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蘇氏的供述,外面圍觀的百姓們立刻炸了窩,議論紛紛。
福滿樓是多少年的老招牌了,卻做出偷竊別人調料的事情,簡直就是行業中的敗類啊……
福滿樓的名聲算是毀了。
齊富貴和蘇氏俱都低着頭,滿臉的羞愧之色。
他們也是被逼無奈,若是不招了這件事,就會背上謀財害命的人命官司。
辛縣令看向一邊淡定而立的李寶珠,心中便有些拿不定主意。既然蘇氏招了這事兒,八成便是確有其事,若仙蹤林沒有那調料便罷了,若是真有那種有毒的調料,他該怎麼辦?
李寶珠那丫頭可是沈大公子的相好,再看眼前這位無憂世子的一臉不善,他要是真給李寶珠定了罪,保證他這縣令立刻便要摘帽子滾蛋。
大冷的天兒,辛縣令的頭頂上卻開始冒汗,遠遠看着跟水開了冒氣似的。
辛縣令其實也是靠着走關係和花銀子才當上這縣令,能有什麼斷案的本事?當下忍不住把求救的目光看向站在在他旁邊的師爺。
那師爺姓周,看着倒是一副周正的長相。
周師爺慣會揣摩辛縣令的心意,立即附耳到辛縣令耳邊,如此這般的嘀咕了幾句。
“好!”辛縣令眼前一亮,有了主心骨。他拿起驚堂木啪一聲,喝道,“齊富貴,蘇氏,你們用的調料可還剩餘?”
“有有!”蘇氏忙忙點頭,生怕晚了就要被上刑。
蘇氏倒也有幾分頭腦,竟把那調料帶在了身上,當下便呈送到辛縣令面前。
辛縣令看着眼前黑乎乎的調料,湊上去聞了聞,確實有一種異常的香味。
“傳仵作上來!”
跑上來一個矮個子仵作,那仵作平常做的事都是驗屍,從來也沒驗過廚房裡的東西,左聞又看,甚至挑了一點到嘴裡嚐嚐,只覺鮮美異常,偏生找不到一點異常。
這下仵作也沒轍了。
辛縣令又犯難了,正待再次求助周師爺,忽聽那一身白衣的李寶珠開了口。
“辛大人。”李寶珠面色平靜,不卑不亢的說道,“可否讓民女看看那調料?”
辛縣令求之不得,立刻讓人把調料拿給她。
李寶珠接過調料嚐了一點,從裡面吃出紅蓮蕊的味道,點頭道:“這確實是民女仙蹤林裡的調料。”
衆人聞言一愣。
連一臉看好戲表情的朱無憂也愣了神,忍不住道:“寶珠姑娘可認仔細了,這可不是鬧着玩。”
若是李寶珠自己認罪的話,即便他是景王世子,也不好當衆將她帶走。
“這確實是我仙蹤林的調料,我自然認得出來。”李寶珠臉上帶着自信的笑容,看得朱無憂有瞬間的失神,他從李寶珠的臉上,似乎看到了曾經愛慕至深之人的神情。
辛縣令猶豫了一下,看了眼公堂外面的百姓,問道:“這麼說,你是承認用了有毒的調料害人?”
“民女只承認這調料是我的,卻沒承認調料裡有毒啊。”李寶珠表情無辜。
“那,那你到底是怎麼個意思?”辛縣令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蔑視。說話也結巴起來了,畢竟在自己的公堂上被一個小女子堵住了話,感覺不是那麼舒服。
李寶珠昂首而立,從容說道:“大人可知道我仙蹤林做的是什麼買賣?”
“不是茶樓吃食?”其實辛縣令哪裡能知道呀,就這還是晚上在被窩裡聽他的第五房小妾李翠玉的枕邊風聽來的。
“準確的說,是藥膳。”李寶珠回頭看向公堂外的圍觀百姓,問道,“不知衆位有沒有在我仙蹤林吃過茶水的?”
那羣來看熱鬧的大半是衝着明月來的,聞言立即應道,“有,我們就在仙蹤林吃過,你別說,吃了那個安神湯,晚上睡覺真是安穩了許多。”
“是不是啊?”立即有旁人問道。
“那還能有假,仙蹤林又沒給我銀子,我還能白白給她說好話呀,我喝的那湯叫啥來着……”
“香草薏仁安神湯!”
文繡清晰聽出這回答的聲音來自顧小三……
“肅靜!公堂之上不得喧譁,否則亂棒打出!”崔典吏帶着衙役趕來維持秩序,被羣衆圍觀的場面,他們也是第一次經歷來着……
李寶珠微笑着回過頭,看向辛縣令,“辛大人聽到了,我仙蹤林主要做的是藥膳,也就是說吃了食物就可以治病,而不需要吃藥。”
“所以!”李寶珠伸出手中調料,“我的調料也有治病功能,這不是很正常?”
齊富貴聽了反駁道:“可那些吃了調料的人分明都病了,何來治病的作用?”
李寶珠不慌不忙道:“齊掌櫃的,想必你也吃了調料做出的飯菜,爲何你卻沒病?”
“我,我吃的少……”齊富貴強詞奪理,其實他吃的根本不少,他可從沒吃過那麼香的飯菜。
李寶珠微笑:“那也就是說,並不是所有吃了這調料的人都病了,這又是爲何?”
“是啊,爲什麼?”公堂上下的人情不自禁都被李寶珠的話吸引住,連辛縣令也順着她問出了爲什麼。
李寶珠面對衆人集中過來的眼神,毫無懼色,侃侃而談道:“很簡單,一個健康的人吃了藥自然沒有感覺,但若是有病的人吃了,藥不對症的話,就既然有治病的作用,也有生病的作用。”
李寶珠見衆人仍不明白,接着說道:“舉個例子,如果一個人傷風了,你卻給他吃治痢疾的藥,那麼他會如何?”
“那自然傷風好不了,拉也拉不出來了!”有人在外面適時的回答了一聲。
“哦……”衆人齊齊恍然大悟。
李寶珠問那個寫了狀紙的年輕媳婦,“你家相公平日裡睡覺如何?”
那年輕媳婦臉上一紅,扭捏道:“俺們房裡的事,也能拿到公堂來說?三五天一次吧……”
李寶珠一愣,“我是問你相公睡眠時間如何……”“哈哈……”這下不但外面圍觀的百姓,連公堂裡的縣令和師爺衙役也都轟然大笑起來,直把那小媳婦臊的擡不起頭來。圍觀百姓們沒想到來縣衙聽案子這麼可樂,尤其是那些老少爺們更是聽的心癢難耐。心中想着無事倒不如來聽聽縣老爺斷案子,比茶樓裡的說書可有趣多了,而且還不要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