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容纖月剛想要提醒這衆目睽睽之下,可人家根本連話都不讓她有機會說出來,容纖月就被他拽着離開了廂房。
前面帝后離開,後面薛夫人還有其他的侍妾們都各自告退,容相到了容夫人面前,打量着容夫人臉上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色的面容鑠,
“如何?”容相問瑚。
容夫人低低一嘆,“確是妾身小瞧了她。”
容相搖了搖頭,“不止是你!”
聽着容相這別有深意的四個字,容夫人心神一顫,“老爺的意思是……”
容相掃了眼只有他們夫妻二人的廂房,還是拉着容夫人直接進去了裡面的一間小隔斷,用容夫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皇上還讓她批摺子了!”
什麼?
容夫人瞪大了眼睛,身子不可抑的又是一顫。
本以爲這不到一年的時候,一個區區庶女能有這樣的針鋒相對,即便當中是有皇上的寵愛,可更或是宮中浸侵之力。可卻也萬萬沒想到皇上對她,竟是如斯。
代政閱章,就是歷代大夏皇后也是不曾有過的殊榮。
容夫人心頭一緊,忍不住緊攥住容相的胳膊,
“那,那染兒……”
容相知道容夫人的擔憂,安撫的拍了拍容夫人的手背。“這次省親總也要住上兩日,到時且看吧!”
“……嗯!”
容夫人點頭。
現下,也只能如此了。
……………………
容纖月被皇帝拉着往院子裡過去,雖然院子裡花團錦簇,極是美好,可容纖月似乎提不起來什麼勁頭。
“皇上,臣妾累了!”
容纖月抱怨。
她說的是實情。這一直都在宮裡養尊處優的,就算是晨省時也不過面對十多個美人兒,哪兒像是今兒一下子接見了這足以讓她腦袋膨脹的衆人人。
“誰要你省親的?”
夜凌璟腳步不停,只輕佻的勾了勾脣角。
容纖月額角一顫。
這個傢伙,難不成就不會說句好聽的!!
不過也沒有走多遠,夜凌璟的腳步就慢慢的停了下來,而既然知道擺脫無望,容纖月也索性欣賞四周的景緻來。
圓形的拱門,一排栽種着細碎的竹子,一側是巨大的芭蕉,前面的池子水波清湛,假山嶙峋,不遠處亭臺角樓,很有蘇州園林的佈局。而又比起來更彰顯出了幾分富貴之美。
“那裡——”
旁邊人拉着她,往某個方向指過去。
容纖月順着他的手指,看到前面小橋後面的假山。
“可記得?”
夜凌璟問。
容纖月頓悟,這是在回憶往昔!
難怪非要和她一起省親了!
可,那時候她貌似才五歲吧!
容纖月深吸了口氣,努力的聯想過去。
……夜色籠罩,內外都是燈火明亮,而獨獨的這一偶,僻靜幽涼。一個五歲的小丫頭,一個應該是已經初現俊美的少年,就在那裡相對而立。
或許是自我潛認爲的思緒加重,容纖月的眼前還真是漸漸的浮現出了兩個嬌小的身影。
——“是你!”
——“你認得本殿下?”
——“你不是喜歡我麼?我自然認得你!”
——“笑話!”
——“對了,你會打水漂麼?”
——“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本殿下才不屑!”
——“你是不會吧!”
——“胡說!本殿下英明神武,沒有什麼能難的倒我!”
——“哦,那就試試吧!”
——“……”
“噗——”容纖月笑出聲。
旁邊的夜凌璟瞅着她,眼中墨色暈染,“想到什麼了?”
容纖月忍着笑,搖頭,“臣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到了什麼!不過,皇上當時說臣妾在這裡玩兒石子兒……是不是打水漂呢?”
夜凌璟的眼中弱弱的閃了下,“朕不記得了!”
容纖月只是猜測,可看着夜凌璟眼中的神色,便知道定是如她所想的那般。立刻就來了興致,轉頭四下裡張望。
可容府上下顯然是徹底的輕掃了一遍,地上一顆碎小的石子都沒有。
眼角轉閃,容纖月轉身從假山上尋到了一塊兒石子,摳下來。
夜凌璟看着她的舉動,嘴角微微一抖。
下一刻,容纖月揚聲,
“皇上,咱們比一場吧!”
………………
隨行而來的侍衛守在假山水池四周。再遠一點兒,連帶的容府內眷都被隔了開。
頭頂上日頭雖也明亮灼熱,可畢竟雨水剛過,再加上假山水池邊上,樹木茵茵,倒也不覺太熱。
夜凌璟身上龍袍莊嚴,頭頂上的九龍飛雲盤頭金冠栩栩如生,欣長的身影立在水邊,只是這波光粼粼,便已然是風度翩然,俊美如神邸。
容纖月鳳袍裹身,精美的繡制綢緞,頭上鳳冠配飾,精緻完美。
“皇后,確定?”
夜凌璟問。
手裡掂着的石子上下翻動,明明很有痞子的形象,可這樣儀態俊美的站在這裡,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
容纖月眯了眯眼睛,笑的溫婉,“一局定輸贏!”
夜凌璟嘴角稍挑,輕魅的目光在容纖月的身上掃了下。
“皇后先!”
“臣妾就不客氣了!”
容纖月也不推辭,走到了池水邊上。
她掂了下手裡的石子,手指快速的翻動了幾下,姆指和中指捏住,食指在後。然後,身子快速的向後傾斜,手臂用力……
石子快速的飛了出去。
水花飛起,漣漪點點。
守護在側的侍衛們看的目瞪口呆,卻也都各自的守在原地,眼觀鼻,鼻觀心,什麼都沒看到。
夜凌璟眯着眼睛,瞧着那顆石子在水面上蕩起差不多接近二十個水花,最後沉入水中。
完全是差不多從水池的這一頭到了另外一頭。
容纖月起身,對剛纔自己那不甚雅觀的姿勢混若無睹。
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皇上,請——”
容纖月做了個“請——”的姿勢。
夜凌璟斜睇了她一眼,站到先前容纖月站着的地方。
就在容纖月等着某位一展神威的時候,人家淡淡的說了句。
“若是朕贏了,如何?”
容纖月哽了下。
她打水漂的本事不是蓋的,能贏她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皇上以爲如何?”
夜凌璟也不看她,像是隨意說了句,“欠朕一件事!”
容纖月差點兒脫口應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怎麼也覺得這種像是張無忌和趙敏的賭約對自己很有些虧呢!
沒聽到她的回答,夜凌璟斜睇了她一眼,
“皇后不敢?”
容纖月惱了,“好!”
……
兩手相拍,清脆的聲音在假山水池邊迴盪。
遂,夜凌璟轉身再度站到了先前容纖月站的位置上,眼中快速的劃過一道暗光。
手中揚起,身子往後稍稍一斜。
手裡的石子飛速離手而去。
四周的侍衛看似認真的護衛,眼睛卻不由自主的也跟着過了去。
水波飛動。
站在夜凌璟旁邊的容纖月眼睛越睜越大,最後目瞪口呆,嘴巴險些閉不上。
她以爲自己打水漂已經很高超了,可他卻是,卻是比她打的還要好,因爲最後那石子根本就沒掉到水裡,而是直接落到了對面的地上。
“如何?”
清朗的聲音從她的耳邊上溢出來。
隱隱的帶着笑意。
容纖月眉角抖了抖,轉身往外走。“好累!”
“哎~!”
話音裡的笑意更深,夜凌璟伸手就攬住了她的腰身,帶着她往旁邊你的假山靠過去。
緊跟在後面的常總管拉着春桃就退到了數步開外,正好看不到那邊帝后兩人的動靜。
……
“你故意的!”容纖月低低的抱怨。
夜凌璟輕輕的笑,身上淡淡的龍涎香籠罩在她的四周,“皇后忘了,這可是皇后提起來的!”
“……”
容纖月語窒。
是她提的沒錯,可他不會讓着她嗎?
這裡,說起來可是她容家的地盤兒!
“反正,反正不算!”容纖月決定耍賴。
“纖纖賴皮?”
低低寵溺的話語在她的耳邊迴轉,他呼出的熱氣噴在她的耳朵上,身子不自覺的發軟,發麻。
“你,你走開……”
容纖月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已經發軟。
夜凌璟睇着她,眸色深諳,攬着她的胳膊緊了緊。另一手擱在她的身後,不讓她的身子靠到後面堅硬的石頭上。只是這樣一來,兩人已然緊貼。
即便此刻兩人身上都穿着厚重的冠冕袍服,可某人某處的異樣,容纖月還是很快就察覺到了。
衣,冠,禽,獸。
容纖月驚了,她擡頭瞪向這個人,想要他淡定點兒。
可剛擡頭,他的脣就已經往她的面頰上落下來。
“纖纖……”
聲聲的吟喃,已經在預示着某種渴望。
四周陰暗,面前也只有這一個男人。
淡淡的清風拂過,眼前的他,宛若傾城美好的那一斗珠。
容纖月彎起脣角,湊過去。
四脣相接,激烈的火花瞬間蔓延。
低低的吟哦透過假山樹木的遮掩,婉轉的傳了出來,
不遠處的春桃低頭看着自己的足尖,羞得滿面通紅。
常總管瞧着春桃的模樣,覺得好笑,湊近了春桃,“不是總在主子身邊伺候的嗎?”意思是這種事情應該司空見慣了吧!
春桃擡頭,惱羞的瞪過去,只是剛擡頭,就看着一道人影走過來。
春桃的動作一頓。
常總管是何等精明的人,幾乎立刻就看到了來人。
常總管看看那人,又看看春桃,臉上一閃恍然,“哦~!原來——”
“常大人!”
春桃低呼了聲,小臉兒上只紅的更厲害。
常總管像是被春桃那一聲嚇了一跳,一邊拍着胸口一邊撤後了半步。
“哎呀,還真是嚇死了!”
“……”
春桃鼓着嘴巴,轉頭面向樹木,。
常總管瞧着,忍不住湊過去,“小春桃,真生氣了?”
“我也就是說說,至於他麼……小春桃心裡明白着呢,是不是?”
說完,常總管站到了一邊,給春桃騰出空地兒。
春桃看着跟前的樹,良久,悄悄的伸出手在樹枝上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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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靜的院落。
正是容纖月出嫁前住的院落。
伴着陣陣的幽香,青石板的小徑從容纖月的眼前鋪陳開來。
小徑左右,花朵搖曳,雖不甚名貴,卻也是花中名品。
“這裡倒是變化不小!”
站在她旁邊的人點了點頭。說出來的話也不知道是讚賞還是什麼。
容纖月額頭一黑。
“皇上來過?”容纖月眨眨眼,一臉的好奇無知。
夜凌璟斜睇着她,伸手就在她的鼻頭上颳了下。“皇后以爲呢?”
容纖月轉頭看向春桃,春桃趕緊的搖頭,像是撥楞鼓一樣。
容纖月撇撇嘴,她當然知道這位皇上是沒有來過了,不然那個容纖染當初做的就不是給她下藥,而是直接想辦法把她給弄死了。
房門此時已經大開。
隨同而來的宮婢宮隨早已經先把裡面佈置了。
容纖月踏進房門,左右打量着房間裡的佈置。
“皇后可是對這裡念念不捨?”
耳邊陰魂不散的聲音再度湊過來,容纖月擡眸,滿目傾羨的看過去,“有皇上在的地方,纔是臣妾去的地方!”
顯然,這話很是讓某人滿意,夜凌璟勾住她的纖腰,神采飛揚的站在她的身側。
跟在後面伺候的春桃常總管只低着頭,佯作不知不曉。
……
左右侍奉的宮婢退了下去,關上房門。
容纖月和夜凌璟躺在牀上小憩。
雖說仍是住在她原來的院落裡,這牀倒是換了個大的。
到底是有些累了,容纖月一躺到牀上,就懶懶的不想動。
而某個禽,獸也難得君子了一次,這次只是攬着她的腰身,讓她窩在他的懷裡。
淡淡的靜謐迴轉,容纖月看着頭頂上的輕紗簾帳,有些困,可又閉不上眼。
身邊熟悉的氣息讓她覺得心安,可看到的這一切又讓她覺得一股陌生的惶恐。
不錯,或許是真的惶恐吧!
因爲這容府裡的一切,包括薛夫人,包括容纖月住了這許多年的院落,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她不是容纖月,沒有絲毫印象也是理所應當。
可偏偏,他說的假山,還有水池邊的的情形,她竟能莫名其妙的產生一些幻覺。
是她太想把自己當成容纖月?還是其他?
或者沒有腳上的腳環,她也不會想這麼多,可——
綿延子嗣,安神,鎮魂……
鎮魂……
容纖月閉上眼睛,就着身邊這人的溫暖懷抱,又蹭了蹭。
一定是她想多了。
果然是孕婦心事重重重啊!!
…………………
容纖月以爲自己睡不着,可不知不覺的還是睡了一覺。
安安穩穩,一點兒夢的痕跡也沒有。
而當她睜開眼睛,意外的是牀上那個近在咫尺的人還沒有走。
“你……”
容纖月也就是剛開口,那人就已經先哼了聲,“巴不得我走?”
“……”
容纖月扯了扯他的衣襟。
剛剛醒來的她力氣不大,這動作完全像是撒嬌。何況,她也的確是壞了這個心思。
“什麼時辰了?”她問。
剛醒過來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沙啞,也這才發現人家的聲音似乎清爽的很。
他醒了多久了?
“差不多申時了!”
夜凌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回答。
容纖月坐起來,“一會兒臣妾想要去看望母親!”
夜凌璟一手撐着頭,靠在牀上看着她,
神色輕曼,風華無雙。
“是容夫人,還是薛夫人?”他問的輕巧,
“……”
容纖月動作一頓,轉頭瞧過去,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了這三個字,
“是母親!”
“好了,朕知道了!”
夜凌璟彎脣起身,像是誘哄般的說了句,又在她的頭上拍了拍。
“……”
侍奉在外的常總管還有春桃香蘭進來,給各自的主子穿衣打扮着,夜凌璟神情自若,張開雙臂任常總管在旁邊轉悠着更衣種種,容纖月則是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眼中若有所思。
夜凌璟似乎是被她盯得有些莫名,擡眼看向她,
容纖月笑的異常溫婉,“皇上剛纔是不是有話要說?”不然也不會特意等着她起身了。
夜凌璟略微沉吟,“早些回來,晚膳陪朕一起!”
容纖月,“……”
這好歹是她“回孃家”好不好!
憑什麼連吃飯也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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