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的燈火依舊輝煌,可是張揚卻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剛剛抵達東江,他就接到了丁兆勇的電話,陳紹斌被人打了,現在正在省人民醫院躺着,張揚馬上就聯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陳紹斌這次捱打十有八九是遭到了報復。
張揚把顧允知父女送回了省委家屬院,然後換了自己的那輛尼桑皮卡,顧佳彤看出他有事,一直把他送到門外,張揚把陳紹斌捱打的事情說了。
顧佳彤叮囑他道:“你遇事不要衝動,儘量通過正當途徑解決!”
張揚聽出顧佳彤話後的含義,現在和過去不同了,顧書記已經離休,如今平海的第一領導人已經換成了喬振樑,如果他捅出漏子,顧書記不可能像過去那樣頂他。
張揚笑了笑:“你放心吧,我現在好歹也是一副市長,打打鬧鬧的事情我早就不幹了!”這廝站着說話不腰疼,昨晚還對天堂樂隊的幾個人拳打腳踢呢。
顧佳彤微笑道:“去吧,反正,你記住了,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
等到了省人民醫院,陳紹斌剛剛處理完傷勢,他傷得並不重,不過都傷在頭面部,鼻青臉腫的看起來十分狼狽,最鬱悶的是,連誰打的他都沒看清。
張揚知道他沒什麼重傷,就放下心來,可看到這廝豬頭阿三的模樣忍不住想笑,丁兆勇也想笑,一直都是硬憋着,他和張揚的目光相遇,兩人都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來,這一笑就止不住。陳紹斌憤憤然道:“我靠,你們有沒有一點同情心?
張揚和丁兆勇笑得前仰後合,好不容易纔止住了笑,張揚道:“說來聽聽,到底怎麼個情況?”
陳紹斌道:“我今天從單位出來,去地下停車場取車的時候,忽然有人從我後面衝了上來,用麻袋把我頭給罩住了,然後用棍子打我,等我掙脫開,那幫人已經走了,我連誰打得我都沒看清!”
張揚頗爲同情的看着他。
陳紹斌道:“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喬鵬飛乾的!”丁兆旁道:“你憑什麼人認爲是人家?沒評沒據的!”
陳紹斌極其鬱悶的嘆了口氣道:“真他媽窩囊,我這頓打是白捱了!”
張揚雖然也認爲是喬鵬飛策劃了這件事,可正如丁兆勇所說,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表明是喬鵬飛幹得,襲擊者都是用棍棒。陳紹斌又沒看清人家的樣子,現場也沒有留有任何的證據。這時候樑成龍也趕到了,十進門就嚷嚷道:“怎麼會這樣?”看到陳紹斌的樣子他也想笑,可臉上還是做出很同情的樣子:“紹斌,傷得重不重?”
陳紹斌冷冷道:“少跟我假惺惺的!”
樑成龍道:“你什麼話?我他媽放下公司的業務匆匆跑過來看你,你就這麼對我?”陳紹斌一肚子火正愁沒地方發泄呢:“誰他媽讓你來看我了?”“你……”張揚抓着樑成龍把他勸了出去,丁兆勇留下勸說陳紹斌。
樑成龍一出門氣得罵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他捱打跟我有關務嗎?你瞧他那熊樣,跟我苦大仇深的樣子。”張揚道:“他受了委屈,℃裡自然不爽,作爲朋友,咱們還是體諒他一點○”
樑成龍道:“他是自找的,誰得罪他了?人家跟女孩子搭訕,他看着不順眼,把人打乓哪樣,今天輪到他了,覺着委屈了?”張揚皺孓皺眉頭道:“你他媽究竟站在誰的立場上?”
樑成龍愣了一下,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引起了張揚的不爽。樑成龍道:“我也沒別的意思,就算和別人做不成朋友,也沒必要到處樹敵吧?”張揚道:“喬鵬飛那小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離他遠點兒!”
樑成龍道:“我說你們怎麼都那麼糊塗,我跟他們能有什麼交情?我是不想跟錢過不去,以後這平海不姓顧了,姓喬,咱們沒必要跟姓喬的過不去吧?”
樑成龍的話讓張揚極度不爽。,他冷冷道:“這平海過去不姓顧,現在也不姓喬,姓黨!”說完張揚扭頭就走近了急診室,樑成龍呆在那裡,猶豫了一會兒,他終於還是沒有跟着走進去,慢慢走向醫院停車場。
丁兆惠望着離去的樑成龍,有些詫異的問張揚:“怎麼了?談崩了?”張揚笑道:“沒什麼,他有事先走了!”
這時候又有人過來探望陳紹斌,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這個人竟然是喬鵬飛,喬鵬飛拿着一束花走了進來,臉上卻喜氣洋洋,從他的表情就能看出,這廝是來幸災樂禍的。陳紹斌怒視喬鵬飛,他,℃底已經認爲自己遇襲就是他乾的:“你來幹什麼?”
喬瞞飛笑眯眯道:“我聽說你被人打了,所以特地過來看看!”他看着鼻青臉腫的陳紹斌,嘖嘖不絕道:“真可憐,怎麼讓人打得跟豬頭似的?”陳紹斌怒道:“你他媽閉嘀!”他想衝上去卻被丁兆勇一把給摁住了。
喬瞞飛向前走了一步:“你現在知道什麼叫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了吧?仗着自己老子當官,就自以爲是高幹子弟,狐假虎威,作威作福,我最煩就是你這樣的!”
張揚提醒喬鵬飛道:“我說喬鵬飛,做事有點分寸,過了是要找報應的。”
喬瞞飛看着張揚道:“這事跟你沒關係,我堂哥不追究,我不能不追究,他打了我哥們,就這麼算於?說出去,我這張臉往哪兒擱?陳紹斌,殼子去做了司法鑑定鼻樑骨骨折,顴骨骨裂,你已經構成了傷害罪,等着吃官司吧!”
陳紹斌內心一沉,他本以爲昨晚的事情已經結束,可現在才意識到這件事的後續影響仍將繼續。張揚道:“你說完了嗎?說完趕緊走人,別惹我發火!”喬鵬飛望着張揚冷笑了一聲,轉身離去。
陳紹斌的情緒明顯受到了影響,喬鵑飛走後,他變得沉就起來,他和張揚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不同,昨晚打人一是因爲心情鬱悶,二是酒精刺玫的結果,清醒之後,他還是有些後怕的,現在聽喬鵬飛說亮子去做了司法鑑定,自己犯了傷害罪,這件事恐怕不是那麼好解決的。丁兆勇安慰陳紹斌道:“別擔心,我讓我爸出面幫你解決這件事!”他父親丁巍峰是平海省政法委書記,解決這件事難度應該不大。
可張揚並不這麼認爲,喬餓飛之所以敢跑到醫院裡來當面挑釁,證明他還是有悖無恐的,這件事公平的來說,是陳紹斌理虧,陳紹斌的父親是平海宣傳部部長陳平潮,可喬鵬飛的伯父喬振樑是平海省委書記,比拼背景,反而是後者更強一些,在這樣的前提下,喬鵬飛跟陳紹斌講法,陳紹斌已然落在下風。張揚道:“還是我去找喬夢媛出面吧!”
喬夢嬡聽說這件事之後也是頗爲詫異,她本以爲這件事已經結束了,想不到堂哥仍然對陳紹斌窮追不捨,張揚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喬家一家人正在吃飯,喬鵬飛也在場,喬夢岐道:“小飛哥,那歌手沒什麼事吧?丁,
喬瞞飛愣了一下,馬上就明白一定是張揚給堂妹打了電話,他一邊喝湯一邊道:“受了點傷!”喬振樑看了看侄子:“怎麼回事兒?”
喬瞞舉笑道:“沒什麼事,昨晚幾個朋友喝多了打起來了,其中有人受了點傷!”
喬振樑點了點頭:“年輕人,在外面不要那麼衝動,一言不合動輒出手,不是什麼好事,萬一紲犯了法律,誰都保不住你們!”喬夢嬡道:“聽說你要起訴陳紹斌?”
喬瞞飛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不是我,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是亮子要起訴他!”喬振樑把飯碗一堆,起身道:“你們兩個小子跟我進來!”
喬瞞飛面露懼色,氣得向喬夢姣直瞪眼,喬鵬舉頗爲無奈,伸出手指在妹妹的頭上點了點:“受嚼舌頭的小丫頭!”喬夢妓笑得頗擊得意,她的目的就是引起父親的注意,讓父親來過問這件事。
喬振樑來到書房坐下,喬餓舉和喬鵬飛兩人隨後跟了進來,兩人都很老實,低着頭垂着手站在那裡,彷彿一對犯錯的小學生。喬振樑逐一打量着他們:“說說吧,怎麼回事兒?”
喬瞞飛叫了聲大伯,將昨晚發生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喬振樑聽說他們弟兄倆並沒有參與打鬥,頓時放下心未,他低聲道:“早就跟你們說過,酒吧夜總會之類的場合不要去,你們還年輕,抵抗不住各種各樣的誘惑,容易衝動,容易犯錯誤!”
喬鵬舉道:“爸,這件事跟鵬飛沒關係,是陳紹斌喝多了衝上來打人,已經構成了傷害罪!”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陳紹斌是省委宣傳部長陳平潮的兒子!”
喬振樑微微一怔,然後道:“誰的兒子都一樣,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能因爲他的家庭和出身就搞特權化,任何人都要一視同仁!”他擺了擺手道:“都出去吧,以後少惹事兒!”
喬瞞舉和喬鵬飛兩人出去之後,彼此對望一眼,脣角都露出一絲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意,喬餓舉對父親走了解的,他的那番話不會平白無故說出來,用意十分的明朗,針對絡紹斌的事情可以繼續走程序解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這兩天喬夢嬡和妥語晨結伴在東江遊,所以並不知道這件事的走向,直到張揚再次找上她,她方纔知道,堂哥非但沒有就此作罷「反而讓亮子正式起訴陳紹斌。喬夢嬡意識到,父親並沒有干涉這件事,甚至在某種程度上縱容了這件事,所以纔會導致現在的結果。
張揚原定在今天返回豐澤,可陳紹斌的事情,又讓他把返程向後推了推,他覺着有必要和喬夢媛見見面,讓喬夢姣施加一些影響,解決陳紹斌的這樁麻煩。
喬夢媛和安語晨非要張揚陪着吃甜品,張大官人有求於人,沒奈何硬着頭皮跟她們進了甜品店,他要了杯檜汁,看着兩位正在和冰激淋戰鬥的美女,不禁笑道:“這玩意兒有啥吃頭!安諄晨道:“天熱,冰瀲淋可以降溫消暑!喬夢嬡道:“你出來無天了,怎麼還不回去?”
張揚道:“上午市裡還打電話催我回去呢,可我這心裡有事兒,不踏實!”
喬夢妓知道張揚說得還是陳紹斌的事情,她輕聲道:“我縣不知道起訴的事情,回頭我再去找堂哥問問!”張揚道:“你跟他說,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件事鬧大了沒意思。喬夢妓道:“你別跟着摻和了,你們倆本來就有過節,這件事你越幫越亂!”
張揚想想的確也是這個埋兒,喬鵬飛和他之間積怨頗深,這次對陳紹斌窮追猛打,除了對陳紹斌本身的仇視以外,其中很可能也夾雜着對自己的怨念。張揚道:“這件事就拜託你了,大家都是朋友,別搞到最後無法收拾!”
安諄晨道:“你說你們累不累,整天都是這些事情,出來吃個甜品都不得安寧!”
張揚笑道:“我一日理萬機的國家幹部能跟你這個無所事事遊手好閒的無業遊民相比嗎?”安語晨美眸圓睜:“說誰呢?你!”
張揚正想跟她鬥兩句嘴,常凌峰打來了電話,他也催促張揚趕緊回豐澤,張揚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些異常,追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常凌峰沒細說,只跟他說,你回來就知道了。
掛上電話,張揚頗爲無奈道:“兩位,對不住了,我不能陪你們磨嘴皮子了,黨和政府正召喚我,我得趕緊回去。”
喬夢媛笑道:“你出來都幾天了,再不回去,只怕要被除名了!陳紹斌的事情,我儘量幫你解決。”
喬夢妓先去找了大哥喬餓舉,喬鵬舉聽說這件事不禁笑了起來,他指了指外面的陽臺,兄妹倆來到陽臺上。
喬夢姣道:“哥,小飛哥怎麼回事兒?剛剛來到東江他就鬧這麼一出,搞得大家都不好看,大家都是朋友,別因爲這件事傷了和氣!”
喬瞞舉道:“夢姣,其實這件事我說了不算,你怎麼不去找咱爸?”喬夢媛沉就了下去。
喬瞞舉笑道:“你也看出來了吧,這件事的根源不在我們身上,沒有咱爸就許,小飛也不敢由着勁折騰!”
喬夢嬡其實也意識到這件事和父親有關,如果不是得到了他的就許,堂哥喬鵬飛應該不會對陳紹斌窮追昝打,可父親就許這件事發展究竟是什麼目的?
喬鵬舉道:“咱們家老爺子剛到東江,萬事開頭難,這些人都是顧書記的來班底,對咱們家老爺子表面上恭順,可心底未必負氣「再加上之前東江體育場的4。17慘案,當時咱爸代表雲安的利益,勢必得罪了東江的一部分人,開始的工作肯定不好開展。陳紹斌的事情剛好製造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喬鵬舉雖然已經不在體制之中,可是他把問題看得很清楚,他對父親的想法相當的瞭解。
喬夢媛雖然也有所感覺,可是並沒有往深裡去想,現在經哥哥提醒,忽然明白,父親真的是要利用這次的事情燒起他上任以來的第一把火。
喬瞞舉道:“陳紹斌的父親是宣傳部長陳平潮,他是平海的老常委,這把火燒到他的頭上,絕對夠力度,咱們老爺子高明啊,敲山震虎,他雖然不出面,可是小飛這麼一折騰已經讓陳平潮焦頭爛額了。喬夢嬡道:“我討厭政治!”
喬瞞舉道:“無論你喜不喜歡,政治都是這世界上最高深莫測的學問,玩不透政治的人,就得被政治玩弄!我不是這塊料,所以我明智的選擇撤退!”
喬夢嬡道:“可是小飛哥這麼鬧下去,陳紹斌的麻煩豈不是大了?”
喬瞞舉笑道:“夢媛,生意上你是傘天才,可政治上你還不如我,陳紹斌肯定沒事!”
喬夢妓詫異的望着哥哥,喬鵬舉一字一句道:“只要他老爺子肯低頭,陳紹斌一定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