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的中午出發，硬生生拖到了晚上。
因爲，中午的時候向南依還沒有從牀上爬起來。
等到她終於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出酒店客房的時候，迎面看到同樣神色倦怠的宿知意和秋書語，她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唉……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但向南依總覺得，她家這“本”似乎格外不好念。
兩人說好了是去威尼斯度蜜月，可自從到了目的地之後，她就沒再出過酒店。
整整三天，甚至連臥室的門都沒走出去。
她的活動範圍縮小到了只有兩點，牀上和牀下。
而對此，她不能有任何的意見，因爲她才一提到這件事，顧安塵就會挑眉望着她笑，“哦？小一是想換個地方？”
“……”
諸如此類的對話，她已經聽得太多。
僅僅是在牀上，她就被啃得連“渣”都不剩了，要是再換新花樣，那他還不得生吞了她？！
按照這個態勢發展下去，向南依覺得他們根本不需要去下一個城市玩，因爲她覺得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會是他們從一家酒店換到了另一家酒店而已。
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留在這，還能省下一筆機票錢。
可誰知就在她已經放棄外出遊玩的時候，顧安塵忽然一改本性，帶着她出去逛街了。
走出酒店大門的那一刻，向南依激動的熱淚盈眶。
當然，顧先生不可能那麼好心。
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爲了給自己謀求到更大的利益。
比如——
他應該算得上是一個較爲傳統的人，思想和行爲都不像林司南那麼跳脫和超前，但這樣一個他，卻紅着耳根，學了一些“不傳統”的姿勢……
“小一，我們試試。”
這是他們在外面逛了一整天，回到酒店之後顧安塵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向南依茫然，滿眼疑惑。
“試什麼？”
“……知識。”新姿勢的相關知識。
直到被他半推半抱的擁進浴室，向南依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
所以，他這一整天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不是說帶她出來度蜜月的嗎，難道蜜月就是這麼度過的？
對此，小一同學表示很懷疑。
於是趁着顧大少爺打電話的時候，向南依捧着手機和溫知夏聊起了微信。
前不久知夏剛剛度蜜月回來，看她好像玩的很開心的樣子，應該沒有自己這種困擾吧？
溫知夏：【威尼斯好玩嗎？】
向南依：【嗯……】
很是意味深長的回答，因爲她壓根就沒怎麼出去玩過。
不過今天出去逛了一圈，她覺得這個城市很有魅力，難怪會有人選擇在這裡定居，遠離繁華世界的車水馬龍。
在這裡，可以全身心的享受寧靜生活。
向南依：【知夏，聽說你和二哥當時度蜜月是去了大溪地，那裡怎麼樣？】
溫知夏：【很好呀，讓人流連忘返。】
提到那個地方，溫知夏和向南依講了一些旅遊時發生的趣事，言辭之間是滿滿的喜悅，一看就知道玩的不錯。
意識到這一點，向南依覺得內心有些“荒涼”。
可是隨即，溫知夏卻忽然話鋒一轉，【小依，你也不要一直顧着遊玩，記得多陪陪安塵。】
向南依想，她現在整天都在陪着他呀……
像是擔心她不明白，溫知夏又貼心的補充了一句，【或許你想象的蜜月和他想的有些出入，但你儘量遷就他一些，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本來就不一樣。】
過了一會兒，她又發來一句，【經驗之談，切記。】
再後來，她就不再說話了。
向南依覺得奇怪，發消息過去問她是不是在忙，對方依舊沒有回，直到第二天才終於回傳了消息。
然後，小一同學就隱隱猜到了什麼。
關於溫知夏好心和她分享的“經驗”，她也全然信服的聽從。
接下來的幾天，向南依簡直乖的不得了。
顧安塵隨便鬧到幾點她都不拒絕，第二天爬的起來就出去轉一轉，實在累得起不來就任由自己睡的天昏地暗。
而對於她的轉變，顧大少爺雖然覺得奇怪，但卻樂得如此。
正是因此，他們原定的蜜月期計劃全部被打亂了。
無論是希臘還是冰島，他們都沒去上，假期的最後一天他們直接從威尼斯飛回了國內。
坐在回程的飛機上，顧先生看着窩在他懷裡安睡的向南依，不禁開始進行自我反思。
雖然這半個月他過的很是愜意，但沒有讓他家小一好好欣賞威尼斯的風景，是他失策了，得好好補償她一下。
準備要寶寶之前，他得多帶她出去幾次。
否則的話，估計以後這樣的機會會越來越少。
因爲蜜月期過的十分舒心，所以顧大少爺的良心紛紛歸位。
回國後的幾天內，他擔心向南依的身體吃不消，於是一直安分的沒再鬧她，體貼到了極致。
每當晚上看到他用那雙充滿情慾的眼看着她，卻不會真的折騰她的時候，小一同學都在心裡默默感謝溫知夏。
旅遊什麼時候都可以去，但如果蜜月期不滿足某人的要求，那估計回國後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開學之後她就要忙着幫導師幹活，肯定分身乏術。
要是那時候被顧安塵纏住，向南依覺得依照她的體力和睡眠質量，估計站着都能睡着。
還好……
聽取了知夏的建議，實在是萬幸。
只不過，向南依並不知道，這是溫知夏用“血與淚”總結出的經驗。
如果不是念在兩人之間的友誼和情分，她是一定不會說的。
畢竟，這是有代價的……
*
結束蜜月期回國，顧安塵投入到了工作當中，向南依也開始聯繫導師，爲自己的入學做準備。
而這期間，顧家也發生了些微的變化。
小魚兒已經滿了兩週歲，會說的話越來越多，小小的人，時常把這一大家子的人哄的笑語連連。
特別是顧老爺子，幾乎每天都要帶着他出去轉轉。
但是，最近小魚兒黏上了向南依。
吃飯要姐姐喂、睡覺要姐姐抱，洗澡要姐姐陪……
總之，什麼事都離不開姐姐。
除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會找顧青梧之外，其他的時間他幾乎都跟在向南依旁邊。
看着爸爸媽媽偶爾會摸姐姐的頭，小傢伙時不時的也會伸出肉呼呼的小手輕輕朝她頭頂招呼幾下。
見哥哥每天下班回來第一件事總是親姐姐的額頭一下，小魚兒也有樣學樣，高興時親姐姐一口，不高興也親姐姐一口。
聽到家人都管向南依叫“xiao—yi”，他也跟着叫。
一開始的時候他年紀小，音節咬不準，就只能“一一、一一”的喚她。
後來他慢慢長大，就能很清楚的叫出“小依”兩個字。
這麼小的孩子學着大人說話，只會讓人覺得軟萌可愛，一時也沒人理會這有什麼不對。
直到有一天，小魚兒當着顧大少爺的面脆聲聲的說出了這兩個字，令後者的眸光微微閃動。
於是，這天晚上顧先生給自家弟弟語重心長的上了一課。
前前後後談了一個多小時，中心思想無外乎只有一個。
那就是——
“xiao—yi”這兩個字他不能叫。
向瑾瑜眨眨眼，明顯不太明白其中的原因。
大家都可以，爲什麼只有他不行？
“因爲你是弟弟，比姐姐年紀小，這樣叫很不禮貌，要懂得長幼有序，知道嗎？”
“哦……”
小魚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其實，他不明白什麼叫長幼有序，但是既然哥哥說了不許叫，那他只能乖乖聽話。
等到他再長大一些，已經能夠自如的和大人對話，就邁着小肉腿“噠噠噠”的往顧安塵書房跑，“哥哥、哥哥！”
“怎麼了？”
“外公誇我長大了，那我現在可以叫姐姐小依了嗎？”他很執着這個稱呼。
俊眉微挑，顧先生覺得自己似乎碰到了一位很有毅力的對手。
居然會這麼堅持……
伸手將小魚兒從地上抱起，顧安塵幫他把鬆掉的鞋子重新穿好，然後一板正經的回答他剛剛的問題，“不可以。”
瞬間，肉呼呼的小臉垮了下來。
白激動了，他還以爲長大了就可以那麼叫姐姐了呢！
可憐兮兮的絞着小手，小魚兒還是有些不死心，“等我長到像哥哥這麼大的時候，也不可以嗎？”
“到那時候，會出現讓你叫她xiao—yi的女孩子。”
“又一個姐姐？”
“是你的妻子。”想到什麼，顧大少爺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並不反對你姐弟戀。”
“姐弟戀？”小魚兒覺得他越來越懵了。
不過，哥哥的話他記得很清楚。
他不能管姐姐叫“xiao—yi”，這是不懂禮貌的行爲，要改正。
但與此同時他又不免有些好奇，哥哥說的另外一個叫“xiao—yi”的女孩子將來會成爲他的媳婦，那她是誰呢？
現在，又在哪裡……
*
3歲的時候，小魚兒被送去上幼兒園。
因爲擔心他看到父母在會哭鼻子，所以是向南依和顧安塵送他過去的。
剛開始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他難免會有些不適應。
好不容易開始和小朋友們玩到了一起，姐姐卻說她要走了。
一聽向南依說要離開，小魚兒瞬間就抱住她的大腿不幹了。
他以爲她不要他了，要把他扔在這不管。
最後在向南依好一番耐心解釋之下，他才抿着嘴目送她離開了幼兒園，眼眶紅紅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想到外公常常教育他，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小魚兒又硬生生把淚意忍了回去。
老師見他這麼聽話懂事，獎勵了他一塊小蛋糕，瞬間就把憂傷丟到了腦後。
一直到下午看到顧安塵和向南依如約來接他回家，他才知道他們真的沒有騙他。
可想到什麼，他還忍不住有些失望。
整個班級的小朋友他都問過名字了，可沒有叫xiao—yi的女孩子，那裡面並沒有他的小媳婦，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
晚上洗過澡之後，小魚兒又衝到了顧安塵和向南依的臥室去。
“哥哥，班級裡沒有人叫xiao—yi，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
英明睿智如顧先生也沒有想到，這孩子會對這件事這麼執着。
之前雖然不是刻意騙他，但他的解釋的確偏深奧了一點，現在該怎麼簡化給他聽呢……
就在他爲此爲難的時候，向南依輕笑着朝他們走了過來，語氣溫柔的回答小魚兒的問題，“他也不知道她在哪。”
“那誰知道呀？”
“沒人知道。”向南依微微搖頭。
“姐姐……”
“她是你的xiao—yi呀，所以你要負責找到她，而且只有你才能找得到她。”
愣愣的看着向南依，小魚兒慢慢消化她說的內容。
只有他才能找得到嗎？
“不過，她的名字未必就叫xiao—yi，你只需要知道，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個女孩子，像愛爸爸媽媽那樣愛她，想要對她好，把你所有的玩具和零食都分享給她，那她或許就是你要找的人。”
“或許？”爲什麼不是肯定呢？
“你現在太小了，對自己的認識有限、對別人的認識也有限，所以很有可能會認錯人，爲了避免那種情況發生，你現在最先要做的，是好好睡覺，好好吃飯，保證自己健康茁壯的成長，等到什麼時候像哥哥這樣強大，就可以去找那個女孩子了。”
被向南依這麼一說，小魚兒忽然覺得自己極具使命感。
就好像……
他是正義化身的騎士，要去拯救被惡龍抓走的公主。
只是很多很多年以後向瑾瑜才悲催的發現，他不僅沒當成騎士，甚至還邪惡的成爲了惡龍……
當然，現在的他還毫不知情。
日子依舊在繼續，他心裡還在惦記着自己的小媳婦，於是以此爲動力，不再挑食、不再懶惰，越來越有小男子漢的感覺。
這天在幼兒園，一個平時和小魚兒玩的很好的小姑娘家長來接她放學，見他還沒走就問他需不需要送他回家。
小魚兒禮貌的道了謝，婉言拒絕了。
剛說完，就見向南依從車上走了下來，令旁邊的父女看的直了眼。
好年輕漂亮的媽媽……
小姑娘認識向南依，知道她是小魚兒的姐姐，還經常帶好吃的送給她，於是甜甜的和她打招呼，“漂亮姐姐好。”
“你好。”
向南依回以微笑，朝小女孩身邊的男人輕點了下頭。
姐弟倆手牽着手往車邊走，周慕還能聽到她軟糯清甜的聲音傳來，“今天乖不乖呀，午餐的飯菜合你胃口嗎？”
直到他們都已經開車走遠了，他纔在女兒的呼喚中回神。
“爸爸……”
“那是小魚兒的媽媽嗎，好年輕的樣子。”
“不是的。”小姑娘搖了搖頭，“那是他的姐姐。”
姐姐？！
聽到這個稱呼，不知道爲什麼，周慕的眸光豁然一亮。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他特意延遲了會議，再次親自去幼兒園接女兒放學，他早到了一會兒，毫無意外的發現對方還沒到。
於是他趁機和小孩子閒聊了兩句，“昨天來接你的人，是你姐姐啊？”
“對。”小魚兒重重的點頭，很是驕傲的樣子，“是我姐姐。”
“看起來好年輕啊，還在上學嗎？”
“……嗯。”
爸爸媽媽告訴過他，不要隨便對別人講家裡的事情，所以他點了點頭，沒像剛纔那麼興奮。
“還在上學的話，應該還沒男朋友吧？”
歪着頭想了想，小魚兒隨後搖了搖頭。
哥哥是姐姐的丈夫，不是男朋友。
聽到這個答案，周慕的心中不可抑制的有些欣喜，剛想再從孩子套點什麼出來，就見從旁邊走來一道卓然如玉的身影。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