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金建華似乎早有準備,辦公室內外,或坐,或立,或溜達,多了十來個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的人。
“來辦離職手續的麼?去吧,財務那邊都已經爲你準備好了,還有,昨天太激動,讓你受了點傷害,我給你加了五百塊的醫藥費。”金建華坐在他的老闆椅中,墊着二郎腿,一副得意的不得了的樣子。
胡恩球剛想接話,卻被朱小君止住了。
“金大哥,你把我兄弟打成了這副熊樣子,才賠五百塊醫藥費啊?五百塊……打叫花子啊?”朱小君不光是語言上略顯卑微,就連表情上也都顯得很低賤。
一旁的胡恩球禁不住一愣,心中暗喝,哥們啊,你這是來替我出氣的嗎?
金建華見狀,禁不住笑開了:“嗯,五百確實少了點,那就一千塊吧!”
朱小君撇了撇嘴,指了下胡恩球:“金大哥,我哥們可是個律師啊,一千塊……一千塊也就是打個普通小工吶!”
“那就再翻一倍,兩千塊,足夠了吧?”金建華樂得都要顫了。
朱小君還是不肯,以商量的口吻道:“大哥,給點誠意好不好,要是換過來,我們打了你一頓,就陪你兩千塊,你能滿意嗎?”
金建華已經被朱小君前面的鋪墊給整的暈乎了,張口就道:“我當然滿意嘍!”
朱小君睜大了眼:“你能滿意?騙誰呢!”
金建華純屬逗樂子找開心:“我肯定滿意,不騙人!”
朱小君嘆了口氣,然後……
然後誰也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就聽到了清脆的響亮的一聲——“pia”!
金建華的反應也是夠快,立馬便捂住了臉:“你打我,你敢……”
又是一聲‘pia’!
這下子,金建華的兩隻手就都派上用場了。
兩隻手捂上了臉就不捱打了?
朱小君一記直拳,直接打在了金建華的面門上:“混球,該你上了!”
朱小君帶着胡恩球走進事務所的時候,金建華請來的那幫不三不四的人就沒把這二人放在眼裡,等朱小君跟金建華接上了話,那幫人更是放鬆,以爲朱小君真是來討點便宜的,於是,在辦公室外面的哥們該幹啥就幹啥了,而守在金建華身邊的幾個也都很放心的出去透氣去了。
等這邊一鬧起來,趕緊往回衝。
卻被朱小君堵在了門口。
“我叫朱小君!想死的就上來吧!”朱小君斜倚在門框上,根本沒把那十幾口子放在眼裡。
這幫人在普通人面前就是凶神惡煞,但是放到了黑/道江湖上,不過也就是些小嘍羅。半個多月前,朱小君鬧出的那場英雄宴,這幫人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
這正因爲如此,所以當朱小君走進來的時候,那幫人根本就不知道誰是誰。
巧的是,金建華對道上的諮詢一點也不瞭解,雖然知道胡恩球有個哥們叫朱小君,但也沒覺得朱小君就是一路惡神。他自以爲能請得到這十幾個江湖小嘍羅,就已經可以把失去了老爹保護的胡恩球碾死在腳下。
然而,那十幾個小嘍羅雖然沒見過朱小君長啥樣,但是朱小君這個名字對他們卻是如雷貫耳。彭州的江湖上,一個人敢面對上百成名人物的,他朱小君還是頭一個。
“小君哥……君哥……你……您老……還……還好吧?”
朱小君三個字一經爆出,那十幾口子立馬呆住了,爲的一夥計吶吶地跟朱小君打了聲招呼,卻因爲緊張,原本還不錯的口舌,居然變成了口吃。
朱小君笑了笑,然後對辦公室中的胡恩球道:“你丫幹嘛用拳頭啊,那多費事,用腳踹,哥們,多踹幾腳,咱怎麼也得踹夠兩千塊的呀!”
門外那小頭目顫顫巍巍掏出了一包煙來,給朱小君上了一支:“君,君哥,抽支菸來,要早知道那個王八蛋得罪的是君哥你,打死我們也敢來啊!”
朱小君倒是給了那夥計一個面子,居然接過了煙,但拒絕了那夥計遞過來的火。
“我說,昨天,是哪兩位大哥那麼牛逼,跟姓金的一起打了我兄弟?”
那小頭目立馬一側身,趕出了兩個人:“還不快給君哥道歉認錯?”
朱小君擺了擺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道歉認錯就不必了,那都沒用,要是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啥呀?”
那小頭目和昨天肇事的倆傢伙對朱小君的這句話給弄得有些丈二和尚,雖然搞不清楚朱小君到底揣了個啥意思,但還是明白,朱小君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慌亂,是自然而然的了。
“君哥,這……要不然,你就揍他們一頓,順便也把我揍一頓,只要你能消消氣……”
朱小君仍舊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拉倒吧你,揍你們一頓我就能消了氣?揍你們一頓,只會累着我!”
“君哥,那……”
朱小君指了指辦公室中正在努力地踹着癱倒在地上的金建華的胡恩球:“你們說,讓這麼一個斯文的人親自動粗,合適嗎?”
那小頭目連口應道:“合適,合適。”
朱小君眉毛一擰:“合適?”
那小頭目恍然,知道了是自己誤會了朱小君的意思,連忙給自己比劃了兩個嘴巴:“口誤,口誤啊,當然是不合適!”
“就是嘛!那你們不幫個忙?”朱小君終於露出了一絲真正的笑來:“願意幫我忙,就是我朱小君的朋友,朋友之間有了點誤會,說開了,一笑而過也就是了,對不對?”
那小頭目和倆肇事者一聽朱小君這話,立馬激動起來了,捲起了袖子,就要往金建華的辦公室裡衝。
朱小君適時地給那幾個夥計讓開了道:“有點職業素養啊!哥要的是皮開肉綻但絕不傷筋動骨。”
“好嘞!君哥你就看着吧!”
胡恩球的身子板本來就單薄的很,之後做了專靠****吃飯的律師行當,整日花天酒地,那身子更是一個糠,對着一個幾乎沒有還手之力的金建華,拳打腳踢纔不過兩分鐘,就已經是氣喘吁吁累得不行了。
有人代替,雖然解氣的效果要差些,但總比就此放過要強得多。
於是,胡恩球便暢快地退了下來,回到了朱小君的身邊。
那幫小嘍羅真幹起仗來的能力很一般,但是像這種羞辱式的打人卻很是在行,可憐那金建華,想反抗——不敢,想求饒——不依,想昏過去——不能。
朱小君拍了拍胡恩球的肩,要了火,點了煙:“混球,打個電話報個警唄!”
胡恩球一愣:“報警?幹嘛報警?”
“讓你報你就報,難不成咱哥們還要去自啊?”
胡恩球遲遲疑疑地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幺幺零。
“差不多了,你們哥幾個都停下來歇歇吧!”朱小君打了聲招呼,然後坐到了金建華的那張老闆椅上:“你們幾個也算是有經驗了,把人打成這樣,警察會怎麼處理你們呢?”
那小頭目已經明白朱小君不會找他們麻煩了,心裡一放鬆,這智商也歸位了,立馬回答道:“我們哥幾個自己做事自己擔當,不就是蹲幾天班房麼!”
朱小君豎起了大拇指,然後從手包中拿出了一沓大鈔:“也不能虧了你們,這樣吧,蹲班房的兩個,這點錢,權當是報酬了!”
那小頭目也不客氣,接過了朱小君手中的錢,給朱小君鞠了一躬:“謝謝君哥,君哥放心吧,這件事要是做不好,我毛毛就別在彭州混了!”
朱小君點了點頭:“這倒是句大實話!”
金建華的這間律師事務所開在了彭州的市中心,而市中心,絕對是警方重點照顧的區域,因此,胡恩球的報警電話打出去不過兩分鐘,兩名全副武裝的警察便趕到了。
“喲——嗬,打了人還不跑,膽挺肥的啊?”
毛毛站了出來:“跑什麼跑?打個流氓怎麼啦?哦,當個律師就能耍流氓了?”
那倆警察也是個二貨,居然現場就笑噴了:“流氓打流氓,嗯,有點意思……對了,誰報的警?”
胡恩球舉了下手。
“那你說說,怎麼回事?”
胡恩球已經弄明白了朱小君的想法,於是回答道:“我哪知道怎麼回事?看到他們打架,下意識地就報了警了唄!“
說着,胡恩球給那警察看了自己的律師證。
這謊言撒的,也太特麼的真實了!
真實到警察都不願意聽捱揍的人的訴說了。
“他耍沒耍流氓不歸我們管,你們幾個當衆滋事動手打人,卻是犯法,既然我看到了,就不能不過問,這樣吧,動手的是誰,跟我們走一趟!”
那倆昨天動了手的夥計站了出來。
這麼配合,感動的那倆警察也不願意給上銬子,就這樣一前一後,夾着那倆夥計走了。
待警察的背影消失了,朱小君點着胡恩球的鼻子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們這些做律師的,多不招人待見啊,捱了揍,連警察都懶得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