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楊一凡才算是徹底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莫舞靈知道了神鴉神魂能夠驅逐血鴉千影的副作用，所以不惜散功，也要這麼做。
而之所以血千面不怕弟子這樣做，就是沒有料到，竟然會有人識破了他的驚天陰謀。
這還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
他做出那種喪心病狂之事，甚至有恃無恐，覺得除了他之外，這些弟子就算是拿到了神鴉虛影，也不能怎麼樣。
但就是想不到，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莫舞靈不僅拿到了神鴉神魂，還徹底融合，將其化作了自身的一份子，從今天開始，她，就是血鴉書院唯一一個可以脫離血千面控制的人！
“太陰森了，太有心計城府！”
楊一凡不禁感嘆，血千面能夠隱忍上萬年，從來不被門內弟子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這份手段，想想也令人頭皮發麻。
而到了此時，他也終於明白爲什麼，每一名血鴉書院的修士，都帶着神識不能窺視的面具，通體籠罩着將整個人都裝下去的黑袍！
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讓他以最方便的狀態奪舍而做出的準備！
修羅場！
人間地獄！
楊一凡終於明白，爲什麼莫舞靈會用這兩個詞來形容血鴉書院。
毫不誇張，簡直毫不誇張啊！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他楊一凡也是去過魔族的，儘管是那羣喪心病狂的魔族修士，也沒聽說過會做出這等令人作嘔的噁心之事！
說白了，這就像是在圈養羔羊！
哪一隻養肥了，就將其拖出來宰掉，其心可誅！
“此人該殺！”
楊一凡一字一頓的開口，眼中殺機，前所未有的濃郁。
同時，他也望向了莫舞靈，眼神變得柔和，甚至，可以說是憐惜；
“這麼多年。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過來的，辛苦你了，委屈你了，放心，我和血千面有深仇大恨，就算沒有，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繼續喪心病狂下去，此事，我一定要幫你，而且要幫到底，必殺血千面！”
這番話，楊一凡說的是發自肺腑，斬釘截鐵！
傳入莫舞靈耳中，讓她的眼眶，當即便溼潤了起來。
誰也無法想象，一個女孩子，從年幼的時候，就被搶掠到此處，自打記事起，就得在血坑裡打滾，手持屠刀殺人。
不殺人，就被殺！
在這吃人的血鴉書院，想要活下來，她一個本來就柔弱的女孩子，只能比別人更狠，更強！
萬幸的是，她的天賦極強，甚至堪稱妖孽，一路走來，纔算是沒有受到什麼太大的傷害。
但儘管是這樣，楊一凡也在她背後，看到了無數個可憐人的影子。
一個莫舞靈活了下來，甚至還做到了年輕一輩第一人，在整個中州都赫赫有名的位置。
但在血鴉書院，曾經有多少個像莫舞靈這樣的女孩，因爲天資不夠，或者運氣不夠，亦或者是心不夠狠，而被殺，死亡？
屍山血海。
整個血鴉書院，簡直就是用人命堆砌起來的！
這一刻，莫舞靈百感交集，嬌嫩的俏臉上，第一次，露出柔弱的一面。
風中嫩荷，我見猶憐。
幾乎是下意識的，楊一凡伸出有力的臂膀，將其摟在了懷中。
他溫柔的，憐惜的，輕輕地說：“想哭就哭出來吧，不用再害怕了，你已經擺脫了那個魔鬼，而且，相信我，我一定親手將那個魔鬼，送下地獄！”
這一刻，莫舞靈冰封的心，徹底融化。
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這麼多年，終於有人對她說出了寬慰的話，終於，有人對她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說話。
她絲毫不抗拒楊一凡的摟抱，甚至，十分享受、迷戀這種感覺。
楊一凡寬厚的胸膛，有力的臂膀，給了她無限安全感。
讓她終於可以打開心扉，卸下堅強的僞裝，徹徹底底的，毫無保留的，大哭一場。
整整五分鐘。
莫舞靈眼淚都快哭幹了，這才停下了哭聲，改爲緩緩地抽泣。
楊一凡就這樣抱着莫舞靈，大手輕輕地拍着她柔嫩的後背，沉默不語，當做一個竭盡溫柔的傾聽者。
漸漸地，莫舞靈不再抽泣，沒了聲音。
楊一凡輕輕挪了挪位置，一看，她睫毛上還掛着淚珠，眼圈有些發紅，白嫩的俏臉上，帶着淚痕，竟是已經睡了過去。
太累了，這女孩這麼多年，過的太累了。
楊一凡儘管沒有親眼所見，但只是從隻言片語之間，就能夠聽出太多，也心疼太多。
他輕輕的放下莫舞靈，讓其平躺在地上，伸出手指，溫柔的爲其擦乾淚痕。
靜靜地看着莫舞靈宛若上天精心雕琢過的絕美面孔，楊一凡生不出任何猥褻之意，有的只是憐惜。
他就這樣看了十秒，這才輕嘆一聲，站起身來。
但，就在他站起身的剎那。
莫舞靈似乎心有所感，臉上露出失措，眉頭緊皺，儘管沒有睜開眼，但還是伸出手抓住了楊一凡的小腿：
“不要！”“不要離開我。”
一句話。
楊一凡心頭快化了。
他重新蹲下來，輕輕抓住莫舞靈的手，想了想，坐在了地上，輕聲開口：“放心，我不走。”
莫舞靈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安靜的，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是兩個時辰。
楊一凡就這樣握着她嬌嫩無骨的小手，守了兩個時辰。
期間，莫舞靈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噩夢，一次次用力的抓住楊一凡的手。
他則是不厭其煩的，溫柔的，進行安撫。
終於，莫舞靈從夢中醒來，緩緩睜開雙眼。
她那遍體鱗傷的心靈，像是掃除了陰影，整個人的氣色，都變得好了太多。
甚至就連修爲，都再度精進了不少。
“我睡了多久。”
莫舞靈望着楊一凡，頗有些靦腆的坐了起來，俏臉微紅，輕聲問道。
“不多，兩個時辰。”楊一凡笑了笑。
似乎是被楊一凡的笑容感染，莫舞靈，同樣眉開眼笑。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開心的笑。
宛若百花盛開，清風徐來。
“可以重新認識一下嗎，我叫莫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