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裡全是冷漠和疏離
沒過多久，從小暖被樂菱從車裡扶下來，睜眼一看，已經到了陸宅門口，她轉身就要走。樂菱拉住她，“到家了，你還要去哪？”
“這兒不是我家。”
樂菱不解，“上次我送你回家，你告訴我的地址可不就是這兒麼？怎麼又不是你家了？”
“從小暖！”
從小暖正要說話，就聽見陸旭一聲怒吼，從裡面衝了出來。嚇得從小暖條件反射直往後退，退到樂菱身後，酒也一下子被嚇醒了好幾分沲。
樂菱看清是陸旭，一臉驚愕，“陸少，你怎麼在這裡？”
“這裡是我家，我當然在這裡，當然，這裡也是她家。”陸旭指了指從小暖，絲毫不掩飾和小暖的關係，甚至有些曖昧的意味，“謝謝你再次送小暖回來。辛苦。”
樂菱轉身看向從小暖，“這裡是你和他……的家？鄒”
“嗯。”從小暖點點頭，然後看到樂菱吃驚的樣子，又趕緊搖搖頭，“你別誤會，我只是……曾經……現在也時不時……暫時借住在他家，那個……我們兩家的父母曾是世交。你懂我意思嗎？就是我只是借住，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樂菱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這樣子啊。”
“嗯。”從小暖像是怕他不相信，很肯定地點了點頭，“是這樣的。”
一旁聽着他們對話的陸旭，臉色越來越沉了下來，上前跨了一大步，拉過從小暖，故意捏了捏她的臉，“怎麼回來這麼晚？”
“啊呀！”他捏得有些用力，從小暖一下子痛呼出聲。
“你喝酒了？”陸旭聞到她身上的酒味，怒着看向一旁的樂菱，“你帶她去喝酒的？”
樂菱臉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表情，淡淡地解釋，“不是，我去的時候，她已經喝成這樣了，我只是順路將她送回來。
”
“謝謝你，樂菱。”從小暖這纔想起還沒向他道謝，一臉熱情地說：“改天請你吃飯以表我的感激之情，到時候一定要給我面子，哦，跟你吃飯應該是要預約的吧，到時候我會提前打電話的。”
“好。”樂菱笑笑，“趕緊進去吧，早點休息。”
“好，那我進去了。拜拜。路上開車小心哦。”從小暖依舊很熱情，但是一轉身，對着陸旭，立刻換了一副樣子，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地從他的眼皮子地下走過，腳步沒有一絲凌亂，視線沒有半分傾斜。
陸旭腮幫子鼓了鼓，看着她當他不存在一般走過，非常不滿，但是當着樂菱，最終也沒說什麼。
“跟我談談吧。”樂菱開口。
陸旭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些許不屑，“談什麼？”
樂菱沒有忽略他眼中的不屑，挑釁似的看着他，毫不退讓，“出去找個地方談吧，這裡不方便。”
“太晚了，就不請你進去了。”陸旭不爲所動，“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
樂菱看了看他，眼皮動了動，說：“你和到底怎麼回事？”
陸旭以爲他要談的是小暖，聽他說，愣了一下，淡淡地說：“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談情說愛是兩情相悅的事情，我這兒外人當然不方便說什麼。但是是我的好朋友，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本來也是想找個機會約你聊聊的，既然今晚遇到了，就順便談談吧。”
“我和她分手了。
”陸旭看着他，更加不屑的口氣，“我想，這個不需要得到你的批准和首肯吧。”
“你們也分手了？怎麼今天都跟我說分手了。”樂菱想起從小暖剛纔在車上說她和左維寧分手的事。
“哦？還有誰分手？”陸旭隨口問。
“分手也沒必要做到這麼絕吧？”樂菱看着他，“曾經愛過的人，怎會忍心對她這般殘忍？陸旭，你真的愛過嗎？關於這一點，我很是懷疑。”
“對不起，我只能回答你，這不關你的事。慢走，不送。”陸旭直接掉頭就走。
從小暖在青姨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上了樓。青姨替她放好了洗澡水，又從衣櫃找了一套湖水藍的睡衣遞給她，將她推進浴室：“小暖，好好洗個澡放鬆一下，然後才能睡得好。”
青姨下樓給她煮解酒湯。
從小暖躺在浴缸裡，混混沌沌的意識在氤氳的霧氣裡一點一點回籠。想起在咖啡館看到左維寧消瘦不堪的臉，心疼不已，將整個頭沒進水裡，只留長髮漂在水面。然後在達到極限的時候，又噗通一下從浴缸裡擡起頭，張口大口大口地吸着氣。臉上直往下淌的，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陸旭衝進房間來，沒看到從小暖，又衝下樓去，到廚房問正在忙碌着的青姨：“那丫頭呢？從小暖哪去了？”
青姨看着他一臉慌張的樣子，不禁好笑：“不是在房間洗澡呢麼？你這麼着急做什麼，她剛回來還能去哪。”
陸旭這才慢慢地走上樓梯。在從小暖房間的窗前站了好一會，還未見她從浴室出來，有些不安，於是走過去拍浴室門，“從小暖，這麼長時間還沒好，你是在燙豬皮嗎？”
聽了他的聲音，從小暖更是煩躁不已，憤怒無比地重新將整個身子和臉全部沒進浴缸，只想一頭憋死淹死算了。
陸旭半天沒聽到迴應，心裡更加不安，手上的力度加大，由敲門變成了砸門，最後變成了用腳踹。當他一腳踹開門，衝進去，從小暖一下子從浴缸裡仰起頭，甩了他一頭一臉一身的水。
吸了幾口氣，從小暖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看夠了沒？滾出去！”話音剛落，一大瓶洗髮香波就朝着他砸了過去，正砸中他的小腿。
陸旭悻悻地退出浴室，還不忘順手關上門。不禁心煩意亂起來。時隔半個月之後，看到她變得如此冷漠，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不似之前那麼溫順聽話，也不再是記憶裡那個柔弱的女孩，身上的冷漠和疏離讓人沒法輕易靠近。陸旭不停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心裡有一股浮氣無法排解。
從小暖慢慢從浴室出來，身上穿着樣子保守的湖水藍長褲長袖睡衣。看到陸旭，眼皮都沒動一下，徑直繞過她，自己去拿了吹風機，轉身出門下樓。青姨弄好解酒的湯藥端出來，從小暖喝湯，青姨接過她手裡的吹風機給她吹頭髮。
等她吹乾了頭髮，喝完了解酒湯上樓，陸旭還在她房間臨窗坐在沙發裡。聽到她進來，站起來轉身看着她，“這段時間，爲什麼都不接電話？”
從小暖看着他，淡淡地說：“接啊。”只是不接你的電話而已。
“這些天你去哪了？”
“沒去哪。”你不必要知道。
“你在怨恨我？”
“你覺得是，那就是。”當然怨恨，恨死了。
“你和樂菱是怎麼認識的？爲什麼和他去酒吧？還有，你好像很怕他誤解你和我的關係，所以急急在他面前解釋那麼一大通。他是什麼樣的人你瞭解嗎就這麼隨便搭車？”
“不瞭解。”從小暖終於再次看向他，仍是淡淡的口吻：“你說完了嗎？說完就出去，我要休息了。”
“哎呦喂，小祖宗，你怎麼醒了？”青姨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緊接着，彩虹粉嫩的小臉出現在門口，一邊揉着眼睛，一邊衝着從小暖聲音迷濛地叫：“小姑姑。”
從小暖迎過去，抱起她：“小傢伙，這大半夜的你怎麼不睡覺起來了？”
彩虹摟着她的脖頸，口水淋淋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我要跟小姑姑睡。”
“好，今晚就跟小姑姑睡。”從小暖抱着她，在她小臉上“吧嗒”親了一下，“要不要去噓噓？”
“要！要噓噓！”彩虹奶聲奶氣的。
從小暖抱着她，繞過陸旭走進衛生間，沒擡眼。陸旭三番兩次被她當作是空氣，心裡超級不爽，卻又沒法發泄出來，索性鬱悶至極地抱拳站在浴室門邊。待從小暖一出來，他就上前去拉她的胳膊：“跟我談談。”
彩虹這纔看見陸旭，脆生生地喊了句“小叔叔”。從小暖不動聲色地推開他的拉扯，將彩虹放到牀上，掀開被子將她抱進去。然後躺下，“彩虹，姑姑給你講故事聽，但是你要乖乖聽話，快快睡哦。”
然後，她一邊輕輕拍着彩虹，一邊柔聲細語地講着小時候從媽媽那裡聽來的童話故事。
“你最好別對那孩子投入感情，以免受傷。”陸旭一直站在窗前看着她，過了好久，沒頭沒腦冒了這麼一句。
從小暖輕輕起身，直接走到門邊，拉開房門，看着他。意思再明顯不過，叫他出去。陸旭站着不動，從小暖也握着門把不動，眼睛一直看着他，眼神裡全是冷漠和疏離。
陸旭生生地打了個冷噤。
他此刻才意識到，從前那個從小暖溫柔起來可以化作柔風，而此刻的從小暖，冷漠起來也可以讓人不自覺生出寒意。他不由得妥協，嘆了口氣走出去。門在他身後關上，緊接着是上門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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