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如雷,石屑飛濺。
滑出去的韓六指身子如同皮球似的在地上打了個滾,餘光掃射到黑裝男子的身影之後,寬厚的身體就疾然掉了個頭,宛如四腳朝天烏的龜面對着他,眼裡閃爍着陰森的寒光,手裡的槍口猙獰。
韓六指幾乎沒有停頓,手中槍械噴出了火,在硝煙戰場上,在無數生死關頭磨鍊出來的反應,使黑裝男子在這個時候,反應比意識更要來得迅速,他用盡全力的蹬在牆壁滾出,同時閃電出槍。
射向韓六指的位置。
“砰砰!”
兩聲同時吞吐槍火的槍響匯聚炸開,彷彿雷霆般刺激衆人耳朵,子彈從彼此身體險險擦過,沒入背後物體,黑裝男子撲在地毯上時,左手從背部摸出另一支槍,雙手擎着兩把銀光閃耀的手槍。
槍口直指韓六指和南系成員出現的方向。
雖然韓六指的身手和槍法都算得上精湛,但在初始出其不意的猛烈攻擊之後,雙方距離還是體現了出來,在黑裝漢子開出兩槍時韓六指才勉強扣動扳機,隨後還要迅速轉移位置躲擊報復子彈。
相比昔日在天台對付黑澤石,韓六指感覺這次艱難很多,而且對方不僅槍法如神,身法也相當高明,開完一槍後能夠迅速躲入暗影模糊視線,這就讓韓六指經常一眼望空,遲緩了鎖定的時間。
此刻,韓六指根本不需要查問對方來歷或身法,他心裡已經清楚無比,這傢伙鐵定就是狙擊傷害趙恆的肇事兇手,也唯有這種野獸般的人才敢招惹趙恆,想到這裡,他手中短槍握得更牢更穩。
“砰砰砰!”
黑裝漢子兩隻眼睛寒光咄咄,兩把手槍隨着他挪動不斷射出子彈,在韓六指跟着翻動和反擊時,衝進來的南系成員卻一個個倒下,專門對付南系成員的左手銀槍,只是晃動兩下立刻有人摔倒。
每一個都是腦袋中槍,不給半點活路生機。
他持槍的手穩如泰山,槍口移動和扣動扳擊的速度快的驚人,槍響之間.密如連珠,幾乎沒有間隙,而被他槍口所指者,很多連躲避的動作都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便已被子彈擊中,仰身跌倒。
韓六指見狀眼裡劃過一絲殺機,只是他也做不了太多事,黑裝漢子右手槍口完全不受左槍影響,先後三次差點鎖住他的身子,讓韓六指感覺到死神的獰笑,他拼盡全力才勉強跟對方平分秋色。
而南系成員卻是沒半點精力去解救,韓六指只能眼睜睜的瞅着,一顆顆灼熱的空彈殼,從那人平舉射擊的槍中不緊不慢彈出,一個接接着一個的南系成員,便由鮮活的生命,變成抽搐的屍體。
“砰!”
一顆子彈從黑裝漢子的槍口噴出,但子彈並不是朝着目標設計,而是直接貼着地板彈飛出去,十五度角射入,以一百四十五度角彈出,直接沒入一名躲在柱子後面的南系成員腦袋,一聲撲響。
南系成員一頭栽倒在地,鮮血漂染身前地板,他至死都難於想象對方這樣殺了自己,下一秒,又一顆子彈打在轉角柱子,另一名藏好身子半蹲在地的南系精英還沒反應,後腦勺就生出了劇痛。
他向前撲道慘死,全場微微死寂。
看着南系成員眉心處綻放血光,先後仰天無助倒在自己面前,韓六指的眼睛,在瞬間睜大到了極點,衣衫無風自動,衫衣的扣子隨着他遽然的吸氣都被無情迸裂繃掉,額頭處的青筋高高賁起。
他從角落猛然翻出,對着正緩緩站起的對手開出一槍,砰!這顆帶着憤怒帶着殺氣的子彈疾射黑裝漢子,但是實力並不因仇恨而改變,在韓六指擡槍射出子彈翻滾時,黑裝漢子也扣動了扳機。
“當!”
在韓六指難於置信的訝然中,韓六指射出的那顆子彈,竟然被黑裝漢子射出的子彈在中途截住,兩顆花生米大小的彈頭在半空中相撞,炸出一記震耳欲聾的聲響,隨後噹噹兩聲掉在地上滾動。
韓六指嘴角抖動:這怎麼可能?
下一秒,黑裝漢子槍口一擡,手中的手槍迸發火光,耀眼眩目,把向側撲倒的韓六指頭盔轟裂小半,雖然沒有傷到韓六指,但巨大沖力讓他腦袋昏昏沉沉,韓六指此刻感覺到死神的擦肩而過。
靠!
韓六指心底止不住罵出一個字,他這半生也見識過不少強人,殺掉的狙擊手也有兩隻手,其中還有黑澤石這樣的精英人物,但此刻相比這個黑裝漢子,韓六指忽然發現那些人根本提都不用提。
不過在黑裝漢子踏前一步補槍時,韓六指迅速翻入臥室的角落,還向前射出一顆子彈,這系列動作,乾淨利落,敏捷而協調,很難讓人相信,韓六指此時還能做出如此行雲流水般順暢的動作。
“黑暗刺客?”
在槍聲沉寂下來韓六指躲在角落時,老韓冷冷冒出傳說中的名字,不管赤手空拳能否對抗這個黑裝漢子,至少槍械上他已經輸了大半,如非身上防彈衣和頭盔,他韓六指三個字怕是已成歷史。
韓六指靜心聆聽周圍動靜,他此刻指聽到兩人的心跳,心裡頓時清楚十多名南系精銳已經報銷,他陰沉着臉想要反擊最終卻按捺住衝動,知道自己這時候衝出去只會找死,還不如拖延點時間。
也許南唸佛很快就到了。
黑衣漢子沒有回答,韓六指只聽到倒退的腳步聲。
南唸佛在十五分鐘後趕到,趕到的時候廝殺已經結束,十五名南系精銳全部眉心中彈倒在血泊之中,他們手中槍械幾乎都是滿彈狀態,也就是說,很多人連槍都沒有開出就被對手一槍斃命了。
十五名一流的南系精銳以各種姿勢躺在地上,每個人臉上都是極其不甘和憤怒,傷口彈出的鮮血更是讓他們帶着悽然,南唸佛在每具屍體面前都蹲了下來,按捺情緒之餘伸手爲他們眼睛閉上。
死了十五人,但韓六指沒死。
韓六指沉默不語的坐在臥室角落,頭盔衣服全都扯了下來,丟在面前大口大口的喝水,他身上沒有傷口但衣服已經溼透,顯然也是經歷過一番苦戰,南唸佛見到他的狼狽樣頓能想象槍戰兇險。
他清楚南唸佛的身手是何等水平,放開手腳拼殺自己未必是他對手,這樣的人都如此汗流浹背,也就難怪其餘兄弟連槍都沒有出就橫死,此時,韓六指已經見到南唸佛進來,他忙站起來開口:
“南少,對不起,我沒有把他留住,連拖延都沒有做到。”
韓六指歉意嘆道:“還死了十五名兄弟。”雖然韓六指對他人生命向來漠視,但十五名成員是在自己行動中倒下,他怎麼也得向南唸佛表示歉意:“對方兩把槍,一把對付我一把對付他們。”
南唸佛一推臉上的金框眼鏡,掃視地上一片狼藉後淡淡回道:“看得出這個對手槍法不簡單,你玩不過人家不是什麼丟臉的事,連趙恆都差點折在人家的手裡,你跟他短兵相接吃虧很正常。”
“知道對方身份嗎?”
聽到南唸佛這個問題,韓六指猶豫了一下,最終搖搖頭回應:“不知道,我自始至終都沒怎麼看清對手模樣,對方槍法精湛,如我能看清他的臉龐,估計已經被打成篩子,所以不知他身份。”
韓六指呼出一口長氣,抹掉臉上的一抹汗水:“他也沒有從窗戶跑路,而是直接從我們包圍殺出一條血路離開,調出監控錄像或許會有答案,不過對方槍法太厲害,就算鎖定也難把他困死。”
說到這裡,他補充上一句:“雖然這次沒有把對方留下,但是從這一戰可以看出,那黑裝漢子九成是狙擊趙恆的兇殺,畢竟天底下再難找出第二個像他這樣的槍手,單打獨鬥我未必會怕他。”
“但玩槍、、、我不是他對手。”
韓六指想到對方從容以子彈對掉子彈,臉上就不可遏止掠過一絲苦笑,南唸佛目光平和看着韓六指,聲音如水平靜:“再難也要把他找出來,他能夠殺掉十人百人,我就不信他能殺掉千人。”
韓六指點點頭:“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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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跟一個讀者聊了幾句,談起書的一些寫法,他建議我對戰敵人採取單一模式比較好,比較容易受讀者喜歡,那就是當主角對付某一個敵人時,其餘敵人相對靜止不要出來搗亂,不要暗中捅刀子或算計等,安分等主角搞定了這個敵人,另一個敵人再跳出來,這樣寫,就會顯得主角從容淡定,也不會讓讀者感到複雜。四面開花會讓讀者覺得主角壓力太大,不知大家是否相似看法?可在書評區投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