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爛泥扶上牆

華強交代完孫東子一些問題後,第一時間約見了公安局長孔慶生。

約見的場所華強選在了金牌驢宴,這地方位置隱蔽,過往賓客少有官場中人,菜品有特色,味道可口,老闆已經是熟人,能給予各方面的照顧。所以跟孔局長這種人見面還是選在這種地方好,有些時候有些事必須要低調。華強尤其不想給孔大隊惹來麻煩,甚至還想讓孔大隊平步青雲,若是在這些小事上把他毀了,豈不怨哉?

在房間裡坐定,沒等一會兒,孔大隊就如約而至了,這次的表情依舊,從他當上代局長開始,始終就這麼一副臉子了,遠沒有以前做刑警隊長時候的灑脫、開心。

不知道的人大概會大罵孔局長一高升就裝逼吧,但華強不會,華強明白他這幅裝逼的表情因何而來,也明白他心裡的不爽快因何而生,所以每次約見,孔大隊都不會推辭。現在的孔大隊,不僅是因爲華強跟省長副省長的千金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而對華強另眼相看,更主要的是已經把華強當做一知己。

千金易得,知音難求,在人生的關鍵時刻一個知己又怎麼是千金可求的?

孔局長可就正在這人生的關鍵路口了,他這裝逼的表情正源自於每天這麼渾渾噩噩,不知所以,傀儡般的日子,倒沒有幹刑警時的快意恩仇來的舒爽了。有時候他都不明白自己這是福還是禍,前進一步是地獄?後退半步纔是天堂?

他越來越沒有繼續走下去的信心了,他想要後退的不只是半步,他甚至想要寧可再退回到幹刑警時的日子,也比這半死不活的局長強。

當他再一次向華強吐露自己的這些心裡話時,華強很陰險的笑了,“呵呵,孔哥啊,其實什麼都是要代價的,你現在這種白撿來的局長當然不好乾。”

“誰白撿來的,老子又不是想幹,要不就乾脆不幹了也正好。”孔慶生是苦惱到一定的地步了,全然不顧前途。

“官位這東西,不是隨便想要就要想扔就扔的,”華強拍了拍孔慶生的肩膀,算是對他這麼苦惱的安慰,“官職就是一把雙刃劍,你要不別帶,要帶就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去前進,否則不論你固步自封還是後退一步,都將面臨着更大的付出,想你區區三十多歲的年紀,既然這禍水淋到了你的頭上,你就只有不顧一切、一往無前了,否則你認爲你再回到刑警的位置,還會被人尊重着、被人欣賞着、心安理得的幹好刑警嗎?”

孔大局長愣愣的看着華強,他是越來越佩服華強了,說起什麼都是滿腹經綸的樣子,一臉的世故與圓滑。

“還不顧一切、一往無前,我現在能顧的還有什麼?前在哪邊?你說的倒是容易。”孔慶生稍一愣,便裝作不屑的說道。

“不服是吧,我先問你,在我公司門前鬧事的人是怎麼回事?”

“鬧事的?不是給你解決了嗎?”孔慶生的眼神裡充滿着迷茫。

“怎麼解決的就解決了?這就算解決了?你能保證他們以後不會來了嗎?”

“不就是周圍的老百姓鬧事嗎,總不能把他們都抓了吧。”孔大局長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好像這些事跟他現在的苦惱根本就風馬牛不相及,不是他考慮的範圍一樣。

“局長還沒坐正呢,就這麼官僚了,這事你們調查了嗎?任憑誰跟你說是周圍的老百姓你就信了?”華強開始有些嚴肅起來,“你這局長既然是受命於危難之中,就要在危難中處變不驚,將危難中的不利因素擺平,人家付出成績後才得以升職的人,是已經被領導與羣衆認可了的,而你這樣的,領導提拔你是無奈之舉,羣衆見你升職感覺意料之外。坐上代局長了再不搞點政績,羣衆都感覺你爛泥扶不上牆了,你還在這裡自尋煩惱。”

一語點醒夢中人,這回孔慶生是徹底的石化了,愣怔在桌前好久,心裡一遍遍的響着一個聲音,“是嗎?是這樣嗎?這些日子的煩惱不就是因爲在大家面前不自信嗎?爲什麼?因爲政績?因爲自尋煩惱不自信讓大家更失望了嗎?還是……”

“我都懶得說你,你認爲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是樹樹官威這麼簡單?你認爲你不搞這套會讓人感覺你更親切?”華強好像是有些生氣的樣子,說完這句,轉身欲走。

“華強!”直到華強走到門前一把將門敞開,孔慶生好像才醒過來的樣子,擡起頭就大喊了一聲,“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呯!”華強又重重的摔上門,回過頭來,“你醒酒了?”其實華強本沒打算走,可他實在沒想到孔慶生會這樣,以前的印象裡,孔慶生就是個直爽的軍伍出身的刑警,可誰也沒說過軍伍出身的人就當不好領導啊。

華強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孔慶生這種有能力有膽識的漢子,怎麼在面對升職這種事上是如此不堪一擊,現在竟然有些怨婦的樣子,一喝上酒就喋喋不休的滿腹牢騷,好像命運將它帶上局長的位置本就是個錯誤。

看來這領導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內心不夠強大不夠清醒的人,當上也是枉然,因此惹來禍事也說不定。都說站得高看得遠,身居高位也難免會有看不到的地方,也難免會迷茫。

孔慶生好像是真的突然清醒了過來,眼神間清澈無比的點了下頭,“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也越來越佩服你了,你說吧,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乾點事撈政績啊!”

“幹什麼?打黑除惡?整頓治安?可具體得從何打起?如何下手啊?”孔慶生抓了抓頭髮。

“這個還不會?你這些年的刑警白乾了?”華強有些哭笑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孔慶生深陷局中,迷的已經不淺了。

“幹一線刑警的時候別人安排什麼案子就查什麼了,還不簡單?”孔慶生一臉無辜的說道。

“你是讓我給你出主意?”華強笑了,一邊笑着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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