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餘唸的擔憂，周牧倒是十分坦然，“在電影中，劇情纔是重中之重，至於廣告什麼的，只不過是背景、點綴，絕對不會出現喧賓奪主的情況。”
“我剛纔說，貼近生活，增加觀衆的代入感，其實也不算忽悠。畢竟城市的佈局、環境，還有形形色色的廣告，肯定會輕易勾起觀衆腦海中的記憶點……”
周牧笑道：“沒有植入，電影會單調。有了植入，反而更鮮活，充滿層次感。”
餘念頓時翻白眼，這種忽悠人的話。糊弄一下外行還行，可以在宣傳的時候，跟觀衆講故事。
至於內行，誰信誰是傻子。
兩人閒聊，回到了劇組。
幾百個人，在這裡忙碌，服裝道具，化妝造型，燈光攝像，還有劇務場記，各司其職。
在周牧與餘念，走到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幾個人鋪着軌道車，在試驗餘念構想中的一些鏡頭。
巨大的機械手臂，帶着高倍鏡頭或快或慢，在空中勾掠優美的弧線，也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兩人沒去打擾，轉身走向辦公室。
劇組在籌備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千頭萬緒。廣告植入，只不過是其中之一，屬於“微不足道”的小事。
最重要的，還是分鏡頭。
在周牧去拍《功夫》，餘念當監工期間，他也沒閒着，畫了一百多張分鏡頭。但是他還不滿足，在劇組召集各路人馬之後，又帶着一幫主創研究分鏡頭，進行了刪改……
這精益求精的態度，讓周牧汗顏。
他拍電影，可沒這麼精細。
好吧。
其實他也明白，餘念“患得患失”的心態。畢竟《銀河鉅艦8》，也開始立項了，進入籌備的階段。
與洛天幕的對決，這是餘唸的“心魔”，夙願。
之前的《超體》不算，那是周牧當導演的作品。
這一部《超體4》，絕對是……
絕響。
以洛天幕的年紀，拍完了《銀河鉅艦8》，就算他再有雄心壯志不退休，身體、精力、狀態，也肯定下滑。
再對決，肯定勝之不武。
恰好現在，洛天幕還在巔峰，餘念更是年富力強，創作精力最旺盛的時刻。
兩個人的對決，纔有看頭。
爲了這個機會，餘念等了十幾年，他肯定要全力以赴。周牧、崔吉等人，也理解他的想法，自然鼎力支持。
不過周牧也覺得，太在意了也不好。
他喝着茶，勸說道：“做人做事，最好要勞逸結合。一根弦不能繃得太緊，免得直接斷了。你現在……事事操心，太累了，過猶不及啊。”
“我知道。”
餘念不置可否，“放心，我心裡有數。”
“最好不過。”
周牧斜視，“不過也沒事，大不了在片場你累倒了，我頂你的導演位置掌鏡罷了。”
“……”
餘念沒好氣道：“放心，你沒機會的。”
“嘿嘿。”
周牧笑了一笑，他就是故意的，讓餘念產生危機感，自然不會那麼拼命。
這是陽謀，餘念懂，也怕。
噠噠噠……
冷不防，崔吉闖進了辦公室，氣喘吁吁叫嚷，“你們聽說了麼，行業大地震啊。”
“什麼？”
周牧喝着茶，悠然自得。
崔吉也沒賣關子，一臉感嘆之色，“盛文華回盛世了，當天就把一幫高層，全部掃地出門。”
“哦！”
周牧神色平淡。
“你不驚訝、意外？”
崔吉懷疑，“你看過熱搜了？”
“我們才從會議廳過來，哪有時間看。”周牧搖頭。
“那你幹嘛這樣淡定？”
崔吉覺得奇怪，然後繼續嘆道：“盛文華不愧是盛世的創始人，真是足夠的霸氣。”
“據說他一回到盛世，直接指着一幫高層的鼻子，逐個罵下去，把他們罵得擡不起頭來。”
崔吉指手畫腳，十分的興奮，“唾沫星子飛濺，也沒人敢擦拭。當盛文華罵完了，一幫高層認爲事情翻篇，沒事了……”
“沒想，盛文華直接罷免了他們的職務，讓他們回家反省自己的過錯。一幫人悻悻走了，估計認爲這是雷場大雨點小的走過場，好給公司上下一個交待，以安撫人心。”
“等過了風頭，自然起復！”
“但是他們一離開，盛文華就召集了公司全體員工，召開了一個擴大會議，當場提拔了十幾個年輕有爲的中層員工，執掌盛世各個實權部門。”
“盛文華就在大會上，簽發了任命書。”
“一瞬間，現場沸騰，熱烈的掌聲，差點把會議大廳掀翻。最妙的是，等離開的高層，收到了風聲，匆匆返回公司的時候，他們連公司大門都進不去。”
“沒有門禁卡，一幫安保人員，攔着他們不讓進。不管他們怎麼怒斥、痛罵，都沒人讓路。”
“一幫老頭子，又是打電話，又是叫喚……嘶吼的聲音沙啞了，卻沒人搭理他們，好不狼狽。”
“鬧了大半個小時，他們才死心，灰溜溜走了。”
崔吉哈哈大笑，“有人拍了照片，你們看……像不像是一羣喪家之犬？”
他掏出手機，打開了頁面示意。
周牧瞄了眼，嘖了聲，“盛文華這麼狠，也不怕別人指責他刻薄寡恩，苛待功臣。”
“哪個說呀？”
崔吉撇嘴道：“這幾年，盛世江河日下，不管是同行，還是大衆都知道，這是盛世內部出現了問題。”
“一幫老傢伙，仗着年輕的時候，跟盛文華打下了江山，從此躺在功勞簿上，吸公司的血。”
“另外，還打壓後進，排除異己，很不厚道。更何況，盛文華身體不適，養病半年，把公司交託給他們打理。”
“結果呢？”
崔吉幸災樂禍道：“他們瞎搞，差點把盛世折騰沒了。盛文華一怒之下，只是讓他們回家反省，不是直接把他們踢出董事會，也算上是仁至義盡。”
“反正網絡上，還覺得盛文華，太優柔寡斷了。換作是他們，肯定要報警，以職務侵佔罪的名義，一個個起訴……”
崔吉笑道：“別說，真深挖的話，一幫老傢伙，有一個算一個，肯定避免不了牢獄之災。”
“這樣撕破臉，弊大於利。”周牧搖頭道：“現在的盛世，可承受不住大動盪了。”
“也對。”
崔吉立即點頭，“所以盛文華，在處於了公司內部情況之後，就立即對外發布了聲明。”
“嗯？”
周牧擡眼，有幾分好奇，“什麼聲明。”
“電影下畫聲明。”
崔吉眼中，多了幾分欽佩之色，“盛世官網宣佈，《大亂鬥》今天下畫，影院、發行方的一切損失，由盛世承擔，再堅定立場，與布迪撇清干係。”
“好一招……壯士斷腕。”周牧輕嘆。
“對。”
崔吉咋舌，“所以才說，薑還是老的辣。這麼兩把火下來，盛世的股價，立即穩住了，還有小幅度回升的趨勢。哈哈，那些做空盛世，等它倒閉的人，虧慘了。”
“有盛文華在，倒不了。”
周牧目光閃爍，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該不會……
這件事情，自始至終，就是一個坑吧？
盛文華挖了，用來埋人的大坑。
周牧沉思，不確定。
……
“想什麼呢？”
崔吉揮了揮手，笑着說道：“高興傻了？《大亂鬥》一下畫，市場上就只剩下《功夫》一家獨大，50億易如反掌，再也沒有半點懸念。”
“恭喜你，一部電影的利潤……足夠《超體4》的投資了。”
崔吉不無嫉妒道：“從投收比來看，這部電影賺的錢，或許比《超體4》還多。”
“沒那麼誇張。”
周牧笑了笑，“而且兩部電影的影響力，天差地別。《超體4》可以通行世界，《功夫》卻不行。”
“未必。”
崔吉連忙道：“剛纔秘書處有傳真過來，海外一些發行公司，貌似對《功夫》感興趣，準備過來跟你商談授權的事情。”
“是嗎？”
周牧眉頭一揚。
“真的。”
崔吉強調道：“畢竟《功夫》不像《三毛從軍記》，有鮮明的政治立場痕跡。”
“《功夫》本身，就是講述了一個懲惡揚善，浪子回頭的故事，這是人類的共性，不存在文化的隔閡，所以海外的發行公司，覺得可以賭一把。”
崔吉笑道：“再說了，你的名頭在海外許多國家，也是一塊響噹噹的招牌，完全可以充當宣傳的噱頭。海外發行商不傻，只要價格合適，沒理由不引進。”
“那我就等他們。”
周牧舉起了茶子，聞着茶香，“有錢幹嘛不賺。”
“不過這樣一來……”
崔吉嘿嘿一笑，“你跟布迪凱拉斯的對決，又要從國內延伸到海外了。我跟你打賭，你在西區，肯定被他碾壓！”
“……不賭。”
周牧翻白眼，他又不蠢。在國內，他有本土優勢。那麼在西區，自然是布迪更有人氣。
“不要八卦了。”
這時，餘念招手道：“過來看看，這一段劇情，該怎麼拍，才更合情合理……”
周牧、崔吉對視一眼，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喂喂，你們去哪裡？”
餘念皺眉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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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對劇本。”崔吉回答。
周牧更乾脆，“鍛鍊，增肌！”
兩個人都有正當的理由，快步如風而去。
只留下餘念，獨自在辦公室，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