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都外城區的教堂廣場上有一組城市雕塑剛剛開放,雕塑內容就是倆月前戰死在龍脊山脈的英雄們。±小說,
輝耀教派爲了穩定人心,強化女神信仰的凝聚力,將龍脊山脈發生的事件描述成了一場神蹟,而爲了讓這場神蹟具備更強的輿論推力,在“神聖的一日戰爭”中死亡或失蹤的教士和士兵們都被列爲了殉教聖徒並大肆宣揚,其中當然包括將自身化爲神力的格爾頓教區長,也包括一羣在事件中大放異彩的北方傭兵——郝仁他們一羣人在組織撤離的時候非常活躍,尤其是莉莉那大塊頭露面的時候真是想讓人不知道都不行,從貝因茨地區逃出來的人都記着這羣“傭兵”,所以教會上層從奧芙拉那裡瞭解過情況之後商量了一下,決定封個烈士得了……
於是郝仁順着馬車窗戶就看到外面的廣場上立着一個羣像雕塑,上面格爾頓跟他正一起大戰觸手怪……
不過設計雕塑的人似乎也考慮到了郝仁他們幾個的特殊性,上面的人物形象有些修正,除了格爾頓和幾個大主教栩栩如生之外,郝仁他們幾個都魔改了一番,基本上就是漂亮的都不像本人了。
“我說……你們弄這個就不能經過本人同意一下麼?”郝仁哭笑不得地看着奧芙拉,“雕塑就算了,怎麼還非要安個光榮戰死的名頭?”
“這是我建議的,”奧芙拉笑着解釋起來,“你們希望作爲家喻戶曉的英雄被人糾纏不休麼?”
郝仁:“額……”
“不管是誰。但凡能在那場‘聖戰’中活着回來都必然會成爲焦點,你們領着難民在邪神觸鬚中殺出一條血路的形象已經廣爲人知了。如果官方消息說你們還活着,你知道得有多少人慕名找來麼。”奧芙拉笑着搖了搖頭,“而當時你們就‘昇天’了,教會上哪找幾個人頂替你們露這個面?所以只能說你們光榮戰死。”
南宮五月吐吐舌頭:“倒是這麼個道理……可是聽起來怪怪的。”
郝仁擺擺手:“沒事沒事,這麼一說我就沒啥意見了。而且說實話這也不是第一次,艾瑞姆精靈給我弄了個雕塑那造型才狠呢,看着跟準備堵槍眼似的,你們這至少給我留了個站姿……”
雖然知道自己被宣傳成了死人感覺有點微妙,但奧芙拉的解釋卻讓郝仁深以爲然。他在這邊是辦正事的,能避免麻煩纔是第一要務。不過貝琪就顯得有點沮喪了:這姑娘特別現實。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倆,一個發財一個成名,現在教廷把她宣傳成烈士倒確實是成名了,但問題是她“死”了啊——連上酒館裡找人嘚瑟的機會都沒了,不能享受的名聲有何意義?於是貝琪腆着臉跟奧芙拉商量起來:“奧芙拉大人,跟你商量個事唄……你讓教皇那邊改改口風,就說傳奇傭兵貝琪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一條血路活着回來了,其實沒死成……”
奧芙拉一臉不解地看着貝琪:“這有什麼意義?”
貝琪一拍大腿:“你知道用第一人稱吹牛逼有多爽麼!”
郝仁使勁推了貝琪一把:“你說就說,拍我腿幹什麼?”
“哦。坐太近拍錯了——我說呢怎麼沒感覺。”
奧芙拉一臉木然地看着眼前這羣怎麼着都畫風不對的救世主,她活了好幾百年,啥樣的大人物都見識過,英雄梟雄暴君良將的遺物在她的戰利品儲藏室裡能掛一面牆。但她就是沒見過這種風格的。不過愣了一會她反而舒心地笑起來:“好吧,我去跟教皇還有國王商量商量。你們真有意思。”
“別麻煩,這傢伙有點人來瘋。這陣抽過去就冷靜了,”郝仁趕緊勸。“你這日理萬機的……”
“不麻煩,”奧芙拉微笑着看着貝琪。整個人的氣勢似乎都突然變了,從之前那種鋼鐵般的凌冽和嚴肅狀態一下子變得非常親近,“真的,你們真有意思——我想起幾百年前自己當冒險者那時候了,好像跟這姑娘也差不多。哈,這麼多年了,整天繃着張臉好像都忘了傭兵和冒險者的臭毛病,現在可算回憶起來點。”
這時候馬車車廂突然一震,郝仁才注意到外面街道上傳來的嘈雜聲已經很遠,顯然車子來到了一個較爲僻靜的地方。又過了一會,前面的車伕輕輕敲着馬車的隔板:“大人,到了。”
郝仁一行推門下車,發現車子正停在一座大型別墅前。周圍相當大一片區域都很安靜,並且隨處可見同樣規模的高檔住宅,那些繡着家族徽記的布幔在一座座房屋的側牆上遙遙相對,顯然屬於一個個顯赫的大家族。毫無疑問這是王都中的貴族區,而且是大貴族的地盤:能把家族徽記用巨幅絲綢掛在外牆上,這是具備皇親血統或者世襲六代以上的老牌貴族才獲准擁有的特權。
高階貴族都在各地有自己的莊園地產,甚至城堡領邦,他們家族住的地方基本上都在王都之外,然而霍爾萊塔王室有規定,這些貴族的當代家主和下代繼承人每年有一段時間必須住在王都的貴族區中,這些貴族區奢華高檔並且緊鄰着王宮,表面上住在這裡是一種榮耀,但實際上這是王室對貴族們的一種監控和威懾——霍爾萊塔建國以來的數次大規模叛亂和鎮壓促成了這種制度的建立和穩固。
住在這裡的奧芙拉是唯一例外:整個王國沒有比她資格更老、威望更足的貴族,她在霍爾萊塔的地位甚至已經超出“貴族”這個概念,而近乎一個象徵符號。王室沒有必要監控這位幾乎一手締造瞭如今局面的老將,事實上也沒法監控:上到國王教皇,下到王公大臣,哪個小時候沒讓奧芙拉揍過……
奧芙拉住在這地方的唯一原因就是這兒離王宮比較近,上班打卡方便。
郝仁當然不知道這些勾勾連連的細節,他只是覺得這地方的房子都挺氣派的:反正比自己家強……
有僕役上前迎接,奧芙拉對其中一個管家樣的中年人點點頭:“這些是我的貴客,準備最好的客房讓他們休息。另外安排波塞姆前往大教堂,告訴約翰紅衣大主教一句話:異國的客人已經前來拜訪,請兩位大人把之前訂好的宴席準備上。”
郝仁跟着奧芙拉走入這座元帥官邸,這座貴氣逼人的建築物是典型的霍爾萊塔上層風格,有着開闊的前庭花園和一條從主樓一直延伸至大門口的石板路,石板路上還蓋着一條長長的遮雨走廊。走廊兩側可以看到被精心打理過的花壇,不過花壇裡的花樣式卻很簡答,只有一種淡紫色的樸素小花。
“聽說奧芙拉大人最喜歡紫十字星花,”貝琪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真的走在奧芙拉宅邸的走廊上,這時候每一步邁出去都帶着朝聖的表情,一邊走一邊嘀嘀咕咕,“原來是真的。”
“紫十字星花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花,”奧芙拉笑着,“耐寒,耐旱,不怕風雨,除非被人斬斷,否則每年都會準時開夠整整三十天,像軍人一樣守時。更重要的是這種花不但可以吃,還能止痛和消炎,幾百年前的傭兵和冒險者把它視作倖運之花,這東西生長在荒野和遺蹟附近,不知道救過多少人的命。”
僕役上前推開大門,奧芙拉領着衆人進入別墅一層的大廳:“隨意坐坐吧,我讓人準備茶點,但不要吃的太飽,去找國王和教皇蹭飯的機會可不常見。”
郝仁好奇地看着大廳裡氣派但並不奢華的陳設,突然看到不遠處的牆上掛着一排畫像:“那都是誰啊?”
“霍爾萊塔歷代國王,”奧芙拉朝畫像努努嘴,“從迦頓三世開始,一直到現任國王的老爹截止。”
聽到“迦頓三世”這個名字,貝琪突然意識到她終於有機會解開一個在傭兵八卦圈裡糾結已久的謎團了,那個被無數劇作家和單身女傭兵津津樂道的故事真相就在自己面前擺着,當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貝琪眼冒精光:“奧芙拉大人!您和迦頓王子是怎麼認識的?您當年承諾幫他守衛這個王國四百多年又是爲什麼?”
奧芙拉沉默了一下,臉色突然變得柔和:“因爲霍爾萊塔工資高啊……”(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