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羅傑在北美蠢蠢欲動的時候，抵達法國巴黎的盧西恩-格蘭奇也通過【量子娛樂】歐洲分公司，傳回了一個好消息。
因爲【竊聽門】醜聞的爆發，新聞集團自顧不暇，已經自動退出了與維旺迪集團的談判。
根據盧西恩-格蘭奇打聽到的情況，目前明確表示對維旺迪手中，環球音樂集團的股份有興趣，並且真正有能力買下的，只剩下了一個【量子娛樂】。
雖然說【量子娛樂】將價碼壓得很低，但爲了儘快脫手這個“累贅”，維旺迪也不得不強忍着憋屈，捏着鼻子和【量子娛樂】坐下來談。
“我們的條件很簡單。”
盧西恩-格蘭奇微笑着說出讓對面的人抓狂的條件：“【量子音樂】與【環球音樂集團】，各自從母公司下剝離出來，合併爲【量子-環球音樂集團】，新公司成立後，股權結構爲維旺迪持股百分之十九，【量子娛樂】持股百分之六十七，百分之十作爲員工期權激勵，剩餘的百分之四則由其它的股東分持。”
沒有給對面的人打斷自己說話的機會，盧西恩-格蘭奇加快語速，繼續說道：“鑑於貴集團公司過去十幾年裡，對持股子公司的重大負面影響，新公司成立後，十年之內，維旺迪不得進入董事會，不得在股東大會上行使股東投票權，如果需要出售股份，必須優先賣給其它股東。”
這個條件，可以說是很過分了。
盧西恩-格蘭奇自問，若是換成自己是維旺迪集團的高層，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
這和把手中的股權白送出去，沒有任何的區別。
果然，讓-弗朗索瓦-杜伯斯眼角抽了抽，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當場爆發。
但很快，讓-弗朗索瓦-杜伯斯就調整好了心態，面不改色地說道：“貴公司的條件缺乏誠意，如果你們是這樣的態度，那我們只能是把時間和精力放在那些更有誠意的買家身上。”
“更有誠意的買家？”
盧西恩-格蘭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用一種憋着笑的語氣，誇張地反問道：“除了【量子娛樂】，還有誰對環球的股份感興趣，而且有能力買下它？被你們當做救命稻草的新聞集團自顧不暇，你們想要脫手環球的股份，就只能和我們談。”
頓了頓，盧西恩-格蘭奇收起嬉皮笑臉的樣子，認真地說道：“如果你們想要讓這筆股份爛在手裡，我們可以繼續這麼談下去，談上個十年八年的，看誰更耗不起。”
得到環球音樂集團，對【量子娛樂】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情。
爲了這個計劃，【量子娛樂】已經付出了超過百億美元，而且在未來幾年之內，還需要向英國巴洛克銀行支付鉅額的利息和本金。
若是無法搞定維旺迪，【量子娛樂】倒是不至於破產，但財務方面必然是要出大問題的。
說不定，就會淪落到幾十年前的寶麗金、幾年前的百代唱片那種境地。
但【量子娛樂】拖不起，維旺迪更加的拖不起。
【量子娛樂】只是在“無法得到環球音樂集團”這個前提成立的情況下，纔會陷入財務危機。
但維旺迪現在，本身就處於嚴重的財務危機當中了。
再加上原本是維旺迪最重要的收入來源的環球音樂集團，在【量子娛樂】和“叛徒”道格-莫里斯的協作之下，不但無法繼續產生高額的利潤，還預期會在未來數年內面臨虧損。
若是無法甩脫這個包袱，本來就已經沉到水中的維旺迪，說不定會被環球音樂集團直接拖進海底。
在這種情況之下，維旺迪爲了甩脫這個累贅，讓自己有“上岸”的機會，已經是不惜虧本賣掉環球音樂集團了。
然而，【量子娛樂】想要的更多。
並不滿足以“低價”拿下環球，而是想要將價格壓低到讓維旺迪幾乎不可能接受的地步。
這，是讓-弗朗索瓦-杜伯斯所完全無法接受的。
“子公司剝離合並的提議就不要再談了。”
讓-弗朗索瓦-杜伯斯想了一會，提出一個自認爲很有誠意的方案：“維旺迪將環球音樂集團的股份以當前的市場價格出售給貴公司，並且可以接受期限不高於三年、批次不超過三次的分期付款。”
想了一下，讓-弗朗索瓦-杜伯斯又補充道：“至於具體的價格，我們可以請雙方都信任的第三方評估機構來做評估，就按照環球現在的預期市值來計算。”
按照這個方案來達成交易的話，維旺迪已經不能說是虧本了，簡直是血虧。
短短一年之內，由於和【量子音樂】開戰，並且“戰敗”的緣故，外界對於環球音樂集團的估值呈現出了斷崖式的暴跌。
一年前的時候，環球還值至少三百億美元。
到了現在，一百多億美元這個價碼，能不能找到人接手都得看運氣。
讓-弗朗索瓦-杜伯斯調查得很清楚，【量子娛樂】絕對是拿得出這筆錢的。
考慮到對方的預期較高的緣故，讓-弗朗索瓦-杜伯斯還主動“降價”，提出可以分期付款的條件。
若是以這樣的數字達成協議，回到集團內，讓-弗朗索瓦-杜伯斯肯定是要被競爭對手攻擊的。
但若是無法達成協議，讓-弗朗索瓦-杜伯斯百分之百會丟掉現在的位置。
對於讓-弗朗索瓦-杜伯斯來說，現在根本沒有所謂的“在幾個選項中選擇最好的那一個”。
只能是“在幾個很糟糕的選擇中，選出相對來說不那麼糟糕的一個”。
原本，讓-弗朗索瓦-杜伯斯將新聞集團視爲自己的救命稻草。
但【竊聽門】醜聞一出，讓-弗朗索瓦-杜伯斯頓時明白，自己唯一的後路，只剩下【量子娛樂】。
和【量子娛樂】達成協議，儘快脫手環球音樂集團的股份，哪怕條件“喪權辱國”一些，在董事會內，讓-弗朗索瓦-杜伯斯還有迴轉的餘地。
但若是無法達成協議，卻是百分之百會被搞下臺的。
盧西恩-格蘭奇想了一會，對方開出的條件確實是足夠低。
估計，多半已經是到了底線，基本上沒有再壓價的空間了。
考慮了片刻，盧西恩-格蘭奇沒有說答應，也沒有否決，而是問道：“你確認你能完全代表貴公司？不會在我們達成協議之後，貴公司的董事會又來推翻協議吧？？”
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爲維旺迪是有“前科”的。
在北方暴雪脫離維旺迪的那場糾紛中，雙方就不止一次地達成協議，然後維旺迪又不止一次地反悔。
來來回回，談判了好幾輪，最終，才由北方暴雪的幾位高層掏錢爲自己“贖身”，離開了維旺迪。
若是辛辛苦苦和讓-弗朗索瓦-杜伯斯談了半天，最後維旺迪內部出了問題，直接推翻了雙方的協議，那可就白折騰了。
“放心，不會有任何問題。”
讓-弗朗索瓦-杜伯斯一咬牙，說道：“我拿到了董事會的全權授權，我們之間簽署的協議，絕對具有完整的法律效力。即使董事會要推翻協議，也必須向貴公司賠償高額的違約金！”
以維旺迪集團現在的財務狀況，若是設置一個高額的違約金，即使他們的董事會想要推翻協議，恐怕也是要慎重考慮的。
“這樣。”
盧西恩-格蘭奇想了片刻，很快說道：“【量子娛樂】以六十億美元收購貴公司手中的環球股份，分期三年支付。”
盧西恩-格蘭奇的準備工作做得很足，對維旺迪的財務狀況有着極爲清晰的瞭解。
六十億美元在手，不至於讓維旺迪完全緩解自己的財政壓力，但卻也能緩上一口氣。
至於說這筆錢是分期付款，那倒不存在任何問題。
只要將這份收入用於抵押，有足夠多的銀行願意爲維旺迪提供貸款。
在金融操作上，西方的這些商業銀行，簡直可以說是沒有不敢放出去的貸款。
甚至就連彩票的兌獎權都可以用作抵押，進行高額的貸款。
“六十億美元太低了。”
讓-弗朗索瓦-杜伯斯直接說道：“即便是環球現在的價值有所下降，也不至於下降到這種程度。一口價，八十億美元，或者讓第三方評估機構進行估值。”
讓-弗朗索瓦-杜伯斯對環球的價值有着足夠的瞭解，如果不是因爲【量子娛樂】橫插一手，使得環球和維旺迪之間爆發了巨大的矛盾，哪怕是在與【量子音樂】開戰之後，環球的價值也不會降低得這麼離譜。
即便是以現在的情況，按照大多數第三方評估機構的估值標準，環球的價值也在兩百億美元左右。
這個數字，和讓-弗朗索瓦-杜伯斯所開出的，八十億美元的價格是大體上差不多的。
畢竟，維旺迪握有的也就是環球百分之四十多的股份罷了。
八十億美元，在這個數字上達成協議，盧西恩-格蘭奇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雖然羅傑說過，【量子娛樂】最多拿出三十億美元的現金來收購環球，但這僅僅只是指“首付”的部分。
剩下的，完全可以分期付款嘛！
不過，盧西恩-格蘭奇還是想再爭取一下。
畢竟，【量子娛樂】也是有着自己的股份的，少花一些錢，也相當於是爲自己省錢了。
這也是爲什麼，很多大公司，都會給職業經理人分出一些股份或者股份分紅權的原因。
無論年薪和獎金開得多高，給自己打工，和完全給別人打工，動力是截然不同的。
“這樣，我們各退一步，七十億美元。”
盧西恩-格蘭奇輕輕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說道：“首次支付四分之一，剩下的分三年付清！”
“七十億美元，可以。”
讓-弗朗索瓦-杜伯斯考慮了一會，說道：“首付的比例需要提高到一半，維旺迪現在迫切需要大量現金的注入，否則我們不可能以這個價格賣掉環球。”
維旺迪缺錢，這早就是個公開的秘密了。
如果不是被龐大的債務壓得喘不過氣來，維旺迪也想像其它的傳媒巨頭那樣，認認真真地經營每一家能夠爲自己帶來利潤的子公司，而不是急功近利地迅速壓榨子公司的價值，然後低價拋售或者乾脆破產註銷。
只可惜，當維旺迪走出大肆舉債收購的那一步的時候，這一天已經是註定了。
銀行的錢花起來固然痛快，但還債的時候，卻是讓人苦不堪言。
盧西恩-格蘭奇心裡感嘆着，忽然想起，【量子娛樂】似乎也是走上了這條路。
至少從收購百代唱片開始，每一筆錢，都是向銀行借來的。
單以負債率而論，【量子娛樂】的負債率，可是一點都不低。
不計算現金的話，【量子娛樂】的債務，已經超過了資產總值，也就是說淨資產爲負。
當然，若是將【量子娛樂】賬戶上大量的現金也算進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盧西恩-格蘭奇心裡暗自警惕，打算在完成歐洲的工作，回到北美之後，找個時間和羅傑、胖子好好談談這方面的問題。
一家公司想要發展，不負債是不可能的，但負債太重，卻也是極爲危險的事情。
“首付三十億美元，剩下的分三年支付。”
盧西恩-格蘭奇想了一會，又補充道：“我們可以幫你們聯繫合適的銀行，以這筆收入爲抵押進行貸款，來緩解貴公司的財務壓力。這是我們的最終條件了，如果沒問題的話，就讓律師擬定合同吧。”
在整個談判過程中，盧西恩-格蘭奇完全佔據了主動。
但這並不是因爲盧西恩-格蘭奇比讓-弗朗索瓦-杜伯斯高明多少，而是【量子娛樂】在對抗維旺迪的時候，完全處於了上風。
雖然後者的體量要比【量子娛樂】大好幾倍，但缺錢，而且是缺“救命錢”，就是他們最致命的軟肋。
這種局面上的劣勢，絕不是談判桌上的幾句話就能挽回的。
因此，盧西恩-格蘭奇佔據了主動權，也就絲毫不讓人意外了。
讓-弗朗索瓦-杜伯斯糾結了一會，點點頭，說道：“好，我們現在就讓律師談合同的細節條款。”
很顯然，讓-弗朗索瓦-杜伯斯也想盡快搞定這一切，以免夜長夢多，又出現什麼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