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神仙和神仙有什麼不同呢
“呼……這鬼天氣,真是要命。”
第二天一大早,思遠一行人就重新上路,不過因爲山路實在是不好走,而且這地方又是山高皇帝遠,所以他們自然也就不再選擇翻山越嶺,而是租了一輛馬車,沿着大路踢踢踏踏的走着。
不過這馬車四周圍有帷幔罩着,五個人坐在裡頭實在是悶熱難當,這將將才到中午,裡頭的氣溫已經最少有四十度了,姜玥身上衣裳已經完全被汗水印溼,白白讓張秀才飽了頓眼福。
“忍忍吧,快到了。”
思遠撩開一點簾子,皺着眉頭看着剛過去的驛站,剛纔從那邊經過的時候,有不少官兵正在設卡,而且還有幾個身穿飛魚服手持繡春刀的錦衣衛站在旁邊監工,甚至隱隱約約的還聽見說什麼公子走丟了之類的話。
如果真是如他們所說,估計思遠附身的這個白馬王子離家出走的時恐怕已經暴露,不過他們之所以還沒開始嚴加盤查,恐怕是因爲就算是講給鬼聽也不會相信這麼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僅僅用了幾天時間就從瓊州府跑到了瀛洲地界,這幾千裡的路還得過海,除了有神仙手段之外,怕是沒誰能做到了。
至於跟着思遠一起過來的老錦衣衛,他每每看到身邊有官兵穿過的時候都會顯得特別緊張,生怕有人過來查他和蛋生。
“放心,瀛洲這地方天高皇帝遠。這些當兵哪有那麼多心思在這麼大熱的天裡抓人。”姜玥不停的有扇子扇着風:“我快熱死了,我們還有多久纔到啊。”
正說話間,前頭突然一陣馬蹄隆隆。隔着老遠就能聽見,思遠撩開簾探出腦袋看了看,發現這大概前方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呼呼啦啦騰起一團灰塵,看樣子有個兩三百騎,正朝這邊飛馳而來。
“唉?這是瀛洲虎威營的騎兵,怎麼會出現在這?”張秀才從另一個窗口探頭出去:“這可是瀛洲鐵騎,精銳啊。”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裡冒着精光,似乎是羨慕極了那騎在馬上威風凜凜的漢子。
“唉?小白臉。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家父曾是前任虎威營的參將。”秀才咳嗽了一聲。大喘氣一口:“的賬房。”
“說話說清楚點,還真以爲你是官宦人家出身呢。”姜玥非常不滿的朝秀才吐了吐舌頭:“最討厭你們這些咬文嚼字的了。”
“小玥,你這可是冤枉我了……”秀才可憐巴巴的看着姜玥:“我只是被口水嗆住,並不是故意賣關子。”
“行了行了。你繼續說。”
“虎威營除戰時會出戰之外,其餘時都不會出營,即使是倭寇來犯也只是出幾個人協助官府捉拿。現在這兩三百號人一起出來,說明瀛洲出事了。”
“你確定?”姜玥皺着眉頭問道:“不會是真出什麼事了吧?瀛洲可是去山東的必經之地啊。”
“八成。”
正說話間,大隊人馬從他們身邊呼呼啦啦經過,不過在最後卻有一個銀盔小將從隊伍中折返了回來,一騎擋在思遠租來的馬車之前,讓車伕把車停下之後,他也從馬上下來。來到車後撩起簾子。
“你們是去瀛洲?”
“沒錯,正是去瀛洲。兵哥哥,前頭是出什麼事了嗎?”
“你們從何處來?”
“金陵城。”這時候姜玥的身份大概就是最好的掩飾了。她臉上掛着悲切的表情,用嬌滴滴的聲音說道:“我與相公前往濟南府祭祖。”
那小將瞄了一眼思遠和他身邊的蛋生還有老錦衣衛:“他們三人呢?”
“這位是我相公的恩師,此次一通前往濟南府講學。”姜玥張嘴就能胡說:“這身邊兩人則是老僕與書童。”
“哦?”銀袍小將將信將疑的瞄了思遠幾眼,然後也顧不得再盤問下去了,回頭指了指前方:“瀛洲封城,你等藉由海州府過去吧。”
“瀛洲封城?爲何?”張秀才愣了一下:“又鬧倭寇了?”
小將見秀才對倭寇如此憤恨。心裡頓時親近了不少。然後他嘆了口氣:“不是倭寇,是鬧妖怪。現在瀛洲地界過午封城。”
“鬧妖怪?”這一下可就輪到思遠發問了:“這妖怪是不是長得醜陋無比還渾身惡臭?見活物就撲?”
“真是,虎威營現在正奉命巡視,請幾位繞道,否則天黑撞見妖怪,怕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嗯,謝謝這位軍爺了。”姜玥非常懂事的從口袋裡摸出一塊碎銀兩,雙手遞給這阿兵哥:“天氣酷熱,請軍爺去喝上兩壺涼茶消消暑。”
那小將來回看了看,不動聲色的把銀子揣了起來,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前方五里,有一間客棧。我勸你們在那過夜,等明天一早城門打開後再行上路。”
“知道了,多謝軍爺。”
在再三的道謝下,那小將翻身上馬跟着大部隊的足跡一路狂奔向前,而思遠一行人雖然不怕妖怪,但無奈趕車的車伕說什麼也不敢再拉他們了,在好說歹說並給了往常十倍的賞錢之後,車伕才勉強答應把他們送到那個客棧。
“小玥,你發現沒。”秀才站在客棧門口仰頭看着招牌:“但凡是這荒郊野外的客棧,大多都叫這名字,現在看見了反倒像是個黑店。”
思遠聽完也仰頭看了過去,這一看他情不自禁的就笑出了聲:“果然……悅來客棧,有人的地方就有這家連鎖店啊,這都開到另外一個世界來了。”
“先生?你說什麼?”
“沒什麼。”思遠笑着擺擺手:“不是叫龍門客棧就行。”、
“爲什麼啊先生。我倒是覺得龍門客棧這名字又風雅又瀟灑。”秀才摸着下巴品味着思遠說的龍門:“像是進京趕考路上那最後一站落腳,有飛黃騰達之意。”
“你要是被做成肉包子就沒什麼飛黃騰達了。”思遠率先一腳跨入這悅來客棧,在觀察一圈之後點點:“荒郊野嶺的。還挺乾淨。”
正當思遠對客棧品頭論足的時候,從裡屋走出來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她一手提着一罈酒一首端着一個裝着臘腸的盤子。出來時正好聽見思遠說那荒郊野嶺四個字。
”這位客官,這你可就不懂了。越是荒郊野嶺越是要窗明几淨,不然人家一看就是黑店,誰還敢進來啊。”
“那你這裡是不是黑店?”
“當然。”老闆娘掃了幾眼思遠和他身後的人:“幾位看起來都是跑江湖的,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這就是黑店。不過嘛,幾位也不用擔心。我只黑錢不殺人。你們幾位一共五人,每人十兩銀子進店費,吃住另算。”
“喂!你這是明着搶啊!”姜玥一聽就毛了:“秦淮河上的花船也不要這麼貴啊。”
“小丫頭,我這可沒有十幾萬兩一夜的花魁。老孃掙的可是辛苦錢。你們愛住不住,不住快滾。”
“你!”姜玥的火氣頓時就上來了:“信不信我拆了你這破地方?”
“好啊,你倒是來啊。”那老闆娘把酒肉往旁邊一甩,沒想到那酒罈子和盤子居然穩穩當當的落在了桌上,除了一聲不太明顯的悶響之外就沒有了別的動靜。
蛋生和秀才都是站在姜玥那一邊,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滿臉的同生死共進退。反倒是思遠卻是一臉笑眯眯的,走上前把一張五百輛銀票輕輕放在桌上,並轉頭說道:“剩下的。就當賠不是了,他們年輕不懂事。”
老闆娘拿起銀票自己辨認了一下,然後眉毛一挑。臉色頓時陰轉晴,開始還是個潑辣王熙鳳,這瞬間就變成了溫柔小媳婦:“來來來,幾位客官坐,這就是去給你們準備好吃好喝的。”
她說完,扭着小腰就走進了後廚。而坐在桌子前的姜玥卻埋怨道:“先生。她明明就是坑人的,你怎麼還給她錢啊。”
“我倒是覺得不坑。”思遠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嗯。值這個價。”
“先生……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我覺得這老闆娘雖然兇點,可樣貌倒是不輸小玥啊。”
“你瞎啊!”姜玥眼睛一瞪:“不會說話別說,滾到一邊去。”
秀才頓時像是個泄氣的皮球,默默的低着頭在那不言不語。這時說話的卻不是思遠,而是一隻盡忠職守當老僕的前任錦衣衛:“我認爲先生所說沒錯。”
說着,他也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就說這水,你們嚐嚐。”
秀才愣了愣,然後也跟着倒了一杯,一口悶下之後品了半天,然後皺着眉頭說道:“唉?這水裡加了什麼東西吧?怎麼喝上去涼涼的?”
“解病萬靈丹。”老錦衣衛說道:“這裡既然鬧妖怪,山上的泉水八成都沾染了妖氣,人喝之後自然會被妖氣侵染從而得病,而這解病萬靈丹則是摒除妖氣良藥,各地的商人出去跑商,身上都會帶上這麼幾顆,一顆要價已經十兩銀子了。”
“沒錯。”思遠跟着補充道:“而且你們不覺得奇怪麼?這裡可是在鬧妖怪呢,這麼一家孤零零的小店,居然相安無事,這說明店主人不簡單。”
正說着話,門口又進來了幾個漢子,從他們的穿着打扮來看,應該是過路的客商,這幾個人進來之後一點也沒客氣,扯開嗓子就喊道:“三娘!出來接客咯。”
沒多一會兒,那老闆娘端着兩盤剛炒好的熱菜,聘聘嫋嫋的走了出來,先是拿白眼瞪了那漢子一眼,然後用她那特有的嬌滴滴的語氣說道:“你這沒正經的,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哈哈哈,你是要打斷我哪條腿啊?”
“你想斷哪條,我就讓你斷哪條!”
這個名叫三孃的女人倒是一點都不介意開黃腔,她笑眯眯的說完之後把菜端到了思遠的桌上,但是思遠發現她的眼鏡卻一直盯着小玥的劍上,那眼神裡渴望簡直就跟一吃貨看到大塊紅燒肉一樣。
說實話,這老闆娘的手藝還不錯,但總體來說也只能說是一般般,不過能在這荒郊野嶺吃頓熱飯熱菜其實也就沒那麼多講究了。
至於下午的時間嘛,其實還是很難熬的,再加上這客棧裡也就這麼兩撥客人,自然大夥湊到一起也就聊了起來。
那幾個後來漢子都是山東人,常年在這條路上跑藥材生意,這段時間鬧妖怪,生意不好做,而且三娘這黑店又從來不講價,基本上這段時間賺的錢都餵了三娘那個風華絕代的小妖精了。
這倒也無所謂,畢竟在這裡住店別的不說,安全是絕對能保障的。根據這幾個跟三娘熟悉山東漢子說,這三娘可不是個簡單的姑娘,她父親曾經是名震一時的天師,而她自己的能耐也是不小,如果不是她丈夫在一次捉妖行動中死了個球的,恐怕她早已經到京城去享受榮華富貴了。
至於她爲什麼會選擇在這個地方開客棧,她沒說過,其他人自然也就只能靠猜測了。有的說這是她和她死鬼男人第一次相識的地方、有人說這裡是她老爹給她留下的嫁妝也有人說她是這一帶的山神,專門庇護過往的行者。反正各種說法都有,只是她自己始終保持神秘。
“你個老兔崽子又在說姑奶奶壞話是吧?”
正在山東漢子跟思遠他們介紹三孃的時候,正主兒的聲音從二樓傳來。接着那個身上帶着女人香的老闆娘就這樣翩然而至。
“先生,我先去休息了。”小玥顯然非常嫌棄這個三娘,見她過來之後,翻了個白眼就起身離開。
“小玥等等,我跟你一塊去。”
秀才自然是要緊盯自己未來媳婦的,他屁顛屁顛的跟上去之後,蛋生也說自己有些困了,想去休息一下。
“這位客官,看你樣子面生啊,是從哪來的?”
思遠一聽就知道她要開始套話了,所以不動聲色反問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一個女流之輩是怎麼在這個地方守下來的。”
“哈哈,可能是我命硬,妖怪不敢近身吧。”
思遠沒說話,只是低頭捏起一粒花生米彈向了三娘。而這娘們居然連看也不看,身子很自然的一擺就躲過了這無比刁鑽的花生米。
“你看,顯然不是命硬,你是仙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