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空,遠處傳來陣陣沉悶的雷鳴,由遠及近。漸漸的,一縷白光在樹洞的不遠處劃過,一聲震撼人心的響聲在耳邊轟鳴,彷彿覺得不盡興,迴音在四周圍的空氣中繼續傳播。
樹洞裡面,狐狸一家的人都緊緊的偎依在一起,幾乎都把頭深深的埋在那皮毛之下,仔細看過去,狐狸一家,各自的身體還在不斷的瑟瑟發抖。在這天威之下,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自然之力,永遠是那麼的不可抗拒。
風愈,獨自盤睡在樹洞門口。在那轟鳴之聲在四周迴盪的時候,風愈醒了,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空洞的眼睛,沒有絲毫神色,就彷彿靈魂被抽空一樣,毫無生機。老天彷彿被那空洞的眼神感染了一般,豆大的雨點,傾斜而下,似在訴說、似在不忍。不斷響起的雷鳴聲,似在悲鳴,在反抗那不公的命運,在抗議那既定的輪迴。
渾渾噩噩的風愈,走出了樹洞,任憑那雨點打在身上,漫無目的的走着。在樹洞的狐狸一家,看到風愈離開樹洞,身體明顯的顫抖了一下,似乎是想要阻止風愈離開樹洞,又像是被突然落下的白色閃光嚇到。
突然之間,一道白光閃動,一聲巨大的轟鳴就在風愈的耳邊響起。風愈的眼睛,突然煥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風愈回過神來了。回過神來的風愈,開始奔跑,不斷的在森林中奔跑,任由大雨的沖刷,不理會那隨時落在身邊的白光,就這麼在叢林之中奔跑,沒有目的,沒有理由就這麼一直跑着……
奔跑之中的風愈,不知道被什麼絆倒,重重的摔倒到在地上,火紅的毛髮,被那黏黏溼溼的泥土覆蓋,變得那麼滑稽,那麼的不協調。但是,沒有人會因此發笑。
風愈笑了,風愈笑出了聲,但是,從那狐狸的嘴發出的聲音,卻像是細細的哽咽聲。那哽咽聲越來越大,到最後,聲音沒有了,天地間只剩下雨落拍打、拍打大地的聲音,緊跟着白色閃光的轟鳴聲。
風愈的眼睛,不斷的匯聚着透明的液體。風愈不斷的嘶吼着,“爲什麼我要一個人在這個地方?,爲什麼我要成爲一頭狐狸?爸媽,小妹,你們不要我了麼?爸媽,是不是兒子做錯了什麼,你們說出來,兒子改,求你們不要不要我好麼?小妹,是不是哥哥太久沒有帶你去遊樂園玩,所以你也不要哥哥?哥哥保證,哥哥每天都帶你去遊樂園,所以,你現在叫醒哥哥,然後告訴哥哥,哥哥只是在做夢,其實哥哥沒有離開你們,哥哥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而已。快呀,快點叫醒我啊,爲什麼你們都不叫醒我?是不是我做錯了?我知道錯了,我改,我一定改,我現在只求你們叫醒我,叫醒我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應是開懷大笑,卻是帶着些許的哽咽
“讓我死啊,爲什麼要把我丟到這裡,賊老天,有本事你就一道雷電把我劈死,有種的你就劈死我。爲什麼不劈死我,難道你就這麼沒種麼?爲什麼,你有種把我弄到這裡,把我變成狐狸,你爲什麼沒種把我殺了?爲什麼讓我生不如死。難道這就是你的惡趣味麼,天道不公。告訴我,你爲什麼不讓我死,爲什麼?你回答我啊,回答我啊!”
沒有人回答風愈,在風愈的身邊,只有那雷聲,只有那雨滴,只有那任憑風吹雨打的樹木。
風雨消逝,躲在雲層後偷懶的太陽,無奈的再次走出來,把陽光投放到世界各地。森林再次寧靜下來,各種各樣的動物,都從各自躲雨的地方走出來,迎接那驅趕冰冷的陽光,平復心中的恐懼。
兩個火紅的影子,不斷的在森林之中奔跑,穿梭於高大的樹木之下。時不時的會有哀鳴在那兩個身影之中發出,補發新風愈的狐狸爸爸和狐狸媽媽,在風雨減弱的時候就從樹洞裡面跑了出來,到現在爲止,已經把方圓十里能中能找的地方都找完了,一直沒有發現風愈的影子,兩頭大狐狸都很擔心。
在它們身後,還有一個影子,不過距離太遠,看的不是很清楚,不過從那一樣的火紅色看的出來,小狐也一起陪着自己的父母來尋找自己的哥哥.
突然間,狐狸媽媽加快了速度,跑到了一堆泥土前面。
不斷的用舌頭,舔舐着那散發着一絲絲紅色毛髮的泥塊。火紅色的潔淨毛髮,因被泥塊覆蓋,變得凌亂不堪,並帶上暗褐色。
夕陽帶着五光十色的雲彩,把天地讓給了那柔美的月色。森林靜悄悄的,所有的生物都陷入了深深的沉睡,然而,狐狸一家因爲風愈,這一次沒有狐狸入睡,對着天上那一輪潔白的滿月,也失去的往常的興趣。只是在樹洞之中不斷的哽咽着,“嗚嗚”的聲音不斷的從狐狸媽媽的口中發出。
在狐狸一家的面前,風愈獨自躺在地上,已經在游泳池裡面經過狐狸爸媽梳理過的毛髮,任然帶着一絲凌亂。而風愈,就這麼單獨的躺在地上,小狐時不時的舔舐風愈的毛髮,但是風愈仍然沒有任何的動靜。
此時的風愈,已經發燒了,火紅的毛髮凌亂而黯淡。
這也是運氣好,如果不是被絆了一下,摔倒了,現在風愈可能就不僅僅是發燒,能不能被狐狸一家發現還是一個問題。現在風愈,可以說撿了一條命,但是好死不死的,又有半隻腳邁進了鬼門關。可是,心中的那悲傷,此時卻成了風愈的催命符。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經過的暴風雨的原因,原本密實的樹洞上方有一縷輕柔的月光,投到了樹洞裡面,落在了風愈那凌亂的身體之上。那麼的輕柔,似乎在安慰,似乎在惋惜,又似乎在不捨一個弱小的生命,又似對雷暴雨那暴躁的脾氣之後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