第一百五十一章: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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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穿着有些凌亂的男孩兒正在角落裡捧着手機,看着手機屏幕上的畫面,這個小男孩兒也在不自覺的傻笑。

亦陽那騙過庫裡、大衛.李和自己隊友諾維茨基的假傳真上,讓這個小男孩兒看得津津有味。戲耍對手的動作,是他最喜歡的了。而亦陽這種連隊友都可以戲耍的假動作,更是精彩無比。

小男孩一遍遍重複地觀看着亦陽假傳真上的回放,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拿起籃球去模仿亦陽的動作了。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卻打斷了他的幻想。

“穆迪!快去幫忙,來客人了!”一個胖子廚師的大喊聲讓男孩兒從籃球的世界中脫離了出來。原來,小男孩兒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寬大的廚房內。而穿着髒誇誇白色衣服的他,便是這個胖廚師的幫手。

“這麼晚還有人來?”男孩兒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現在都已經快晚上十點了,這羣客人的晚飯吃得還真夠晚的。

“別廢話了,他們點了好多菜呢,我可沒工夫和你在這兒浪費時間!拿小牛肉過來,最嫩的那種德州小牛肉,咱們先煎牛排!”在胖廚師的指示下,男孩兒只得手下手機、放下讓他心曠神怡的籃球世界,開始忙碌了起來。

籃球場嗎?也許......也許,廚房纔是自己的戰場吧。

※※※

“頭兒,你這麼晚帶我們來吃東西,我們可能會被營養師罵死的。”特里嘴上說着不要,但口水已經快要溢出來了。

“別這麼說,我們就吃一些牛排而已,放心,不會讓你們長胖的。”鼻子裡還在這棉球的庫班衝特里笑了笑,這個老闆在比賽結束之後真的信守承諾,請所有球員和教練來到一家餐廳內吃晚飯。

說是吃晚飯,其實重點並不是吃,而是庫班藉着好心情和十連勝的東風,想要大家歡聚一堂,放鬆放鬆。

所有人都有說有笑,畢竟這羣傢伙剛剛纔擊潰了死敵。而亦陽這個表現出色一舉戰勝了庫裡和艾利斯兩人的傢伙,便成爲了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當然,並不是所有話題,都和籃球有關。

“亦,在中國,你們都是怎麼給心儀的女孩子表達心意的?”問這個問題的人不是特里,而是今天心情大好的球隊老闆庫班。雖然來球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這個話不多的中國人對庫班來說還是充滿了神秘感。

“怎麼?你要給亦介紹女朋友嗎?不用了,人家已經有女朋友了!”特里一聽這話,自然是來了勁兒。

“那個意大利女孩兒?”庫班兩眼發光,他從沒想過原來中國人會喜歡那種火辣的類型。

亦陽搖了搖頭,這羣傢伙從籃球場上一下來,一個個都變成了流氓。

其實如果亦陽的膚色和其他人一樣,也許人們對他的生活和感情史根本不感興趣。但作爲一個在NBA聯盟中爲數不多的中國人,小牛隊的球員們當然是對這個“特殊”的隊友充滿好奇。

當然,這也從側面說明亦陽和隊友們的關係非常融洽。如果人們不喜歡他,自然也不會拿他當話題。如果這是勇士隊的聚餐,可能就沒幾個人願意聊蒙塔.艾利斯的事情吧。

就在這個時候,餐廳服務生們終於把一份份牛排端了上來。亦陽忽然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因爲這一份份看上去美味無比的牛排,終於是讓這羣“流氓”的注意力從亦陽身上轉移了。

※※※

“快穿上這衣服,小子!”胖廚師拿起一件服務生的衣服遞給了小男孩兒。

“啊?”小男孩兒愣了一下。

“外面人手不夠了,你去幫幫忙。放心吧,今天我算你雙倍工資!快去把這些牛排端過去,今天來的客人可一定不能讓他們感到不滿!”胖廚師焦急地把衣服遞到男孩兒手裡,也沒說來的是什麼客人。

一聽雙倍工資,小男孩兒利落地從廚房幫手變成了服務生。只要能賺更多的錢,他一個人幹三份工作都可以!

換好衣服的男孩兒端着一份牛排就走出了廚房,推開廚房大門他纔看見,餐廳最大的那張長桌周圍是坐滿了人,而且這些客人非常與衆不同,一個個都人高馬大的。

再定睛一看,這羣人好像都非常面熟。直到他看見了一個黃皮膚的傢伙,而那個黃皮膚的傢伙也和自己對視了一秒......

“咣噹!”一聲脆響,盤子落在了地上,胖廚師好不容易煎出來的美味牛排,也變成了潔白瓷磚地板上的一堆垃圾。

男孩兒看了看地上的盤子和牛排,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那羣人,明顯有些不知所措。現在他確定,剛剛和自己對視的那個人,就是亦陽!男孩兒剛剛一緊張,手便情不自禁地鬆開了。畢竟,自己剛纔還在手機上看亦陽的集錦,而現在,亦陽這個大活人和整支小牛隊居然都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亦陽的眼睛依然在盯着打碎了盤子的小男孩兒看,這更是讓男孩兒心裡發毛。他會不會責怪我?會不會罵我?

“你還站着幹什麼!?趕快去道歉啊!”一旁的服務生用手肘捅了捅這個黑人小男孩兒,輕聲地提醒。

男孩兒輕輕擡頭,發現亦陽還在盯着自己。他害怕得又將頭垂下,走到了桌子旁邊。

“對......對不起......”

“沒關係。”

衆人立馬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所有人包括小牛隊的球員們都很驚訝。因爲說話的這個傢伙,是全隊最不愛說話的亦陽!

“沒關係,小子。你......你多大了?”亦陽看着這個男孩,似乎年紀還很小。

“14歲。”黑人男孩兒終於擡起了頭,他發現亦陽的表情好像並不是在責怪他。

“你不是應該在學校嗎?”

“我白天上學,晚上出來打工。”在美國,中學生打工兼職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亦陽以前就沒少做過。但這裡不提三類學生,一類是成績特別好的學生,另一類學生是打砸搶燒將來十有八九進監獄的。至於最後一類,則是成績普通,但家裡也不愁吃穿的那種。

而眼前這個男孩兒應該和亦陽一樣,不屬於上述任何一類,是生活讓他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而這,也是亦陽盯着這個黑人小男孩兒看的原因。他在這個傢伙身上,似乎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雖然現在自己正坐在這家高級餐廳內,雖然現在門口停了一輛屬於自己,價值二十多萬美元的汽車。但亦陽還沒有忘記,沒有忘記自己是怎麼一步步走到這兒的。

“你叫什麼名字?”亦陽繼續問,而那個小男孩兒就像是犯人一樣,緊張老實地回答。

“穆迪。”男孩兒回答之後發覺不對,這只是他的小名,然後立馬改口。“伊曼紐爾.穆迪埃!”

“伊曼紐爾?這不像是美國人會取的名字。”庫班讀了讀這個繞口的名字說道。

“沒錯先生,我來自剛果,五歲來的美國。”

外國人,來美國求生存。亦陽笑了笑,這世上竟有這種巧合?

“喜歡籃球嗎?”亦陽也還真是要一個話少,或者說是不怎麼會聊天的人。和穆迪埃的每一次對話,他都只說一個簡單的問題。一個人問,一個人答,看上去兩人是審訊和被審訊的關係,但亦陽的目的卻只是和這個男孩兒簡單的聊一聊而已。

“我是您的球迷!先生!我是說,我當然喜歡籃球!”一提到籃球,那個原本還有些害怕的黑人小孩瞬間就來了勁兒

“嘿,想來看小牛隊的比賽嗎?我給你和你的家人每人一張球票怎麼樣?”亦陽知道,NBA比賽的球票,是大多數這樣的孩子都夢寐以求的。

“真......真的嗎?”穆迪埃覺得有些難以置信,自己這就叫因禍得福?

“把你家的地址留下吧,明天我會把球票寄過去的。”庫班也是一個有人情味的傢伙,他明白了亦陽的想法,於是便啃了聲表示對亦陽的支持。

“天吶!這可不行!我......我親自去拿就可以了!”穆迪埃可受不起這麼大的恩惠,免費球票還免費送上門,這個剛果小子可知道拿人手短的道理。

“那麼,明天下午六點半,你在球館門口等我,我拿票給你。”亦陽對這個小孩的態度出乎了服務生們的預料,但畢竟,誰會對着曾經自己的影子發火呢?

穆迪埃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立馬收拾好了一地的殘局。今天晚上,他一定要給自己的母親和兩個哥哥,說說這奇妙的經歷!

“幹嘛對那傻小子那麼好?”見穆迪埃消失在衆人視線中,特里不解地詢問。

“因爲他......”亦陽微笑着回答。“因爲他讓我想起了我自己,你都不知道,當年我多想有人能送我一張NBA比賽的球票。”

這個探花秀保持着微笑,又想起了曾經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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