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起了個大早,昨晚在唐果的督促下,早早的睡了覺,成爲這近幾個月以來,難得的好眠。
走在街上看着路人來來往往,我暗自呼吸了一下新鮮的空氣。
果然……不再紅燈區工作,纔會知道普通的正常人是什麼樣的生活作息啊!
地址上的那個望德大街0606號,我預先稍微做了一下功課,知道是附近幾個省市都很有名氣的私人音樂館。
主要承接了很多對外來賓的演出,已經培養各方面樂器聲樂方面的人才。
音樂館存在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只是已經還是公立的時候,雖然依舊厲害,卻沒有今天的程度。
而是自從被人接受轉爲私人制之後,才一點點有了如今的規模。
看到這裡的時候,我的腦海中鬼使神差的浮現出了顧霄都的臉。
心想不會吧……別告訴我他就是那個幕後老闆?
可怎麼想也不可能啊,按照資料上的這樣,那顧霄都如今的年齡怎麼也得有六十歲了吧。
我撇撇嘴,心想果然不能夠總是認識和自己層次相差太多的人,時間長了容易引起因爲自卑而帶來的思維混亂啊!
因爲起了個大早,並且第一天想要熟悉一下路線的關係,我沒有打車或者擠地鐵,而是選擇了步行。
很快我就察覺出了自己這個決定的魯莽,雖然精神滿滿神清氣爽,可這段路畢竟也……太長了點吧!
在額頭上已經慢慢開始滲出溼意的時候,我終於如實的抵達了地方。
——第六感音樂館。
碩大的牌匾,風格簡約而大氣,帶着藝術家特有的靈氣,就算僅僅是一塊板子,也比旁邊的要有靈氣。
我滿眼震撼的看着眼前的音樂館,它足足有四層的大小,佔據了十字路口的一角,呈圓弧形跨坐在街角上。
很少有人的進出,但偶爾有人,俱是要麼揹着樂器的裝袋,要麼昂首闊步。
這……
我的鼻子一酸,很快眼底就有了一層溼意上涌。
心底一瞬間升起的自慚形愧,讓我的雙腳幾乎恨不得調頭就走。
可或許是因爲對這裡出乎意料的喜歡,強迫讓它無法挪動。
我在音樂館外站定了會兒,最終還是害怕來的太晚遲到,而咬了咬牙給自己骨氣走了進去。
臺階不多,但我一步步走的卻格外艱難。
顧霄都他隨手給我安排的工作,我……真的可以勝任嗎?
我不是沒有接觸過音樂的,也不是沒有學過樂器的。
那時候大概是在我五歲的時候吧?
我的記憶有些恍惚,但是靈魂深處那刻入骨髓的記憶,最終還是漸漸悉數浮現出來。
那會兒應該是媽媽的‘工作’,最爲春風得意如魚得水的時候吧,而我也畢竟不再是一個咿呀學語的嬰孩。
她終於有了實現她自己無法視線的公主夢的機會,幾乎是想都不曾想過的,她帶我來到了藝術團。
我指着年紀已經不輕的滿頭蒼白的慈愛老婦,扭頭看着媽媽道:“那是什麼?”
媽媽的臉上
露出得意的笑容,眼底‘我女兒果然不凡’的眼神一閃而過,溫柔了嗓音:“那是鋼琴,伊伊,這就是你以後的一切了。”
一切?
年幼懵懂的我茫然的點了點頭,再次看向老人,“知道了。我叫姚伊伊,奶奶你叫鋼琴是嗎?”
在場的人俱是一懵,下一秒媽媽壓抑着丟臉和怒氣的聲音響起:“姚伊伊!”
……偶爾纔有機會想起的,這些在我的過往中,有了亮點的小回憶。
我微微抿起脣角笑了笑,心想媽媽的得意或許不是沒有道理。
雖然因爲一些原因,我只學了不到三年的鋼琴,但是——我低頭看着自己勻稱而修長的雙手,指腹柔潤。
“伊伊,你真是個對鋼琴很有天賦的孩子,也努力你的未來老師無法限量。”
滿頭銀髮的優雅老人,在結束了一段和我一起的四手聯彈後,由衷的感嘆……
所以啊,不試試就畏縮什麼呢?
如今不管如何,既然已經有了這樣難得的機會,總要完成自己的夙願吧。
我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手掌貼上玻璃的音樂館大門,緩緩推開。
館內大廳就涌出了一股暖意來,溫度雖然適宜卻帶着一股獨特的清冷氣質。
我不由自主的舒適的眯上了雙眼,隨即朝着那擺放了中式雕刻桌椅的休息等候區,我拿出手機解鎖。
這一次吸取了教訓,沒有再打電話,而是敲字道:“胡蘭老師,我已經到一樓等候區了,請問去哪裡找您呢?”
短信依舊回覆的很快:等我。
幾乎是短短的三五分鐘後,我還沒有來得及適應過來的時候,從遠處就傳來了高跟鞋疾步敲擊灰黑色大理石地面的聲音。
我慌忙站起身來,乖順的等着見人。
一邊將顧霄都昨天電話裡說的,那一通關於這個叫胡蘭的人的特徵,想了個遍略微安心了些。
爽朗隨和,認真熱情……嗯,感覺應該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呢。
我的臉上就跟着掛上了期待的笑,擡起頭來看着來人,然後漸漸凝固在了脣角。
“您,您是胡蘭老師嗎?”
“是我。”
女人看起來三十多歲不到四十的年紀,保養得當但是眉宇間有一道深深的褶皺。
即使在她情緒平靜面無表情的時候,依舊無法完全平復下去,這樣的人通常脾氣相對急躁,是由於長期的皺眉造成的。
她穿着一身紫羅蘭色的手繡改良旗袍,聲音清脆說出的話卻咄咄逼人:“怎麼是個女的?你不是小姚?”
我也有些懵,點頭道:“我是小姚啊,胡蘭老師你?”
胡蘭已經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了我的話,“行了行了,你是不是叫姚伊伊吧?”
我照舊點頭。
然後轉而就見到剛纔那個還算是態度可以的女人,在一瞬間深深的皺起了眉頭,眉心的褶皺就更深刻了些。
“怎麼是個女人?你昨天怎麼不告訴我?”
我有些手足無措,心說難不成要上來就先聲明我自己的性別,更何況我的名字叫姚伊伊,伊人的伊,怎
麼可能是個男人啊……
最終靈機一動拉上了顧霄都背鍋,“我以爲顧先生跟您說過我的情況了……”
聽我提到這個名字,她似乎有些很深不滿的,擡眼上下的打量起我來,半晌確認道:“你和顧霄都是什麼關係?”
我被她問的一愣,心想不會是我無意識的,做了什麼違背規則的事情了吧?
但還是回答道:“我們是朋友。”
胡蘭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眼底有什麼晦暗的神色一閃即逝,快的讓人捕捉不到。
我不禁抿了抿乾燥的脣,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但是我能夠敏感的感覺的到,這叫胡蘭的負責人,之前如果還只是個人習慣上的不耐煩,現在則是真的對我有意見了。
心底苦笑一下,這叫怎麼回事啊,又遇到這樣的眼神了……
“行了,總之先跟我去一趟人事辦公室吧,給你辦一下入職的相關。”
拋下這話,她已經先一步踩着高跟細,風風火火的走了。
我一愣,隨即跟在她的身後,卻因爲情況不明,不知道應不應該主動攀談一下了。
按理說這種被熟人開了後門的情況,是不是應該攀談一下顧霄都?
想了想我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還是算了,就說剛剛胡蘭在看到我是個女人,並且提到顧霄都時的臉色,就足以把這名字歸於雷區了。
因爲佔地較大的關係,在加上音樂館的性質特殊,所以內部就很有些空曠的感覺。
閒置的面積很多,多隻是擺放或者掛上了一些音樂相關的裝飾物。
兩個人一路,就真的沒有再閒聊一句,等到終於熬到人事辦公室的門口,就在我以爲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胡蘭推門率先走了進去。
“坐。”
她懶懶的坐在了辦公桌後面,用眼神繞過辦公桌正對面的座椅,給我隨意指了個一旁的小凳子。
“啊您是?您就是HR總監啊?”
我看着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一下子反應過來,這應該是胡蘭就是這裡的職務了吧。
原來是做音樂之外的工作的啊,難怪總是感覺缺了那麼一點點氣質。
我在心底暗自吐槽一下,隨即就被女人蠻橫皺起的凌眉嚇了下。
“你看我像是嗎?哼,果然是頭髮長見識短,我就說能夠說動顧霄都幫忙的年輕女人,肯定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我一愣,隨即臉上的表情也收斂了些,看着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甚至越發過分的態度,也就冷淡了些。
“抱歉胡蘭老師,我比較年輕沒有什麼經驗,說錯了什麼請您多擔待指點。”
胡蘭照例冷哼一聲,隨即抓起一隻擺放在桌上的名貴鋼筆,在指尖打着旋:“行了,用不着你教我這些,不過既然你想要來我們第六感音樂館工作,就給我記清楚最基本的事情。
我不是什麼HR,我是第六感音樂館的現任代理館長。如果不是因爲你是顧霄都他塞進來的人,我是不會帶你走這些流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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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蘭絲毫不掩飾眼底的不屑,“知道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