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事不好了。”陳際泰屁股上跟着了火一樣,急匆匆走了進來,邊大呼小叫邊揮着手裡的幾份奏摺,後面跟着吳炳、黃宗羲。
看他的樣子非常焦急,事情非常重大,不得了了。
朱由榔很看不慣他這種做派,一點大臣的穩當勁都沒有,誇張的動作想着是表現一番非常關心、非常操心,很爲女婿皇帝着想的心情,卻讓人覺得非常不舒服。——因爲透着假。
這種人朱由榔並不陌生,跟前世在醫院急診科實習時,那個瘦高的科主任張建軍一個熊樣。張建軍平時在科裡牛逼哄哄,架子很大,別說方致中、王琛這樣的實習生,就是比他年經大的資深老醫生都衝不起他的坐來,但只要見了院領導,屁股底下跟安了彈簧一樣,騰地一下子就站起來,而且什麼事到他嘴裡都會誇大一些。尤其要做出點什麼成績來,那更是了不得了,芝麻大的功勞到他嘴裡能說成磨盤大。
因爲怕他藉着外戚身份妨礙施琅用兵,朱由榔就讓他暫時幫着處理處理軍務摺子,也算是發揮他的軍事特長吧。沒想到,這個不靠譜的老丈人竟然投入了十二萬分的熱情,兢兢業業,廢寢忘食,雖然沒啥真知灼見,但敬業精神卻真是沒說的。
他是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你家房子着火了,還是你家孩子讓人抱井裡去了?”朱由榔臉一板,冷冷地訓了一句。
“哦,臣……。”陳際泰支支吾吾,早就想好的一番說辭竟讓朱由榔兩句話給噎了回去,尷尬地站在那裡。
本想表現一番,沒想到滿腔熱情,卻換來女婿兜頭一盆子涼水。他是真怕自己的女婿,那小臉一板,眼神冷嗖嗖的,讓人見了後背直冒涼氣。
“不覺得有失大臣體統嗎?平時讀的書讀到哪裡去了?”朱由榔接着訓道。
“是是是,臣讀書少,平時不注意修身養性,以後一定注意。”陳際泰連忙低頭,不停地陪着小心。
朱由榔見老丈人乖乖地聽訓,心裡不由地一樂,心說:“訓老丈人跟訓孫子似的,嘿嘿,在後世這是想都不敢想的哈,也只有在這萬惡的舊社會才能實現這種夢想。嘿嘿……,要是莤兒見了,不知道會不會跟我鬧亂子?。”
“陛下,不怪忠勇伯,確實有大事發生。”吳炳和黃宗羲這時候才走近前來,吳炳連忙一拱手,替陳際泰解了圍。
“什麼事?”
“陛下,據廣州轉來的張家玉、何騰蛟、楊國棟、王化澄摺子,清兵近日開始大規模進攻。”吳炳走到東牆地圖前,邊講邊用一根木棍指點地圖上的各個地名:“江西,何洛會突然分兵興國、進賢,將兩處鐵礦拿下,張家玉在摺子中說,很可能譚泰已經到了贛州,與何洛會合兵一處;湖南方面,何騰蛟已經退往全州,跟楊國棟合兵一處,孔有德令尚可喜、耿仲明圍困全州,他則獨自帶兵南下,直逼桂林。貴州方面,豪格本已攻下遵義、貴陽,有西向雲南之意,不知爲何竟然從貴陽南下,現已抵達惠水。”
“根據臣與伯爺、太沖會議的結果,我們有一個判斷:譚泰不顧背後金聲桓、王得仁的威脅,重兵圍攻贛州,又拿下進賢和興國,顯然博洛兵敗的消息已經傳回北京,清廷做出了切斷我生鐵供應、直逼廣州的應對策略,從孔有德不顧全州直逼桂林也能證明此判斷。豪格不去進攻雲南,而南下進攻廣西,顯然是想跟孔有德匯合,重點進攻桂林,然後直逼廣州。”
吳炳簡要介紹了軍情,以及三人對當前形勢的判斷。
朱由榔聽完,心裡咯噔一下子:“清廷顯然已經看出我手榴彈供應不足的弱點,這是不給我從容發展的時間啊。也是,如果讓我再發展半年,他們再想勝我,怕是就難上加難了。嘿,沒想到清廷竟有如此能人,怎麼就能看出我手榴彈生產不足的缺陷呢?”
“反應夠快的啊,看來,清廷有能人啊。”朱由榔嘆了一聲。
“是啊,陛下,清廷顯然已經看出,手榴彈是他們騎兵的天敵,他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在短期內搞破壞,如果任由我們生產,他們就別玩了,乖乖退回遼東老家算了。”黃宗羲道。
“對,陛下,臣以爲,福建已經沒有大問題了,爲今之計,應立即起駕回廣州,戰略重點也必須西移了。”吳炳說道。
“嗯,伯文,傳旨,立即準備回廣州,三日之後動身。”朱由榔命道。
“是。”陳伯文答應一聲,下去擬旨。
“哎,太沖,你剛纔說清廷會想盡一切辦法破壞手榴彈的生產,朕深以爲然。你說說看,若是你,除了上面這些招數以外,還會想什麼招?”朱由榔若有所思地問道。
“嗯,若是臣麼,臣會煽動廣州的士紳鬧事,或明或暗,讓陛下無心他顧;或者在廣州做幾個大案子,讓百姓整日提心吊膽。”黃宗羲思索着答道。
“就是恐怖主義嘛!”朱由榔脫口而出。
“什麼是恐怖主義?請問陛下,此語出自何經何典?”黃宗羲一愣,腦子裡搜尋了個遍,也沒有搜到這麼個詞。
朱由榔一愣,心道:“我靠,怎麼把這詞給蹦出來了?”
“嗯,那個,恐怖主義就是指通過暴力、破壞、恐嚇等手段,製造百姓恐慌、危害百姓安全、侵犯百姓人身財產的行爲。這個詞嘛,是朕獨創,你哪裡去找?”朱由榔只好將錯就錯,順便吹吹牛逼。
“陛下聖學淵遠,臣等不及啊。”吳炳、黃宗羲連忙大唱讚歌。
“陛下,臣想到一個損招,不知當講不當講?”許久沒說話的陳際泰,小聲小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