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東啊,你喜不喜歡朱伯伯呢?朱伯伯活着的時候,最喜歡咱們東東了,對不?”
朱小君牽着小陳東的手,來到了朱天九的墳前,而秦璐則一聲不吭,只顧着用雙手在爲朱天九的墳頭上培土,一捧接着一捧。
陳東瞪着一雙漠然的眼睛,點了點頭。
“來,東東,過來到這邊,給朱伯伯磕幾個頭吧!”
陳東乖巧地跪在了朱天九的墳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昨天深夜,朱天九與世長辭,之後,朱小君和秦璐合力埋葬了朱天九。
他們兩個隨後商量,決定遵從朱天九的遺願,永保這個秘密,不再讓可憐的小陳東受到任何刺激。
相談中,秦璐也提到了小陳東的年齡問題,從秦宏遠那邊得到的信息表明小陳東今年不過才十九歲,而朱天九所說,他的兒子應該有二十三週歲,相差了四年,會不會是朱天九彌留之際糊塗了頭腦了呢?
這種可能性不是不存在。朱天九自知自己已經沒有了多長的時間,臨終之前,以陳東爲目標,給自己編個故事,從而來安慰一下自己,彌補一下自己二十多年來的一個遺憾,這從邏輯道理上,也是講得通的。
只不過,朱天九在最後的幾個小時表現出來的真情實意卻是無法僞裝出來的,而秦宏遠對小陳東的年齡也不過是個估計,對智障孩子來說,年齡上被少估了三五年,也純屬正常。
最後,朱小君做了定論,不管朱天九所言是真是假,總之這一頁算是翻過去了,今後誰也不要再提小陳東的身世問題,就把小陳東當成他朱小君的親弟弟好了。
領着陳東給朱天九磕完了頭,朱小君攙扶起正伏在朱天九墳前抽噎的秦璐,三個人回到了屋裡,簡單收拾了一下,便鎖了門,登上了車。
依舊是陳東開車,這輛奔馳suv已經成了他的最好的夥伴,根本不允許其他人來駕駛。
路上,秦璐從剛纔的悲傷中走了出來,趁朱小君不備,一把擰住了朱小君的耳朵。
“死豬頭,一天之間,讓你看到了老孃哭了兩回,你說該怎麼辦吧?”
“你哭了嗎?我怎麼沒見到呢?”此時的朱小君若是想反擊的話,秦璐是絕對抵擋不過的,但是,朱小君卻一點反擊的**都沒有,相反,他還特別享受這種被秦璐欺負的感覺。
秦璐嘆了口氣,鬆開了手:“你爲什麼不反抗呢?以你現在的本事,想反制住我,還不是易如反掌吶!”
朱小君揉着耳朵,一副悵然所失的樣子:“我爲什麼要反制你?說句心裡話,我好想回到過去,就安安穩穩地當一名小醫生,要是有了麻煩,就給秦老大你打個電話……”
秦璐抿着嘴脣將頭扭向了窗外。
“以前上學的時候,我經常納悶,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喜歡看重生的小說,現在我懂了。因爲過去的將永遠過去,而未來,又是那麼渺茫未知。已經過去的生活,就像是我們的親人,雖然離去了,但仍舊會使得我們無限思念……”朱小君自顧自地感慨着。
秦璐突然撲哧笑了:“不裝逼能死人麼?求求你,豬頭,直接把老孃扔到車外面去吧,摔死了也總比被你噁心死要好哇。”
朱小君尷尬地笑了下:“偉大的詩人李太白曾經作過這麼一詩,世事滄桑多變化,唯有裝逼是永恆。還有一段名言,當你回往事的時候,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爲而羞愧——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你就能夠說:“我整個的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爲人類的裝逼事業而奮鬥。”
秦璐聽的一愣一愣的,等朱小君得意洋洋地說完了,秦璐突然大叫一聲:“停車,快停車,我要吐!”
小陳東不明就裡,還真的一腳踩了剎車,而秦璐似乎也當了真,拉開了車門就往車下竄。竄下了車還不算完,還要往路邊的林子裡鑽。
陳東呆住了,朱小君也忍不住撓了撓後腦勺,搞不清楚秦璐這唱的是哪齣戲。
真相卻很簡單,秦璐被朱小君逗得直想笑,可要是笑了那就丟了面子,所以秦璐就在那死憋。憋笑是需要氣力的,結果笑是憋住了,但同時也憋出了一個尿急來。
幾分鐘後,秦璐一臉輕鬆地回到了車上。
“吐過了?”
“嗯!”
“我就那麼噁心人嗎?”
“嗯!”
“你吐就吐,幹嘛跑那麼遠呢?”
“嗯,環保!”
朱小君沒話說了,默默地遞給秦璐一個塑料袋。
“幾個意思?”
“路途遙遠,我忍不住還得裝逼,你接下來要吐的話,就直接吐到塑料袋裡吧!”
“滾!”秦璐連忙裝着找東西,把自己有些燙的臉頰藏了起來。
路上少了朱天九的督促,雖然小陳東依舊在保持平穩和安全的前提下把車開到了最快,但也經不起朱小君和秦璐在半道上的磨嘰,又是下車放水,又是停車吃飯,原本七八個小時的車程,折騰了十二三個小時纔回到了申海。
回到申海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鐘,因爲朱小君新租借的住所中並沒有空餘的牀鋪,再看看無論是自己還是秦璐陳東,誰都是一臉倦態,讓誰去睡沙都是不妥。於是,朱小君乾脆吩咐陳東把車開到了他公司附近的一家四星級酒店。
給秦璐開了間單人房,朱小君帶着小陳東住了間標準間。這倒不是朱小君小氣,也不是那家酒店因爲半夜時分而缺房,只是因爲小陳東因爲失血過多而昏迷了一夜,醒來之後,又非得親自開車,而且一開就是十多個小時。朱小君豈能放得下心來。
這一覺,睡得果真踏實。
尤其是小陳東,居然還打起了鼾聲。
到了第二天中午,三人才依次醒來,洗漱之後,下了樓,去了酒店的中餐廳吃了午飯。
“接下來你怎麼安排?”飯中,朱小君打聽起秦璐的計劃去向。
“接下來你有什麼安排?”秦璐低着頭喝湯,頭也沒擡就是一句反問。
“我?公務繁忙,得留在申海一段時間。”
“老孃的公務更加繁忙,所以得立即返回彭州。”秦璐喝完了趟,取了張紙巾擦拭着嘴角。
“緩兩天再回去吧,我帶你去趟香港……”
“你幾個意思?想讓老孃當你的小蜜還是保鏢?”
“切!我可能要到香港去談個生意,順便帶你去一趟迪士尼,你不是從小就夢想着在迪士尼好好地瘋玩一次嗎?”
秦璐的雙眼忽然閃出了亮光,但隨即又暗淡了下來:“不行啊,我的休假已經到期了,現在回去都得挨剋,再晚的話,就得挨處分嘍!”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早就被你老爸借調到了5o2所,你的主要工作就是盯緊了我……”
秦璐聳了聳肩,根本沒打算解釋:“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總得讓我回去一趟,好把這一個月生的事情跟秦大所長做個彙報呀!”
朱小君呲哼了一聲:“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秦璐撇了下嘴:“正式的和編外的怎麼能一樣呢?我拿了人家的工資,就得按照人家的規矩來,5o2所講究書面報告和當面彙報,我身份又特殊,你說,好意思打破人家的規矩麼?”
“你給了我一個那麼那麼大的驚喜……”朱小君雙手成括弧狀,儘可能的展開了。
朱小君纔不會相信秦璐說的這番鬼話,她秦璐在警局的時候就是個不守規矩的人,現在到了她老爸的手下,這種習慣個性只會被放大絕不會收斂。
但朱小君並沒有戳穿秦璐,因爲他明白,既然秦璐不肯說,那麼就一定有着不能說的理由。很多情況下,說多了無益,只會給雙方都帶來不便。
“嗯,爲你這個優秀的探員點給個贊!”朱小君隨即拿出了手機:“告訴我,你打算做幾點鐘的高鐵?”
秦璐看了看時間:“就訂兩個小時之後的吧,東東也累了,就別讓他去送我了,我自個打輛車過去就好了。”
朱小君沒吭聲,只顧着操作手機。
定好了票,朱小君買了單,回到了房間收拾了一下便退了房。
“還有一個半小時,秦老大,我就不送你了……”
秦璐皺了下眉頭:“今天這味道怎麼有些不對勁呢?豬頭,咱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斯文了?”
朱小君撇嘴一笑:“朱某原本就是個斯文人,你啊,是近朱者赤,被我感化了!”
秦璐呸了一聲,拉開了剛來到身邊的出租車車門,擺了擺手:“豬!老孃現在要遠離你了,你自個獨自斯文吧!”
送走了秦璐,陳東也把車開了出來,朱小君上了車,直接吩咐道:“東東,上次君哥哥帶你去的那家洗浴中心還知道不?”
陳東點了下頭。
“走,君哥哥帶你泡個澡去!”
在山裡的時候,朱小君曾纏着朱天九教他御女之術,而朱天九卻指了指大木桶,回答朱小君說,只要他能堅持每天泡上個十小時,最多一個月就能達到理想的狀態。
朱小君信以爲真。
現在,是檢驗真理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