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不對症,不能治好病就算了,如果反而吃出人命來,那就是造下大孽了。
偏偏這些藥在民間的名氣極大,百姓們都極爲信服。再加上製作這些成藥的藥房都是家族式經營,一代代地累積下來,在民衆中的威望可想而知。
夏靜月一種緊迫感,越早地將藥效歸類,對症下藥,就能救治更多的人。
“師祖,您老人家總算來了,孫兒有好些日子沒見到您老人家了。”
夏靜月剛進杏林堂的門,馬六子這便宜徒孫就熱情地迎了出來。
杏林堂經過龜苓膏和九制陳皮的銷售,生意好得不得了,不僅多請了三位坐堂大夫,打雜的、揀藥的都多了五六個。
夏靜月沒看到陶掌櫃那胖胖的身影,問道:“掌櫃在嗎?還有少掌櫃呢?”
“掌櫃和少掌櫃去藥行那邊拿貨去了,您老人家等會兒,他們差不多就回來了。”馬六子殷勤地給夏靜月搬了椅子過來請她坐下,又殷勤地倒茶,一口一個老人家喚着喊着。
夏靜月被他一聲聲老人家喊得哭笑不得,“馬六子,我有這麼老嗎?總是老人家老人家地喊,不老也讓你給喚老了。”
馬六子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又一通的奉承說出來。
夏靜月擺了擺手,打斷他的奉承,說:“我今天過來是有要事的。”
馬六子立即表忠心:“師祖有何事儘管吩咐,孫兒能做到的一定給您辦好。”
夏靜月問道:“杏林堂內的各種成藥都齊全嗎?”
“各大藥房的成藥?”
“對,凡是各大藥房出的成藥,外面都在賣的,銷量還非常高的,不管是藥丸、藥膏、還是藥劑藥粉,你都給我一份。”
“好嘞,孫兒這就去辦。”
在等待馬六子揀藥的時候,夏靜月瞧見陳老坐在一旁假寐着,過去問道:“陳老,您累了怎麼不回去歇着。”
陳老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呵欠,說道:“年紀大了,睡不着。”
“我怎麼瞧着陳老您這些日子瘦了?”
“苦夏,吃不下飯。”
“正巧了,我剛帶了幾筐新鮮果子回來,陳老不想吃飯就多吃些果子吧。”說罷,夏靜月吩咐初晴去馬車上搬一些果子下來。
初晴每樣都搬了一些,並拿去後院打水洗乾淨後,放在桌上供藥堂的人吃。
陳老見這些果子非常新鮮,顯然是今兒早上才摘的。做爲一個吃貨,自然不會放過品嚐美味的機會。
藍玉青看完了病人後,洗手過來坐下,拿了桃子一邊啃一邊說道:“師傅若是再不來,你就看不到徒兒了。”
“這是爲何?”
“我家裡讓我回去。”
夏靜月記起來了,藍玉青是藍家的子弟,藍家還是御醫世家呢。
御醫與太醫不同,一個太醫院有幾百號人,被稱爲太醫的數不勝數,廣義上說凡是太醫院的人都可以稱之爲太醫。
而御醫,是正八品的官職,整個太醫院只有十個的名額,基本上都是醫術最精湛的太醫佔據這十個位子,他們是專爲皇帝與太后等貴人看病的。其他人要想請得御醫來看病,需要皇帝,或者太后、皇后的旨意才行。
據說,藍家每一代至少能出一名御醫,如今藍家爲不僅出了一名御醫,藍玉青的爺爺還是太醫院的院判。在京城醫行中,藍家也是頂尖位置的一號,藥盟長老會必有藍家的一個席位。
夏靜月與藍玉青說道:“你若是想從事醫道的話,回藍家纔是你的前途。”
藍玉青卻沒精打采地說:“前途有什麼用,規矩大過人,往後我是一點自由都沒了。”
“是不是你家裡人想讓你進太醫院?”
藍玉青點了點頭,說:“讓我先去考醫生。”
太醫院最底層的是醫生、醫女,考上後,可以再考醫士,然後是吏目,再上就是御醫了。
御醫上去是左右院判,太醫院最大的官是院使,正五品。
醫生,又叫生員,其實就是給醫士、御醫等做助手的。
階級分明,層層考覈,想在太醫院出頭,不僅要醫術過人,還要資格夠,沒呆過年份的,還不能升職呢。
譬如醫生,得做夠一年纔有資格去考醫士。
藍玉青在外面逍遙慣了,如今要被弄去從最低層做起,難免感到鬱悶。
見藍玉青有些意志消沉,夏靜月安慰說道:“只要喜歡行醫,在哪都一樣。你不是喜歡學醫術嗎?在太醫院也可以學,那裡有更多醫術精湛的太醫御醫,指不准你醫術能精進許多呢。”
藍玉青被夏靜月這一勸心裡好受了些,又說道:“我答應父親去考醫生,也是因爲太醫院的醫書種類齊全,可以免費觀看。師傅有想借讀的醫書嗎?到時我悄悄抄下給您帶出來。”
“行,到時我需要什麼醫書時,就全拜託你了。”
“好說好說,誰讓你是我師傅呢!”
馬六子把藥堂內的成藥都給夏靜月取了一份,送到桌上,滿滿的堆了一大桌。
夏靜月沒有立即打包,而是一樣樣地拿起,問藍玉青這是藥是治什麼病的,然後拿紙寫下,與藥放在一起。
這些成藥,包裝上只有藥名,沒有說明藥效,大夫開了這藥,夥計就揀給病人。
藍玉青長於傳醫世家,對這些成藥熟悉得很。
陳老見夏靜月寫得認真,吐了一塊果皮後,問道:“你弄這麼多藥,又問藥效做什麼?”
夏靜月低頭寫着,並說道:“這些成藥的藥效歸類不全,譬如這個治頭痛的藥,沒有說明白是治什麼引起的頭痛病。從它的藥味分析,它的藥材應是清肝降火類的,可治實熱引起的頭痛。但若是其他症狀引起的頭痛病就不能治了,譬如風溼頭痛、血虛頭痛、腎陽虛腎陰虛頭痛等就不能用這個藥。如果不仔細說明白,百姓凡是頭痛就會來買這個藥吃,如此不僅耽誤了病情,說不定小毛病吃成了大毛病,甚至吃出人命來。”
陳老聽後,詫異地看了夏靜月幾眼,說道:“你這麼一說倒是有點道理,只是你這一細分,就有挑釁那些做成藥的藥堂權威了。侵犯了他們的權威,他們不找你拼命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