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你這樣的臣子,不知是朕之幸還是朕之不幸?”朱由榔撇了一下嘴道。
“嘿嘿,遇上陛下這樣的明君,是臣子之幸。”陳邦彥不好意思地笑了。
“得,你這從不當面獻媚之人都說出這話,朕不給你點是說不過去了。給你這個數,可以嗎?”朱由榔伸出五個手指頭。
“五萬?皇上,再多給點,那樣的話,臣見了兵部的人,腰桿也硬一些。”陳邦彥討價還價道。
“五十萬,成麼?”
“成,成,太成了!陛下真是聖明之君,古往今來沒有一個皇帝可以跟陛下比肩……。”陳邦彥沒想到皇上會有這麼大方,當下激動地不知說什麼好了。
“得得得,你這好聽的話說出來,朕心裡難受。令斌,這是抄家的單子,你拿去吧,給戶部留五十萬,其餘的都入內庫。告訴你,內務府你也管着,可不能把朕內庫的銀子都搬到國庫裡去。”朱由榔把抄家單子讓李洪遞給陳邦彥。
“是是是,臣遵旨。”陳邦彥接過單子,高興地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看來銀子真是好東西啊,連你這樣的人都見錢眼開了。”朱由榔曬道。
“陛下,您還真說對了。臣真是見錢眼開之人,說實在話,臣都恨不得抱着銀子睡覺。”陳邦彥知道皇上是說笑話,也樂得跟着湊趣。
“哈哈哈,令斌,你還別說,朕每次到內庫去看,也恨不得睡在寶庫裡。摸着那些元寶,心裡是真踏實啊。”朱由榔一副很財迷的樣子說道。
一看皇上那樣子,陳邦彥嚇了一跳:“皇上要是愛財可不好,得勸勸。”
“陛下,臣可以愛財,您可不能愛財啊。您已經富有天下了,要那麼多銀子幹什麼?藏富於民,纔是天下大治之象啊。”
“行了,朕是那樣的人麼?跟你說話真是無趣。退下吧,把朕的內庫可看好了,朕還有大用。”朱由榔一聽陳邦彥的話,頓時無語:“哪跟哪啊?我要是那樣的人,還能一下子給你五十萬?按每兩200元算,放到後世那就是一千萬。一千萬啊,我雖然心疼得要命,但還是給你了,還來說我愛財,真是……。”
“是,臣失言,臣告退。”
陳邦彥一琢磨,覺得皇上那是在跟自己說笑呢,自己卻是當了真。反正五十萬兩銀子是要到手裡了,連忙識趣地躬身退了下去。
……
抄家的時候,黃宗羲都跟着去了,在黃逢元的家裡,他看到了那個後花園裡的房子,跟自己當初落到風清俊手裡時的房子一模一樣。
爲保險起見,他還把黃宗羲的妻妾們都見了,還真找到了那個跟風清俊胡天胡地的綠衣女,雖然現在她已經沒有穿綠衣服,但模樣黃宗羲是忘不掉的。
……
因爲是謀反案,幾名主要人犯被關押在錦衣衛的詔獄,而非刑部大牢。
在錦衣衛的嚴刑拷打下,黃逢元已經體無完膚。其實,一進詔獄,他就全招了,只不過馬吉翔還想深挖細找,纔對他上了酷刑。可無論怎麼折磨,黃逢元招供的情況始終沒有新意,馬吉翔這才相信了他的供詞。
據黃逢元交待,他與山西一個叫範永斗的商人因爲有貿易上的往來,慢慢成了朋友。這位範永鬥,萬曆年間就已經成了滿人的內應,不但給滿人販運急需的軍事和生活物資,還將各處關隘明軍的守衛情報報告給滿人,不但賺了很多錢,還因此得了滿人的信任。清兵入關後,範永鬥得到清廷的嘉獎,被封爲“皇商”,主持內務府的各種採買,並壟斷了山西、陝西的鹽業專賣。
黃逢元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對範永斗的眼光是非常欽佩。他認爲,凡是把生意做大的,必須是官商,如果不跟官府聯繫起來,生意永遠做不大。
大凡一般商人,都是在做生意的同時,竭力討好巴結當地官府,以圖給予生意上的方便和保護。這樣的做法,哪有人家範永鬥高明?人家一開始就看準了滿人能得天下,早早就抱上了大腿,如今竟成了皇商,堂而皇之地打着清廷的旗號做生意,天下哪個商人敢跟他爭鋒?
聽說,範永鬥每年進項達數百萬兩,沒有清廷的保護與認可,他能做這麼大?
黃逢元從範永斗的發家史得到啓發,又見清兵打敗弘光帝后,兵勢極盛,兵鋒直指福建、廣東,這才起了活絡心思,主動寫信給範永鬥聯繫,願爲清兵內應。
不過,信是寫去了,但範永鬥一直沒有迴音,好像已經看透了他投機的心思,對於他說的願爲內應一事,也根本不在乎。
直到李成棟戰敗,廣東局勢被永曆帝一手給翻轉過來,黃逢元才收到範永斗的回信,而帶信者,就是風清俊。
範永鬥在信中答應了他的請求,讓他注重蒐集永曆朝軍政、民政方面的情報,將來大清朝打下廣東之時,一定會爲他敘功云云。並要求他配合帶信人,行刺永曆皇帝。
黃逢元覽信大喜,在他看來,自己搭上了大清這條線,將來拿個廣州甚至廣東首富還不是穩穩的?
於是,他對風清俊那是百般巴結,有求必應。
……
拿到黃逢元的供詞,黃日章造反小團伙的性質稍微有了些改變。
同樣是造反,“窩裡鬥”和“勾結外人”是不同的。
“窩裡鬥”是內部矛盾,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還有可憐憫之處。而“勾結外人”,那性質就大不一樣了,放到一個家族,那是叛祖賣祖,放到一個國家,那就是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