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多了,我們再分析一下情況,然後準備進去。”師遠說。
“嗯。”
“先想辦法突破保安那一關,進去後直接找梳妝檯,找到裡面的東西后迅速離開。目前的問題:第一,梳妝檯不見得只有一個;第二,梳妝檯在哪裡;第三,我們要尋找的東西是什麼,有可能是書頁,也有可能是別的東西,總之要小心分辨;第四,在梳妝檯附近很可能會遇到危險,必須小心。還有,既然任務說了是零點,那麼我們還是不能過早進去,更不能過早拿着東西走人,零點之前走進古宅就可以了。”
“保安那一關就交給我好了。”羅亞森說。
“嗯,好的。”
行動,就此展開。
王德柱在門廳裡坐着,胳膊支在桌子上撐着頭,不住地打瞌睡,頭一點一點的,卻又一次一次強打精神。這可是劉涌交給他的任務,他哪裡敢怠慢,拼了命地堅持着,但眼前的一切還是越來越模糊。
在心裡咒罵劉涌這種事他早就做過了,他特別不明白在這荒山上大晚上的有什麼可守衛的,真要說起來,劉涌恐怕還是在在意白天的那兩個陌生人。王德柱很納悶,就算陌生人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也不至於讓他在這兒守一晚上吧?怕他們進來偷東西?還是怕他們搞什麼鬼?這更說不過去了,人要真是想搞鬼,更不可能先發個警告再來,肯定要神不知鬼不覺地等所有人走了再偷溜進來。不過他也就只能在心裡偷偷納悶,劉涌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是絕對不敢問的。
王德柱正在打瞌睡,一個男子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他立刻渾身一抖清醒了過來。
“你是白天的那個老王,是吧?”
“嗯?”
王德柱用盡全身力氣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這個人,覺得有些眼熟。
“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們白天見過的,你忘了?”
“啊?啊,對,你是那個胡說八道的那人!”王德柱清醒了不少,看清了羅亞森的樣子後一激動站了起來,語氣中滿是不爽。
要不是因爲這小子,我至於大晚上的沒法好好睡覺嗎?
王德柱恨恨地想。
“老王,別激動。你先睡,我進去看看。”
說着,羅亞森擡腿就要向裡走,王德柱見他似乎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愣了愣,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緊跑兩步,一把扯住了羅亞森的胳膊。
“站住!白天不讓你進,晚上你又來,你到底想幹什麼?劉組長派我守大門,我就絕對不能放一個閒人進去,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趕緊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呵呵,老王,你做這份工作,一個月工資多少?”
“啊?你啥意思?”
“工作嘛,養家餬口,你很敬業,我也理解。這樣吧,你讓我進去,這些,就歸你了。”
羅亞森說着,拿出了幾張百元鈔。
“你……”
王德柱盯着那些錢,眼裡明顯流露出了一絲貪慾。他猶豫起來,但一想到劉涌,他又害怕了,臉色剛要再變,羅亞森又開口了。
“我知道,你怕你們劉組長扣你工資。他能扣多少?我付你雙倍。”
王德柱猶豫着,眼睛盯着錢。
“三倍。”羅亞森又說。
王德柱還是沒說話。羅亞森也沒再出聲,只是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嘴角的抽搐。
“五倍。”王德柱終於開口,表情嚴肅地看着他,但他眼裡露出的貪婪毫不掩飾地呈現出來。
“呵呵,你還真是貪心啊,”羅亞森戲謔地笑着說,“像你這麼貪心的人,只怕也是死有餘辜。”
“你說什麼?”王德柱的臉色變了。他回想起了眼前的這個陌生人白天說過的話。
“天黑之前不走的話,說不定會有性命之憂。”
王德柱回憶這句話的同時,面前的羅亞森也恰好在重複着這句話,頭腦中的聲音和現實中眼前這個人發出的聲音詭異地重合,像是兩個人的聲音,又好像是同一個人。他的心臟猛地加快了速度,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又從心裡向外迸發而出,將他整個人籠罩起來。
樊旭盛在門口已經站了一個多小時了,劉涌的聲音時不時地在裡面響起,每響一聲,樊旭盛的心臟就會突地抖動一下,但同時,他又覺得很爽。
劉涌在發火,在不爽。他越不爽,我就越爽。
樊旭盛想。
然而,一直站在門口始終不是個辦法。樊旭盛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十一點四十分了。他嘆了口氣,終於決定走出去。
手機裡的手電已經被他調成了最強光,看起來卻還是那麼弱。這古宅尚未完全佈置好,走廊裡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材料。作爲恐怖片的場景,道具組也準備了不少烘托氣氛的道具,假血,人頭,鬼面,斷肢,紙錢……這些東西散落在這古宅裡,樊旭盛一想到這些東西,心裡就有些發毛。那些東西白天見到還好,但現在……雖然其中也有一些是自己親手處理過的,但萬一突然出現,恐怕也要嚇一跳。樊旭盛太瞭解自己了,他恨自己的膽小,但又沒有辦法改變。
他慢吞吞地挪動着腳步,向着走廊另一端的樓梯走去。路上經過的每一扇門,或開或關,都讓他心裡一陣恐慌。走廊兩側的房間並非均勻分佈,有的大些,有的小些,分別有着不同的功能,但此刻在樊旭盛眼裡,它們都一樣。
一樣的深邃,一樣的未知,一樣的可怕。
那些開着的門裡,傢俱、物品形成了一些不規則的黑影,似乎在蠕動變形。那些關着的門後面有什麼,他不知道,但正因爲不知道才顯得更加可怕。那些門後面的東西是死物還是活物?會不會有哪扇門突然被推開?
樊旭盛一邊想着,一邊慢慢向樓梯靠近。那些走過的房間每一個都令他感到恐懼,但他每一次都忍不住要去看。
當他看到其中某個房間裡的梳妝檯時,他突然僵住了。他清楚地記得,沒有任何一個梳妝檯是這樣正面朝向門的,但此刻,那梳妝檯正是如此,上面的鏡子正對着他,裡面映出的他的影子,黑暗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