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耽青見紀貫新坐在牀上,卻沒有接下來的動作,他眸子微挑。出聲說:“還想什麼呢?趕緊過去看看她啊。”
紀貫新隨手將手機往牀邊一甩。要不是張耽青眼疾手快及時接住,手機就從牀邊滑到地上了。
他瞪眼道:“你幹嘛?”
紀貫新滿臉的不耐煩,甚至是暴躁。“你煩不煩?這種破事兒告訴我幹嘛?你沒看見我也受傷了嘛。我自己都顧不過來還去管她?”
張耽青還以爲紀貫新看見路瑤受傷,一定會二話不說衝過去。可結果……
“你們兩個到底怎麼了?”
某一天紀貫新就突然變了臉,又是送黎靜腕錶。又是送她回家,搞得網上沸沸揚揚。路瑤是做了多大的錯事兒。才能把紀貫新惹成這樣?
紀貫新心裡煩躁的很,本以爲路瑤跟簡程勵接吻的照片馬上就會爆出來,所以他才自導自演了一出喜新厭舊的戲碼。本打算先下手爲強的。可這都過去幾天了?那照片竟然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瞞下來了。
紀貫新應該開心的。畢竟路瑤沒事兒了。可話又說回來,有些秘密。就算騙得了所有人,可是騙不了自己。他總不能自欺欺人,當做路瑤跟簡程勵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吧?更何況路瑤還在跟簡程勵見面,甚至當着他的面,跟自己提分手。
哈……這是有多不待見他?
越想越氣,氣得心肝脾肺腎,沒有一處不疼的。
他想努力讓自己冷靜,就算不冷靜,也要控制住不去找她,這點兒臉他還是有的。可偏偏張耽青不着消停,讓他看這玩意兒幹嘛?簡直煩死人!
“他身邊不缺替她出頭的,我倆分了,你指望我過去慰問前女友嗎?”
說着,紀貫新猛地躺下去,結果後腦處的腫起,疼得他差點哼出聲來。
他沉着臉一扭腰,從平躺變成側躺,告訴張耽青,“我要睡覺,你先走吧。”
張耽青什麼都沒問出來,還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得悻悻離開病房。
外面的紀貫寧側頭一看,說了句:“你又惹他了?”
張耽青聳聳肩,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出聲回道:“我只是好心告訴他,路瑤受傷了,結果丫不領情,還給我損了一頓。”
紀貫寧聞言,眼中很快的閃過了一抹驚訝,不過隨即便恢復平靜,只是淡淡說:“分都分了,他這人不吃回頭草的,你跟他說這個,不是擎等着觸黴頭呢嘛。”
張耽青無奈的嘆了口氣,“是啊,我也是沒事兒吃飽了閒的,這不是擔心他錯過了這個,以後還得打光棍嘛。”
紀貫寧似笑非笑的說:“行了耽青哥,有空多想想你自己吧,你不也是光棍嗎?“
張耽青沒成想讓紀貫寧也給揶揄了,他登時眸子一瞪,出聲說:“你們兄妹兩個,每一個好玩意兒。我走了。”
紀貫寧笑道:“耽青哥慢走,我不送了啊。”
等到張耽青關門離開,紀貫寧這才起身進了裡面的病房,紀貫新側身躺在牀上,閉着眼睛。她知道他一定沒睡着,只是她什麼都沒說,走到牀頭邊,把他的手機放下,然後轉身離開了。
聽到關門聲,紀貫新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的手機,他深色的瞳孔中閃過又愛又恨的神情。
忍了一會兒,他到底還是翻身坐起來,拿出手機打給徐應嘉。
之所以打給她,因爲他有合情合理的藉口,可以問問她找他有什麼事兒,這就不算他主動去打探路瑤的情況了吧?
號碼撥過去,紀貫新怎麼都沒想到,徐應嘉……竟然把他給拉黑了。
吃驚的望着手機屏幕,確定自己打給的是徐應嘉沒錯。可她,竟然把他給拉黑了?
這輩子只有他不搭理別人的道理,還有別人反過來給他吃癟的?
紀貫新坐在病牀上,一時間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要說路瑤不接他電話,他都能想到,可連徐應嘉都這樣,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第一反應就是路瑤讓的,她要跟他清楚的劃清界限,所以連她的朋友也不許聯繫他。
遲疑再三,紀貫新還是沒有直接打給路瑤,這已經不是面子問題,而是原則問題。自始至終做錯事兒的人就不是他,憑什麼他要先服軟?憑什麼他就一定得先低頭道歉?要是小事兒也就算了,這樣的事情都能忍,怕是以後他也不用當男人了。
心底如此想着,紀貫新撥通了尤然的電話號碼。
尤然永遠能在電話響三聲之前就接通,哪怕她人在浴室裡面,“老闆。”
“你幫我看看夜大那邊怎麼樣了。”
尤然當然知道路瑤出事兒的新聞,雖然紀貫新沒提她的名字,可她還是心領神會,很快回道:“好,我問一下,待會兒打過來。”
掛斷電話,紀貫新坐在病牀上,一陣一陣的出神與發呆。
其實能不急嗎?心裡都要急瘋了,別說她滿手都是血,就算她哪裡擦破一點皮,估計他都要肉疼的。只是這樣的當口,就算他有心去疼她,卻沒有這個身份了。
該死,到底簡程勵的生日宴上發生了什麼?
如果是某家記者拍到的照片,那絕對不會把這樣的獨家發給其他媒體;所以只有另一個可能,是記者之外的人拍到了照片。而且那個人,特別希望這組照片曝光,所以纔會一起發給多家媒體公司。
尤然調查說,簡程勵的生日宴上,不是朋友就是親人。那到底是誰這麼恨簡程勵,唯恐天下不亂?又或者說,對方針對的是路瑤,或者是他?
紀貫新腦子裡閃過很多可能,但是不對,如果是衝着他來的,那這組照片早就曝光了,他這綠帽子也早就扣定了,可現在照片一直沒有爆出來,應該不是衝着他來的。
既然不是衝着他,那有沒有可能,只是針對路瑤一個人的?
紀貫新將所有可能性都擺出來,再一一判定是否可行。最後他驚覺,就目前的狀況來看,無論是他還是簡程勵,都沒有遭受實質性的波及,反倒是路瑤……她纔是失去最多的那個人。
想起那天在馬克西姆,路瑤好像要跟他解釋什麼,結果他正氣她當面撒謊,怒極,什麼都聽不進去,所以把她給懟回去。
是不是,這裡面有什麼誤會?
一想到這個,紀貫新的一顆心迅速的往下沉,那感覺就像是自己親手斷送了什麼,如今恍然大悟,又怕做過的錯事兒,現在已經彌補不了。
光是想想都覺得人,紀貫新坐在恆溫的病房中,愣是覺得血液都冷了。
拿在手中的手機忽然響起來,紀貫新微微一激靈,低頭一看,是尤然打來的。
他接通,尤然在手機那頭公式化的說:“老闆,今天去夜城大學跟拍的三個記者,都是成華報社的,據現場的目擊學生說,記者偷拍,跟路小姐的朋友起了衝突,雙方一度拉扯在一起。是戴眼鏡的記者混亂中打到了路小姐,路小姐應該是傷到了嘴巴,所以現場流血比較多,現在已經在校醫務室處理傷口了。“
尤然每說一句,紀貫新的心尖就跟着一疼。抽着抽着,他眼神都變冷了,渾身散發着蕭殺的氣息,待尤然說完之後,他沉聲道:“我以後不想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形式,看到成華報社的報道,那三個記者,想辦法吊銷他們的記者證,我也不想在這行看見他們。”
尤然就知道紀貫新對路瑤是有感情的,可是沒想到竟然到了衝冠一怒的地步。他簡單的一句話,以後成華報社是別想再出頭了。
很多的情緒翻涌着,尤然只鎮定的回道:“好,我去安排。”
他原本要掛電話的,可是臨了,他還是說了一句:“再幫我查查,簡程勵生日宴當晚,都什麼人去了,他們跟簡程勵的關係,跟路瑤的關係,無論是平時的還是私下裡,尤其是有利益傾軋或是私交不好的,儘快。”
尤然多聰明的一個人,紀貫新這麼一說,她立馬就反應過來,看來路瑤跟簡程勵的照片,或許有貓膩。
事兒都過了一個禮拜了,他這麼高傲的人,竟然還想着幫她翻牌,嘖……這次估計是動了真心了。
紀貫新掛了電話,一個人安靜的坐在病牀上,想着這會兒,他跟路瑤要是好好的,那該多好?那他受傷住院,她一定會在身旁伺候着,給他做好吃的,喂他吃東西,他可以黏着她,打着腦袋疼的旗號,讓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
哪怕是想想,都覺得好爽。可是現在,紀貫新真的心疼到想哭。
心疼路瑤,也心疼他自己,更心疼兩人現在的關係,僵持到讓他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去緩解。
他有心去找路瑤,可她卻跟簡程勵在一塊兒,她看不出他是想來哄她的嗎?哪怕她錯了,可他還是願意回頭,她就一點兒都不在乎嗎?
面前的病房門被人推開,紀貫新餘光一掃,紀貫寧倚靠在門框處。
她看着自家三哥,一副孤苦無依又委屈的模樣,不由得‘嘖嘖’兩聲,然後道:“用不用我幫你跑一回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