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光了？老子連筷子都沒動一下，怎麼就吃光了？我給你說，這不是第一天了，半個月前就開始。”楊玉環氣不打一處來。
“半個月前？”王廚子懵。
“半個月前的一天，我就發現葷菜比別人的少，當時我也沒多想，想着肯定是盛菜那人手抖了一下就盛得少了，左右我吃不完也就算了，誰想到之後的每一天都會少那麼一點點。起初我也沒發現，後來日復一日，我想不發現都難，除非我是瞎子！我去問了其他幾人，其他幾人的膳食都沒問題，只有我一個人的越來越少，真是氣死我了！別人的都不少，只有我自己的少，不是看我好欺負還是什麼？”
王廚子哭笑不得，“楊大人明察，誰敢欺負您呀？肯定是有哪個不長眼的……”聲音停住。
楊玉環瞪了一眼，“不長眼的怎麼着？”
“不長眼的……貪了楊大人的例菜。”王廚子聲音越來越小。
“爲什麼別人的不貪，專門貪我的？”楊玉環指着自己鼻子。
“因爲……”王廚子徹底語噎，他哪知道因爲啥？按照道理就是楊大人他……好欺負吧？
楊玉環越想越氣，“不行，我一定要找到那個小子，我就要問問他這個問題。”
王廚子惹不起皇上面前的紅人，趕忙道，“是是是，楊大人別急，小人這就去緝拿真兇。”說着，便對着偌大的廚房裡大喊，“大傢伙都出來，有急事！”
因爲皇上和皇夫的午膳早已送去，皇上身旁的幾位親信午膳也已準備好。
除了一些嬤嬤宮女在準備水果，打掃廚房，大家都閒了下來。
一衆人呼啦啦地都出了來。
院子裡，楊玉環皺着眉掃視一圈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目光兇狠。
衆人不解，“王御廚，您叫大傢伙有什麼事嗎？”
王廚子道，“我先來問你們，今日楊大人的午膳，有誰經手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名廚子道，“我燒了兩道菜，分別是滑嫩香菇和紫玉燒肉。”
又有一名廚子道，“我燒了幹炸裡脊和燴腰丁兒。”
“我煲了籮粉魚頭豆腐湯。”
“我炒了玉竹心子。”
“米飯是我蒸的。”
“水果是我切的。”
一衆人有條不紊地交代。
王廚子點了點頭，“昨天的呢？”
衆人不解，今天的問完，怎麼又問昨天的？
隨後，衆人又將昨天的菜餚都背了一遍。
就這樣，王廚子一直問到了過去五天的經手人員，剛開始大家還能記起來，後來記不起來便翻了冊子——御廚房每日燒菜都有記錄，什麼人在什麼時辰燒了什麼菜，用了什麼火候色澤如何，最後又送去了哪裡，這樣一旦出了問題也好追究責任。
直到最後，衆人還是不解王廚子的用意，有什麼問題直接翻冊子不就行了，還讓他們回憶做什麼？
等等，出事？出了什麼事兒？難不成是皇上、皇夫或太子殿下吃壞了？
因爲意識到這個問題，衆人膽戰心驚起來。
王廚子將冊子雙手奉上，“楊大人您瞧，我們御膳房是輪流制，每天有兩名御廚燒製葷菜、兩名御廚燒製素菜，一名御廚休息，這樣輪班的，所以不能日日……”
“裝食盒的是誰？”楊玉環直接打斷他。
王廚子一愣，恍然大悟，“哎呀，楊大人英明，小人怎麼把裝食盒的人忘了？小珏呢？讓小珏過來！”
衆人看向角落，一名瘦小的女孩睜着一雙大眼睛瑟瑟發抖，因爲臉蛋太小所以顯得眼睛太大，其眸子是淺褐色，水盈盈的眸子裡滿是驚恐。
“小珏，你犯什麼事兒了嗎？”一名嬤嬤道。
小珏猛地搖頭，“奴婢不知道，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王廚子快步走了過來，像拎小雞一樣將瘦瘦小小的小珏拖出來，扔在楊玉環的面前，“楊大人都找來了，還不老實交代？”
小珏跪在地上，低着頭，嚶嚶地哭了起來。
正在這時，院門口響起一道溫婉的女聲，“你們聚在院子裡做什麼？誒，玉環，你怎麼在御膳房？”
楊玉環扭頭，“玉蘭？”
玉蘭點了點頭，領着一名宮女進來，“主子想吃點酸的水果，我來瞧瞧，你在這做什麼？”說着，看向楊玉環面前小宮女。
“沒什麼，誰負責水果？帶玉蘭去找找。”楊玉環道，又覺得當着這麼一羣人訓斥一個小姑娘有失君子風度，便對跪地的小宮女道，“你，跟我來。”他一定要知道，爲什麼這膽大包天的小宮女單單對他的膳食下手，什麼仇什麼怨？如果真有仇，會不會在他膳食裡下毒？就算是沒毒，會不會放一些不乾不淨的東西？
想到這，楊玉環的後脊樑發涼，更認爲得好好審問下小宮女。
小珏嚇壞了，跳起來便衝到玉蘭身旁，一把抱住玉蘭的大腿嚎了起來，“玉蘭姐救救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以後奴婢就是餓死也不偷大人的膳食，奴婢錯了！”
玉蘭吃了一驚，伸手指着自己腿上的小珏，問楊玉環，“這是怎麼回事？”
楊玉環冷笑着將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玉蘭聽後，哭笑不得，“我說玉環，從前知道你腦子擰，卻沒想到這麼擰，至於嗎？你發現自己菜少了問問我們不就行了？還用得着忍到所有葷菜都被偷吃光？”說着，試着將腿上的小宮女拽下來，“小姑娘你也是的，你在御膳房工作，想吃什麼沒有？偌大的御膳房，難道還會餓你？別說御膳房的宮女，便是宮中任何一人，皇上都會善待。”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王御廚聽見後嚇得噗通跪倒，“玉蘭姑娘明察，玉蘭姑娘可一定要聽小人解釋，小人真沒虐待小珏，這小珏一人能吃五人的份兒我們都沒嫌棄，有時看小珏可憐還專門給她開小竈，玉蘭姑娘明察呀！”
玉蘭失笑，“一人吃五人的份兒？這可誇張了吧。”
“沒誇張！”這一回回答的不是王御廚，而是全體御膳房人員，所有人齊齊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