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充滿嘲諷道:“蘇局,你這是要搶功嗎?”
蘇榮添爲之氣結,我他媽這是搶功?老子這是爲了爭一口氣,你先踩過界,還搞得一副佔盡道理的樣子,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蠻橫人物?蘇榮添道:“張書記,公安系統的事情還輪不到您插手!”
張大官人乜起雙眼,不屑地環視蘇榮添那邊全副武裝的百餘名警察,淡然道:“想要把人帶走,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你們從我的身上跨過去!”
蘇榮添氣得五官都扭曲了:“你……”
張大官人向前跨出一步,逼迫得蘇榮添不得不向後退了一步,蘇榮添純粹是下意識的後退,感覺張揚的身上一股強大的氣場幾乎要壓迫的他喘不過氣來。
張揚冷冷道:“讓開!”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充滿了不可抗拒的力量,蘇榮添的內心爲之一顫,人在很多時候都會相當的無奈,此時的蘇榮添就是這樣,他雖然感受到張揚強大的壓力,但是當着這麼多下屬的面,他必須要頂住,蘇榮添挺直了腰桿,他的目光和張揚無畏的對視着:“張書記,你不要逼我!”
張揚哈哈大笑:“逼你又能怎樣?”
蘇榮添的嘴脣緊緊抿在一起,抿成了一條細線,他的內心在激烈交戰着,眼前的衝突無可避免,但是他所能做的只是阻攔,雖然他們全副武裝,可是他們絕不可能掏出武器將槍口對準張揚這羣人,蘇榮添的內心糾結到了極點,他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遠處終於傳來急促的警笛聲,蘇榮添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一些。
張大官人又向前走了一步,蘇榮添繼續後退,但是他揮了揮手,一百名新港區警察將張揚帶來的二十多人全都包圍在中心。
遠端散開了一顆缺口,一輛藍白相間的警用豐田越野車在外圈停下,北港市政法委副書記,公安局張袁孝工在兩名部下的陪伴下快步走向圈內,人還沒有走到中心,他憤怒的聲音就已經響起:“搞什麼?自己人打自己人?傳出去豈不是讓別人笑掉大牙?”
袁孝工的及時出現讓蘇榮添打心底鬆了一口氣,今天的這場僵局必須要由一個權力更大的人出來破局,袁孝工無疑是最爲合適的一個,他是北港最高治安長官,自己和程焱東都屬於他的直接領導,即便是張揚,本身的級別也比不上袁孝工,他應該會給袁孝工一個面子。
蘇榮添心中的這個應該是因爲他還充滿了不確定性,本來他以爲張揚會給自己一些面子,可是通過剛纔的交鋒才知道,這廝壓根就是一六親不認的主兒,這種人很難輕易讓步。
袁孝工和張揚雖有過數面之緣,但是他們兩人之間少有交流,袁孝工一出現就擺出了雙方各打五十大板的架勢,先衝着蘇榮添道:“蘇榮添,你帶這麼多人來幹什麼?要打羣架嗎?”
蘇榮添低聲道:“袁局,您聽我解釋……”
袁孝工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我不聽,我也沒興趣聽你廢話。”他又怒視程焱東道:“程焱東,你看清楚這裡是在哪裡?是不是你的轄區?你以爲自己是國際刑警嗎?”
程焱東在頂頭上司的面前必須要有所收斂,他看出來了,袁孝工此來絕不是爲自己解圍的,他表面上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實際上肯定是偏袒蘇榮添。
程焱東不方便說話,張大官人卻不能不說,程焱東是他帶過來的,袁孝工呵斥程焱東就等於呵斥自己,張揚道:“袁局,我讓他們來的,你有話衝我說!”
袁孝工不滿地看了張揚一眼:“張揚同志,你什麼時候調來北港了?”
張揚道:“我要是說湊巧路過,你相信嗎?”
袁孝工道:“張揚同志,這是我們系統內部的事情,趕緊忙你的去吧,這事兒我們自行處理。”他毫不客氣的下起了逐客令。
張揚道:“那可不行,我們的人追查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些線索,現在交給你們豈不是之前的功夫全都白費了?”
袁孝工道:“張揚同志,職權上的事情不需要我提醒你吧?”袁孝工發現這小子真的很難對付,自己怎麼說都是北港市公安局長,可是張揚竟然沒給他一絲一毫的面子。
張揚笑道:“袁局,職權上的事情我清楚,可咱們還有個規避制度你應該聽說過吧?”
袁孝工冷冷望着張揚,不知這廝究竟想說什麼。
張揚居然伸手拍了拍袁孝工的肩頭,如果是袁孝工這麼對他,在衆人眼中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現在他一個處級幹部對袁孝工這位副廳做這樣的動作,就顯得有些不敬了。
袁孝工皺了皺眉頭,有些厭惡地抖了一下肩頭,雖然兩人都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被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張揚的動作傳遞給所有人一個信號,這廝要越級挑戰,而袁孝工的動作證明他對張揚那是相當的不爽。
張揚道:“袁局,咱們借步說話!”
張大官人率先走向遠處,袁孝工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過去,當着這麼多下屬的面,如果把場面鬧得太僵,他這個公安局長的面子也不好看,袁孝工保持克制的原因和蘇榮添如出一轍,他們都清楚張揚的背景,這樣一位難纏人物,就算無法成爲朋友,誰也不想多一個這樣的敵人。
兩人來到岸邊,袁孝工的語氣居然緩和了一些:“張書記,你讓我很難做啊!大家雖然都是自己同志,但是有些規則是必須要奉行的,濱海警察跑到北港新港區來辦案,事先卻不通知新港區分局的同志進行配合,這樣肯定會產生矛盾,張書記,你把這件事交給我,我來親自處理,你覺着怎麼樣?”袁孝工明顯在讓步。
張揚笑了笑道:“袁局,其實我把這羣人帶走正是爲了你好!”
袁孝工道:“你什麼意思?”
張揚道:“我剛纔說到規避制度並不是沒有原因的,根據我們目前的瞭解,很多船員指認這船貨物是屬於袁學農的,這個人你應該不陌生吧?”
袁孝工臉色一凜:“張揚同志,你在說我二弟和這件事情有關?”他的雙目中迸射出憤怒的火星。
張大官人一臉輕鬆笑道:“不是我說得,是船員中的有些人說得。”
袁孝工怒道:“一派胡言!”這句話不僅是衝着那幫水手,也衝着張揚。
張大官人卻沒有動怒,依然是沒心沒肺的笑:“袁局,我也覺着這事兒不靠譜,可咱們畢竟有規避制度在那兒擺着,要是真把人都交給你,即便是你公平無私的處理這件事,也難保不會有人胡說八道,我把這幫人帶走,仔仔細細的盤問清楚,可以避免不良的影響,袁局,我可是爲你着想,再說了,你袁局清清白白坦坦蕩蕩,有什麼好怕?”
袁孝工看着張揚的目光陰冷可怕,他恨不能一口將這廝給吃了,張揚是那句話戳人心窩子,偏挑那句話說,不過這樣一來反倒讓袁孝工感到棘手了,如果堅持不讓他把人帶走,張揚勢必會說自己徇私,如果讓他帶走,自己的顏面肯定受損。
袁孝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害怕別人的風言風語就不會當這個公安局長!”
張揚道:“衆口鑠金積毀銷骨,袁局難道不清楚輿論的力量是巨大的?很多時候輿論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黑的能夠變成白的,白的也會變成黑的。”
袁孝工道:“如果這件事真的和我二弟有任何關係,我第一個把他送進監獄。”
張揚道:“又沒什麼確實的證據,還不到大義滅親的時候,袁局要是相信我,就把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袁孝工道:“張書記,刑偵辦案恐怕不是你份內的事情吧?”
張揚笑道:“袁局,這樣的小事咱們商量一下就能做主,不必向省廳進行請示吧?”這廝看到袁孝工堅持不讓步,只能把省廳擡了出來,這叫曲線救國,你袁孝工級別比我高不假,但是我一樣能夠找到一個級別高於你的來壓你,跟老子玩背景,我不壓死你跟你姓。
袁孝工何其老道,他想了想方纔道:“人你不能帶走,案子可以交給你們審問,但是必須要在新港區內進行,新港區公安分局聯合審理!”這已經是袁孝工能夠做出的最大讓步。
張揚道:“袁局真是深明大義,也就是說,這件案子你準備交給程焱東負責了?”
袁孝工道:“希望他不會讓我們失望!”他說完這句話,看都不看張揚,轉身就向蘇榮添和程焱東走去。
應該說袁孝工和張揚都做出了一些讓步,張揚終於同意不把這幫船員帶回濱海,而袁孝工則同意將這件案子交給程焱東負責,事實上袁孝工的讓步更大一些。
在袁孝工宣佈這一決定之後,感到最委屈的是新港區分局局長蘇榮添,他跟隨袁孝工來到一邊,滿臉憤然道:“袁局,這件案子爲什麼要交給程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