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任務開始,方異聖就察覺到自己的特殊能力遭到了壓制,幾乎無法察覺到活人的數量。最開始他還努力嘗試了幾次,但是後來徹底放棄了。
其實,他的能力與師遠的感知域不同,這種能力與其說是可以主動去釋放的,倒不如說是一種“被動”的能力。只要他的意識還清醒,他就能夠感知到一定範圍內活人的數量,因此,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能力到底有沒有被壓制。
但是當他和楊擷櫻走進走廊之時,活人數量以某種奇異的方式浮現出來,如同被烏雲遮蔽許久的月亮,再一次閃爍着銀白的光芒。
莫非壓制我的能力的力量消失了?
方異聖想。
他嘗試了一下,發現果然已經恢復。
他將範圍擴大到了整座樓,得到的數字是五。
在這座廢棄了20年的樓房中,只有五個活人。
空曠,蕭索,破敗,空中瀰漫着灰塵和血液的氣息。
至少,這一波鬼潮,沒有造成任何人的死亡。
方異聖撥打了師遠的電話,但是無論他嘗試多少次,都沒有人接聽。
他什麼時候有過不接電話的情況?
方異聖的心跳驟然加速,感到一陣寒意砭骨。
活人的數量是五,這不會有錯。師遠不接電話,也是實實在在的情況。
莫非他暈過去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難辦了。在這樣一個地方,如果暈倒的話,根本就無從找起。若是在一個顯眼的地方還好,但若是在哪個黑暗狹窄的角落,即便他們四個人一起去找,只怕也很難找到。
不僅如此,現在的四個人當中,楊擷櫻和那個趙海帆根本就靠不住。定位儀在師遠的揹包裡,他手上並沒有,否則的話,也是很容易找到他的位置。
既然一時聯繫不上師遠,方異聖就先聯繫了劉瀲,很快四個人重新聚在了一起。
“聯繫不上師遠了!”劉瀲焦急地說。
“你先別急,我們一起去找。”方異聖說道。
這時,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他對人數的感知已經恢復,也就是說壓制的力量已經消失。這麼說的話,壓制師遠的感知能力的力量也應該是一起消失的。通過耳釘,三個人共享了師遠的能力,也就是說,如果師遠的能力已經恢復的話,他們兩個應該會通過耳釘感受到。但奇怪的是,感知能力不但沒有恢復,反倒越來越弱。
爲什麼會這樣?莫非師遠已經生命垂危?
因爲師遠出現了這樣異常的情況,劉瀲明顯是已經慌了心神。
“劉瀲,你先別急。”方異聖再次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劉瀲說。
不過話雖這樣說,可方異聖明顯看出,現在劉瀲的思緒已經大亂,根本就無法正確地進行分析。
師遠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異聖望向樓梯,所看到的卻只是黑糊糊的一片。那樓梯看起來極爲深邃,彷彿通向了遙遠的異空間。
☆
午夜的暗鴉嶺,萬籟俱寂,月光宛如污濁的水銀般灑向大地。
突然,一道詭異的力量彷彿撕裂了空間,隨後,一個人影憑空出現在了林間空地上。
那個人影一動不動地躺着,彷彿已經死去。
幾分鐘後,那人影動了。他用手臂支撐着身體坐起,轉頭四顧,而後站起。
他似乎思索了片刻,最終並沒有走到山下的居民區,而是向山上的廢棄商業區走去。
很快,那個模糊的身影被山林所吞噬。
林間空地恢復了寂靜,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
師遠目不轉睛地看着那美人的雙眼,就像要從那眼眸中獲取什麼信息一般。
儘管會很危險,他還是逐漸向那雙眼睛靠近。
油畫的位置恰到好處,當師遠站在那油畫前時,他的眼睛和美人的眼睛,恰好處於同一水平線上。
他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下一張書頁,莫非在她的眼中?如果是的話,又要如何將書頁取出?
師遠的視線依舊保持在美人的眼眸上,將揹包取下,從中取出一把小刀。
師遠手中拿着把小刀,刀尖逐漸靠近了美人的雙眼。
突然,那雙眼睛當中竟然流出血來,宛如畫中的美人流出了血淚,那樣的一幅場景既是恐怖,又有些悽美。
但是,對師遠來說,任何一次的任務,甚至整個暗鴉嶺都必然是恐怖的。至於悽美與否,則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刀尖越靠越近,已經碰到了畫面。
此刻,小刀的刀尖恰好抵在美人左眼的眼珠上,彷彿刺在了瞳孔之中一般。
雖然師遠很想用力將油畫割開,卻怎麼也動不了。
是油畫的力量在與我抗衡,還是根本不是這裡?
師遠略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將左手抵在牆壁上。
就在這時,他彷彿如夢初醒一般,猛然意識到自己白白在這裡浪費了大量的時間。通過手機上的時間顯示,他發現自己在這房間裡面看着那雙眼睛,已經看了足足有二十分鐘。
師遠嚇出一身冷汗,立刻低下頭去避免與那美人有任何目光接觸。
這種感覺真的是相當怪異,那明明只是一幅畫,並不是一個真人,又哪裡來的目光?
師遠從揹包當中拿出了一卷膠帶,粘在了那雙眼睛上。
目光被遮擋,身上的壓力驟然一輕。師遠長呼了一口氣,正打算繼續用刀去切割那幅油畫,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不對,割開油畫應該不是答案。
師遠用雙手抓住畫框的左右兩邊,略一用力,那油畫便被摘了下來。
後面的牆上……
什麼也沒有。
但是師遠卻並沒有感覺到失望。他將摘下來的油畫翻轉過去,立刻便看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
新的書頁。
師遠知道,距離最後的秘密,已經越來越近了。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方異聖、劉瀲等人走了進來。同一時間,喪鐘聲響起,任務完成的短信被髮送到了衆人的手機上。
“師遠!”
見師遠安然無恙,劉瀲險些哭出來。
她沒有問他爲什麼不接電話,她知道那樣問並不合適。自己是他的什麼人呢?至多也就是朋友罷了。
“快,我們快點離開這裡。”
抓起書頁,師遠示意衆人趕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