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曄望着面色微紅的她,出聲道:“南疆寶物極多,但我手上的僅此一個。”
他的聲音好似有魔咒般,在暗夜中蠱惑人心。
“那又怎麼樣?”趙卿卿癟嘴。
雲曄輕嘆一聲,一本正經的將手上的鐲子遞到她面前。
燭光映襯下,鐲子溫潤之色鍍上一層橙黃的燭光,好似霎時間成了橙粉色。
“母親讓我送給你。”他輕啓薄脣,玉石之聲響起。
窗外風聲輕輕,月色分外迷人,蟲鳴之聲不絕於耳。
但此刻,趙卿卿耳中便只有他一人之聲。
聽到此言,她的兩頰更熱了些,好似被火灼燒過一般。心中的鼓聲陣陣全然停不下來。
這是雲夫人給兒媳準備的禮物,竟然讓雲曄送給她。
此事太過突然,她還未做好心理準備。明明她們好似剛剛和好,不對,他們好似還未和好呢!
她背過身去,咬了咬嘴脣問道:
“我不要,雲夫人爲何要將它送給我?”
她對雲夫人的印象也只是那時哄雲夫人吃藥之時,還有云夫人病重之時的面色枯槁,再後來便是雲夫人病癒之後。
才見過三回,雲夫人與她並無其它交集,爲何要將此物送與她?
“是我向母親求的。”他的一字一句在屋內響起,如此清晰入耳。
她今夜已不知是第幾回震驚了,原來這竟是他向雲夫人求的。
“你爲何要求這個?”她轉轉靈動的眼珠,聲音軟了幾分。
她正背對着他,以致於他並未瞧見她微微勾起的脣角。
雲曄將鐲子收回盒中,好似自言自語般:“歐陽瑾毓懼怕五毒蟲,娶你不過權宜之計,等到大權在握只會對你置之不理。”
他兀自將鐲子放回原處,語氣淡淡。
趙卿卿見他竟然忽然說出這一番話,這哪兒是在哄人?
“怎麼了?你知道他要向五毒派求親?”她轉過身來問道。
瞧見他將鐲子收回,心中不由得生起幾分失落之感。
“江湖上人盡皆知。”他擡眼瞧了她一眼風輕雲淡道:
“聘禮在路上被山賊毀壞,還有歐陽瑾毓畏懼五毒食物,幾日不敢踏足紫竹院……”
說着他輕笑,脣角勾起一個適宜的弧度,宛如花捲。
趙卿卿知曉他定是知曉了此事乃是她所爲,沒有底氣道:
“那又怎麼樣?是他自己倒黴,管關我何事?”
說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話鋒一轉: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明明只有我和師兄們知曉,你是不是派人查我們?”
他擡眼眸中燭火微閃,胸有成竹道:
“無需查也能猜到。”
雖說她往日是胡鬧了些,但這些事明明就是在南疆發生的,他身在江南又怎會知曉?
她纔不信,不需查便知曉此事。難道歐陽瑾毓還會將自己的糗事說與別人?
“不是查的那你怎麼知道的?”她問。
他沒有回答,只道:
“你不會。”
“你怎麼知道我就不會?萬一我會呢?”趙卿卿偏要與他唱反調,才覺得心中順暢:
“其實歐陽公子長得也不錯,雖是娘了些但至少也是五官秀美,況且他爲人寬容不計較我捉弄他,爲了我不惜責罰他最愛的四大婢女,還千方百計的哄我開心,真是一個難得的好人……”
歐陽瑾毓爲她責罰四大婢女自然是假的,責罵到是真的。
雲曄輕笑,好似還帶着幾分不屑的意味:
“歐陽瑾毓最怕蛇蠍,親近操縱蛇蠍的養蠱人也要沐浴一番,四大婢女與他不過裝腔作勢,他早已應承她們將其擡爲妾室。”
趙卿卿聽到他的一番話,不由得噎住,竟然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他怎麼什麼都知曉?
“你今夜就是要和我爭辯的?就不能讓讓我?”她望着坐在對面的人,嘟氣粉嫩的脣嬌嗔道。
她今夜可不是想來與之爭辯的。
“你今夜到此的目的便是我的目的。”雲曄道。
“雲曄,你真的只是爲了讓我不欠她?”她忽然嚴肅起來,認真的望着他問道。
雲曄眉間輕皺,眸色頓時黯然。
那時他並非不想救她,只是他早就知曉趙卿卿不會中毒之事。
若是那時選了她,那她便會欠洛笙宮一條人命,洛笙宮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可他並未料到,竟將她傷得這般重。
“是。”他肯定道。
她忽然不知該繼續問什麼,細細想來若是北堂瓊裳死了,他們便是害死她之人。
那她也會成爲洛笙宮的復仇目標,原來雲曄乃是此意。
她如夢初醒,半年以來從未能如此心平氣和的想過此事,如今才知是此緣由。
她並未愚蠢,不是不懂此事。只是那時以爲這不過是自己安慰自己的藉口罷了。
“可你爲何不告訴我?”她清秀的眉間輕蹙,聲音中帶着幾分委屈:
“害得我這半年一直以爲你是爲了救北堂瓊裳,一直以爲你忘恩負義無情無義,竟然如此對待與你出生入死之人。”
“讓你受傷並非我的本意。”他道。
當日趙舒之與文子隱、餘歡霆帶着五毒派弟子到青雲山莊,卸下雲霄一隻胳膊,他方纔知曉趙卿卿傷得如此重。
好在那時她已然無事。
“算了。”她一掃面上陰霾笑靨如花的伸手,握住他溫暖的手:
“不必解釋了,聽着這些真是累死人,卿卿不怪你了。”
她的粉頰暈開一抹紅暈,眸子宛如月光清輝純淨無染,朱脣揚起嬌俏動人,讓人不禁心頭一動。
宛如柔夷的手觸及自己的手,他指尖微顫。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好似怕弄疼她一般。
一股暖流從手上傳來,趙卿卿心中欣然。
“本公子帶來的,你要不要?”雲曄拿起盒中的淡粉玉鐲,望着他道。
她眨眨眼收回手,卻掩蓋不住面上的笑意:
“江南千里迢迢,帶回去太過麻煩,既然雲公子都帶來了,那本姑娘就收下吧!”
燭光中他眸色溫和望着她淡笑,她不由得晃了眼。
他的笑宛如清風明月,讓人一見傾心。
“伸手。”他輕咳一聲道。
因着右手上已有清心鈴,只能戴在左手上。
她笑嘻嘻的朝他伸出左手:
“你給我了,我就不會還給你了。”
他扶着她細嫩的手,輕柔的爲其帶上玉鐲。
燭光好似給兩人的身影暈上一層暖色,連剪影都好似欣喜非常。
“真好看。”她望着玉鐲,不由得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