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卑微的低語着,盼兒沒有察覺,兩人的對話,恰好被剛剛進屋、途徑的傅昱廷聽了去,斷章取義地,這句話自然也變成了另一番意思。
一聽盼兒的話,傅媽媽大概也能猜出點她的心思,隨即輕笑出聲:
“傻孩子,真正貪慕虛榮的人是不會把這樣的話掛在嘴邊的!”
何況,以她兒子的精明、高傲,怎麼可能如此輕易被一個沒有優點的女人牽着鼻子走?不過,隱約間,她還是能感覺出她不自覺的自卑。
“不是我自誇,其實,不管怎樣的豪門,跟傅家聯姻,都是高攀,所以,我們傅家從來就沒有嫌貧愛富這一說…哎,也許老天真是公平的,說我們家馳騁商場、呼風喚雨一點不爲過,可惜…就是人丁單薄!都說母子也是需要緣分的,我們傅家倒像是認證了這個說法,幾代人。都是單傳…甚至於出現了一個很奇特的現象,說起來,你可能都不相信…萬千女人之中,可能只有一個女人能爲傅家傳宗接代!好在,這些女人,都是傅家名正言順的兒媳!我相信,廷兒肯給出婚姻的承諾,你一定是不一樣的!盼兒,別看傅家的男人在外囂張跋扈,愛情中,他們也只是個普通的男人,凡事,多用心去看…兒子義子我雖然有很多,可就是一個女兒一個兒媳都還沒有,盼兒,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進了一家門,我就會把你當親生女兒的…我也希望你能真正把我們當一家人,跟廷兒好好的,家和萬事興!”
拉着盼兒的手,傅媽媽語重心長的說道。一輩子,好過賴過,也就這麼長,繁華過後,什麼都是假的,唯有親人,纔是最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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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會的!媽,謝謝你,遇到你,真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本來就是個心思細膩的人,盼兒被婆婆感動得哭得稀里嘩啦,反攥着婆婆的手,嘴角浮現燦爛耀眼的笑。如果說傅昱廷給她的俘虜衝動只有百分之五十,那傅媽媽給她的衝動就是全然的百分百。
這一刻,她真得很希望,可以做她的兒媳!這種友好的婆媳關係,是她嚮往的!
“傻孩子!哭什麼!一會兒被廷兒看到了,還以爲我欺負你的!我叫人準備了水果跟甜湯,我們也去吃點,要不三兩下就被幾個大男人跟分光了…”
拉着盼兒的手,傅媽媽對她的喜愛是發自肺腑的,只是看她綿軟的性子,太過真實的感性,卻又不免有些擔憂:
她這麼柔軟的性格,配他那乖戾的兒子,好是好…只怕是要吃些苦頭!
“媽,你也取笑人家……”
婆婆的平易近人,讓盼兒也情不自禁地放下了心中的負擔,笑着抹去眼淚,撒嬌地挽着她往屋子裡走去。
如果說,對盼兒而言,曾經的戀愛,因爲太多的外因而不幸地提前走到了終點,那麼這一夜,對傅昱廷心境的轉變,婆婆這個外因的作用,絕對功不可沒。
因爲一個模棱兩可的電話,一句斷章取義的談話,這一晚,傅昱廷跟盼兒的心裡都有了一個疙瘩,潛移默化的,也都有了一個別樣的認知跟轉變。
這一晚,相談甚歡,一家人玩樂到很晚。自然而然地,所有人都選擇了留在家裡過夜。
簡單的相處,頻繁的感動,盼兒的心結在一次次溫暖澆灌中慢慢被打開,卻不曾料想,她跟傅昱廷之間的情感糾葛,從來就不是她想象中那麼簡單,她想要走出來,並不意味着關係就進步了。
因爲無意中聽到的一句話,一整晚,傅昱廷都耿耿於懷:
明明早就知道他跟盼兒的相遇並不單純,可是傅昱廷還是無法接受她是帶着這樣功利的目的!即便他身邊的女人近乎都有這樣的目的,這一刻,她的這一點,卻讓他糾結到想要發瘋。
特別是想到,明明是她帶着目的主動接近他,卻還一而再裝模作樣地拒絕他、自命清高地跟他鬧脾氣!他就無比的生氣。最可恨的是,自己明知是圈套、是陷阱、明知前方危險,還是不可自拔地、踩着馬達往前衝!
回到房間,傅昱廷便呆坐牀畔,腦海中被各種各樣的思緒紛繁困擾。
眉頭緊鎖,突然,一陣淡雅如菊的清香沁入鼻息,伴隨而來的,卻是一道功力更甚、酥媚入骨,讓人聽了都腿軟的腳柔女音:
“嗯,我好了,你去洗吧…”
猛不丁地,打了個冷顫,擡起頭來,迎上盼兒豔若桃李的緋紅嬌顏,傅昱廷心底的火更甚了。
爲什麼她什麼都不用做,都能勾的他心火狂燒!
這個天殺的女人,到底是哪個狐狸精託生的?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還真是男人的剋星!任他歷盡千帆,抵抗力不進還反退!
自從跟她在一起,他怎麼就跟被人下了媚藥似的,上癮不說,自制力也早已潰不成軍地不堪一擊!
砰——
一聲劇烈的摔門聲響起,嚇得正在吹理長髮的盼兒心一陣陡然地怦怦直跳。
猛然轉身,迴應她的,卻是顫抖緊閉的房門,跟那似有若無的…嘩嘩流水聲。
‘他又怎麼了?吃錯藥了?她……沒招惹他吧!’
僵硬地轉過身子,盼兒心裡還不住嘀咕。
一擡頭,纖細的麗影鏡中呈現,盼兒禁不住低頭拽了拽身上的襯衫。該不會…是因爲這個吧!只是一件衣服而已,而且她記得…剛剛已經跟他打過招呼了啊!
垂眸,盼兒的心情也頓時有些陰鬱了起來。
扔下毛巾,衝上前去,傅昱廷生氣地一把扯過盼兒,將吹風機關上甩了出去,隨即不悅地順着她早已乾透的絲滑秀髮扯上領口微開的襯衫,硬是骨頭裡挑起了刺,咬牙切齒道:
“誰讓你穿男人衣服的!”
“這裡都是你的衣服…我都洗過了,你幹嘛還這麼小氣!不想人家穿,剛剛就不要答應嘛!不穿就不穿,有什麼了不起,我脫下來總行了吧——”
被傅昱廷莫名的火氣堵得心裡難受,盼兒也很惱火。一把扯開他的手,一邊大着動作解着衣釦,擡步往浴室走去,極度怏怏不快。
臭男人,爛男人,只是一件衣服而已,穿一下又不會壞,至於介懷到對她發這麼大脾氣嗎!如果不是沒有帶睡衣,他求她,她還要考慮呢!
掌下一空,傅昱廷的心也跟着不好受了起來。
好好的氣氛,硬是被他一句心血來潮的話給破壞殆盡!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發什麼神經!似乎每次看到她,他的心就特別容易被那又愛又恨的複雜情緒跟碾得理智盡失,做出些瘋狂得出人意料的舉動!
握緊拳頭,傅昱廷生着悶氣呆坐到了一側的牀沿上,冷靜下來,他到底在介意些什麼,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思索許久,傅昱廷也還是沒理出個一二三四來,只有一點,他真的絲毫不用懷疑,那就是——不管喜歡與否,他是真的很迷戀她的身體,真得想要她永永遠遠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既然如此,只要她能滿足他,他又何必介意她爲什麼出現在他身邊呢!
似乎一下子想通了,傅昱廷突然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回過神來,才發現屋裡竟然空空如也!
換個衣服…要這麼久嗎?
疑惑地輕輕挑了挑眉,傅昱廷起身往浴室走去。
剛走到門口,清脆的流水聲就絲絲響起,傅昱廷隨即放緩腳步,拐進浴室,出乎意料地,一抹裹着浴巾、認真搓洗襯衫的纖細身影印入眼底,他的心突然像是被什麼狠狠紮了一下。
一邊洗着衣服,盼兒委屈的眼淚還一邊啪啪直掉,心底五味陳雜…
抽抽鼻子,涮好衣服,一擡首,猛然對上一抹熾烈複雜的注視眸光,揮手抹掉眼淚,盼兒一語不發地轉身往一側的烘乾機走去。
她哭了——!
卻又那麼隱忍、那麼倔強!
心猛地一揪,突來的認知,像是針針見血的刺青,再度在傅昱廷的心底印下了難以磨滅的震撼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