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起的也是很早,武青顏打開房門的時候,只見雙喜和韓碩雙雙在院子裡杵着,面頰都有可疑的紅暈。
武青顏皺了皺眉:“今兒天氣很熱麼?你們倆怎麼一大清早就像是被煮了一樣。”
雙喜回神,趕緊跑到了武青顏的身邊:“小姐,太子的聘禮已經送到了,剛剛小廝傳話,就在府門口呢。”
武青顏點了點頭,心裡算計着事情,倒是沒發現韓碩和雙喜之間的不自在。
“走吧。”她一把拉過雙喜朝着院外走去,在路過韓碩的時候又道,“你去伺候你主子起身,然後讓他直接來府門口。”
按理說,往常武青顏這般說,韓碩肯定炸毛,他家主子可是三皇子,哪裡是被別人指使的?
可是眼下,韓碩連個屁都沒放,直接上了臺階進了屋。
武青顏拉着雙喜走了好一段的路,才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咦?怎麼感覺好像缺了點什麼?”
雙喜一愣:“小姐可是忘記帶什麼了?”
武青顏搖了搖頭:“韓碩那小子今兒竟然沒臭屁,真是大白天見了鬼了。”
雙喜欲言又止,最終垂着面頰沉默了下去。
府門口,武青顏昨兒個清點出來的聘禮,已經一一的擡進了前院,堆小山一樣的堆在那裡,認是誰看了都是眼紅。
雙喜不過就是一個丫頭,一個奴才,何德何能呢!
真是跟了個好主子!
站在聘禮旁邊的媒婆,三十左右歲,穿着大喜的紅,臉上的胭脂塗的像是猴屁股。
瞧着武青顏帶着雙喜走了過來,趕忙笑着應了去:“哎呦!三皇子可真是大清早見喜事,今年一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武青顏掃了掃這媒婆,懶得聽她奉承:“禮單呢?”
媒婆笑着遞了過去,武青顏攤開看了看,“噗嗤”的笑了出來。
看樣子這次長孫益陽算是下了血本了,昨兒個她要的東西只多不少,看那些東西的成色和樣式也是上上等。
院子裡的小廝本是忙着拾到聘禮,熱鬧連天有說有笑,忽全部的安靜了下來,紛紛朝着一處看了去。
武青顏狐疑的擡眸,只見竟是梅雙菊訕訕的夾着一個小布包,從後院走了過來。
她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十餘歲,曾經是何等的輝煌,現在竟落魄的連個貼身丫鬟都沒有。
武青顏並沒想爲難她,低頭繼續看着禮單。
她懲治梅雙菊是理所應當,但若是接連打壓未免有些落井下石了些。
“哎呦?這不是大夫人麼,這是要去哪裡啊?”那媒婆似乎和梅雙菊是熟人,似笑非笑的走了過去。
梅雙菊訕訕一笑:“出去辦點事情。”
媒婆掃了掃梅雙菊:“辦事?去哪裡辦事還要自己帶着個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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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雙菊笑的很是不自然,看着媒婆半晌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準備馬車的小廝走了進來:“大夫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咱們可以走了。”
梅雙菊點了點頭,像是怕被那媒婆看出來什麼似的,夾着尾巴就往門外跑。
媒婆瞧着好不詫異,溜回到武青顏的身邊時還喃喃自語:“今兒這大夫人怎麼這麼奇怪?”
“不奇怪。”武青顏看着禮單頭不擡眼不睜,“不過是被老夫人趕到敬辭庵去思過了而已。”
媒婆老臉一抽:“三皇子妃可知道這大夫人何時會回來?”
“不清楚。”武青顏搖了搖頭,“不過看樣子三年五載是別想回來了。”
“什麼?”媒婆驚呼一聲,登時朝着門口跑了去。
武青顏只感覺自己的身邊一陣濃烈的胭脂味掃過,嗆的她咳嗽,一邊伸手扇着風,一邊擡眼追隨着那媒婆瞧了去。
只見那媒婆雙手掐腰,頭傾屁股翹的跑到了門口,一把將欲上馬車的梅雙菊給拉了下來。
“好歹我和大夫人也是相交一場,如今大夫人說走就走,未免有些太不地道了吧?”
媒婆掐腰冷笑着,恨不能用眼睛戳死梅雙菊。
其實她和梅雙菊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是在麻將桌子上認識的,後來依仗着梅雙菊有錢,她倒是沒少巴結,也沒少受梅雙菊的冷嘲熱諷。
其實這些都是其次的,誰叫當時的梅雙菊虎背熊腰有武府撐腰?
梅雙菊被拉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的磨牙,也是沒了耐心:“你瘋了?竟敢對我出手?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
“哎呦?大夫人還真是好生氣派,還拿自己當武家的大夫人呢?”媒婆譏諷的挑了挑脣。
梅雙菊被她這一吆喝,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已經夠丟人的了,眼下她只想偷偷摸摸的離開。
瞪了一眼那媒婆,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再次朝着馬車爬了上去:“我今兒心情不好,識相的你趕緊閃一邊去,別等着我一會發火。”
媒婆是什麼人?一雙冒光的勢利眼,專門盯着人的三六九等,如今這梅雙菊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她又怎能看不出來?
再次伸手,將梅雙菊拉下了馬車,也不管梅雙菊那大便色的臉,哼哼唧唧的道:“大夫人心情好不好和我可沒什麼關係,不過俗話說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眼下大夫人走之前,是不是應該把欠我的銀子給算算了?”
梅雙菊不止一次的欠過她銀子,只是以前礙着梅雙菊的身份,她不敢直接要而已。
梅雙菊聽了這話,差點沒哭出來:“我現在沒錢,等有錢的時候再說吧。”
她現在窮的屁眼子掛鈴鐺,那叫一個叮噹亂想,自己都不知道明兒個吃什麼呢,哪裡還有閒錢還別人?
“大夫人這是在耍無賴麼?”
媒婆氣得肝顫啊!現在欠錢的都成大爺了?
“就耍了怎麼着?”梅雙菊本來也是氣不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
“還真是牆倒衆人推,樹倒猢猻散!想當年我威風的時候,哪個不是上趕子的來給我提鞋?如今我不如從前了,都巴巴的想要過來踩我一腳?我呸!”
“都撒潑尿好好照照自己的德行!別以爲我倒了之後就再也爬不起來了,不過是賤人當道而已,還能囂張多久?真以爲把我送走就天下太平了麼?我早晚還是要回來的!”
梅雙菊的大嗓門子,惹了不少行走的路人停下了腳步,隨着她越罵越歡,看熱鬧的百姓便越來越多,一羣羣一堆堆的站在兩邊,哪個不是說着瞧着?
府裡的小廝看的直眨眼,也是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着。
“你看這大夫人,還真是走到哪裡橫到哪裡,如今都落魄成這樣了,還不忘記指桑罵槐呢!”
“指桑罵槐?罵誰?二小姐?”
“可不是,大夫人一直就和二小姐不對付,不過這已經好多了,你沒瞧着幾年前二小姐被攆出去的時候,大夫人那罵的呦,簡直是要上天了!”
“不過話說,二小姐還真是個好脾氣的,竟真的能忍。”
好脾氣?
這三個字真的是戳在了武青顏的黴頭上,她不理會梅雙菊是嫌她醜人多作怪,並不是真怕了她。
“啪!”的一聲合上了手中的禮單,提着裙子邁出了府門口。
梅雙菊瞧着武青顏走了出來,罵的更歡了:“哎呦!如今還真是狂狼的連做賊心虛都不知道怎麼寫了麼?賤人!呸!”
她說着,一口吐在了石階上:“我能耐你殺了我,送我走算什麼本事?”
武青顏輕輕一笑:“大夫人渴不渴,用不用我讓下人給您倒杯水?我勸你還是早些還了人家的銀子好上路,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你不要臉,武府可還是要臉的。”
梅雙菊在府裡怕她,但在外面可是不怕,這麼多人瞧着,她就不信這賤人敢讓三皇子出來公報私仇!
“還錢?還什麼錢?沒有!想我還錢?等下輩子吧!”
武青顏掃了一眼身邊的媒婆,笑的好看:“看樣子你的銀子是要打水漂了!哎,真是作孽,好好的銀子就餵了狗了。”
媒婆聽得臉上一陣青紫,咬着牙隱忍。
“你少在那裡裡挑外撅!”梅雙菊氣得頭髮絲都快豎起來了,上前幾個大步就上了臺階。
她本來是想上臺階上和武青顏理論的,可哪知武青顏忽從腰間抽出銀針,不過是袖子一甩,那銀針便是紮在了她的腳背上。
她疼得眉心一抽,失去平衡的趴了下去:“啊——”
武青顏趁此眼疾手快,閃身躲在了媒婆的身後,將媒婆頂到了前面。
那媒婆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情,便是眼前一黑,緊接着整個人便是被梅雙菊壓在了臺階上,疼得那叫一個倆眼冒花。
眼看着兩個人都倒地上了,武青顏作勢在那媒婆的胳膊上一掐,起身的時候又狠狠踩了梅雙菊的爪子一下。
媒婆疼的一抽,梅雙菊疼的也是一抽。
還沒等梅雙菊從媒婆的身上爬起來,那媒婆便是炸毛了:“竟然敢對我下黑手!你這個作死的!都被趕出府門了,還當自己是大夫人呢?看我今兒個不拔光了你的毛!”
說着,竟當一把扯住了梅雙菊的頭髮。
梅雙菊疼的倆眼一黑,被那媒婆扯下了一把的頭髮。
眼看着自己的一撮頭髮在媒婆的指縫之中隨風飄動,梅雙菊怒火攻心,也同樣拉住了媒婆的頭髮。
“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敢打我?”
“就打你怎麼着了?叫你不還錢!今兒就打的你滿地找牙!”
“哼!那也要看你的本事!”
武府的臺階上,兩隻肉蟲子滾成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