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羣妖怪而已。若是見了,殺了便是。”普賢菩薩冷哼一聲。
這普賢菩薩真要算起來,與大慈大悲觀世音和地藏菩薩都不同。
要說什麼不同,得先從他們成菩薩時發的宏願,也就是“道”來說。這地藏成菩薩,乃是發願而成,當年他立地發下宏願“地獄不空,誓不爲佛”,乃是願力成佛。地藏因此也成爲四大菩薩中願力的代表,他的道便是自己的宏願,並且以大願聞名,位居四大菩薩之首。
大慈大悲觀世音,乃是找到了自己的慈悲之道,化身三千,以渡凡塵。最終廣修六度萬行,以自利利他之行,逐漸圓滿一切功德,晉升觀世音菩薩,以大慈大悲聞名。
而這個普賢菩薩,則是大行成佛。起初他並未找到自己的道,也未發下宏願,便廣行佛理。也就是說,凡是佛祖如來說的,他都全力去做。最終殺妖九千九百九十九,救人九千九百九十九,方纔尋到自己的道,以大行爲道,故而化身菩薩。
並且成爲了如來佛祖的右脅侍,以六牙白象爲坐騎,謹遵佛旨,入一切法海。
大行爲道,也就是說,對於佛理,親身親爲。
是以,他對這西牛賀州的妖怪橫行很是不滿。在他看來,天庭和西天靈山就應該派天兵天將和賢劫千佛橫掃這裡的遍地羣妖。
因爲佛說過,殺妖救人。
李天王面色一沉,連忙勸道:“這裡妖界之興盛,遠不是我們能輕易觸碰。而且這裡妖怪大多團結,隱隱分成兩夥勢力,分別是大雪山獅駝王和狐狸洞兇婆娘領導。”
“一旦哪隻妖怪被殺,所歸屬的勢力便會如馬蜂一般報復,很是團結。也因此我天庭一直不敢在這裡輕舉妄動。如今我們天庭和西天靈山爲了封印那大能,又大受損失,更是要小心一些,切莫引起糾紛,免得麻煩。”
李天王一臉嚴肅的輕撫寶塔,對着普賢菩薩輕聲勸慰道。
普賢菩薩也不知聽進去沒,轉過臉去不再說話。
“罷了。太白,你在前面帶路。普賢菩薩,你我展開修爲迅速掃蕩一邊,若是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話,也好早早離去。”
太白彎腰一拜,應了一聲,便轉身駕雲飛在前方。李天王和普賢菩薩也紛紛展開修爲,跟在太白後面,一路掃了過去。
身後,無盡天兵在空中緊緊跟隨,遮天一般,卻沒有一絲聲響,只見鎧甲反射星光的寒芒,在漆黑夜空中顯得很是陰森。
當晚,我和五猴子被二哥安排在一處洞穴裡,倒也不生分的躺在一張牀上呼呼大睡。
許是喝醉了,當晚我睡得很死,卻做了很多夢。
那麼多夢,卻都一模一樣,分明是同一個夢。只不過是在重複,如同陷入了無盡的循環或者輪迴。
夢裡,我從花果山上沿着小路走下,方是清晨,東方漸亮,空氣微涼。
山中花草的露水站在我猴毛身上,很是溼癢,夾雜着蟲鳴鳥叫。
這夢倒也逼真。
我下了山,卻見到一個麪攤,就如同小玉當初在傲來城中帶我吃麪時的麪攤一般,孤零零的紮在花果山腳下,似是在等着誰。
我覺得,似是在等着我。
我邁步走向那麪攤,方一走近,便聽一聲吆喝。
“麪條咧~”
同時,一陣清香的麪條氣味傳來,餓的我肚子咕咕直叫。
我轉身走進去,一邊找個位置坐下,一邊朝着站在竈臺前的背影招了招手,“老闆,來一碗陽春麪,多放點蔥花。”
老頭摸了摸白鬍子,扭着有些肥胖的身軀煮着麪條,回了聲得嘞。
我轉過身仔細打量這個麪攤。
麪攤倒是頗有農家氣氛,幾個柱子扯着一塊破布做成天棚。許是雨水太多,用來擋雨。
破布下,幾張桌子,幾條凳子,一口大鍋。都有些歲月了,不知多老。
而那老闆有點禿頭,白鬍子倒是一大把,身穿粗布麻衣,或許是常年沾染油煙,藍布麻衣沾滿油漬,反着紫光。
老頭一邊煮着麪條,一邊熱情的向我搭話,一副熱情好客的樣子。
“小傢伙,你哪兒來的啊?”
我說老人家,我從傲來花果山來,好像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說出我的身世。
老頭點點頭,隨手撒了一把蔥花。
我突然發現那支着破布的其中兩根柱子上,竟然掛着兩塊小木板。
其上,黑色墨跡斑駁,隱約可見一副對聯。
“斜月三星洞”
“靈臺方寸山”
很是眼熟,在夢裡一時之間我卻想不起在那兒見過,只管吃着面。
老頭吧嗒了幾口煙,吐出口煙氣。
麪條下肚,整個肚子暖和了起來。
老頭沉吟一聲,低頭吧嗒着抽菸,甚是悠閒。
待我吃飽,老頭站起身來,把手中菸斗一磕,擦了擦手,端着碗放到一邊。
我站起身子,扔了幾個銅板,拔腿就要走。
老頭突然擡頭看我。
“悟空,這對聯,你可記住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點點頭。
忽然,老頭兒樣子大變,卻是一個身穿白袍的白鬍子老頭兒,在那兒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看着老頭兒,臉色忽然一變,卻是終於想了起來。
這老頭兒,我見過。確切的說,見了不止一次。
似乎,每隔一段時間,我隨意吃點兒什麼,這老頭兒都會支個攤子等着我,而每當我走的時候,攤子上總是會現出那麼一副對聯。
就如同我始終在他的掌控之中,或者說是監控之中,從未從他的眼皮下逃出。
“菩提老祖!”我齜着牙,瞪着老頭兒,一字一頓的說道。
西遊記中,那副對聯便代表着菩提老祖,代表着斜月三星洞。可是我卻又曾經按照書中位置找尋過,那三星洞早已人去府空,只留下一處宅子。
我當時以爲老頭兒是不想見我,可是,這老頭兒卻又一直糾纏我,不時在我身邊擺攤。
如此下來,卻也讓我有些不解,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老頭兒笑眯眯的看着我,點了點頭。
“老夫之前隱居多年,倒也的確曾用過菩提老祖這個名號。”
老頭兒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兩眼直直的看着我,嘴角笑意漸漸消散,變的一臉嚴肅。
許久,老頭兒嘆了口氣,臉上現出一絲悵惘。
“不過,我更喜歡別人叫我多年以前的名號……”
“準提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