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轉身,看着躺在臥榻上,蜷縮成一團的娜仁,在青燈的照耀下,更加的清瘦和動人了,怎麼可能不讓他疼惜和動容,格豪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無論如何,朕不會讓娜仁這樣不明不白的就呆在這個沒有生氣的地方里……我們還年輕,我們相愛的時間還長着呢。”
皇上拿着藥膏,走到了娜仁的身邊,幫她緩緩的退下來脊背上裹着的攤子,一絲不苟的把藥膏塗在她發紅發紫的脊背上,心疼的不得了。
格豪的眼淚也跟着他的手指,一起輕輕的落在了娜仁的脊背上。
娜仁能夠感覺到皇上手指和來自心的溫度,不由的用被褥捂着自己的臉頰。
格豪看到了娜仁的動靜,便低頭,貼着她的臉,說道:“怎麼了?朕弄疼你的傷口了嗎?很疼吧。”
娜仁搖搖頭,並不把褥子從臉上拿開來。
皇上柔柔的抱着娜仁在懷中,說道:“你放心,娜仁,你身上的委屈,朕會給你討回來的。而且朕絕對不會讓你在這個地方孤獨的呆着……”
娜仁聽到這裡,突然擡起頭來,她擔心皇上懷疑了老佛爺,便拉着皇上的手,執着的問道:“皇上要去向誰討……”
皇上吻了娜仁的額頭一下,說道:“向該討的人去討……”
娜仁着急了,還想要再問着究竟。
格豪一下子吻住了她的雙脣,緩緩的半天,才說道:“該休息了,你也在佛像面前跪了一整天了。”
娜仁只好不安的躺在了格豪的懷中,脊背上的隱隱作痛,早就忘記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娜仁就提醒着自己醒過來了,可是,她還是沒有看到了身邊的格豪。
娜仁便連忙收拾了自己的妝容,穿上了素裹的衣裳,簡簡單單的散開着長髮,從裡面走出來。
“奎琅,看到了皇上了嗎?”
娜仁皺着眉頭問道。
“皇上?一大早就起來了,天不亮,就出去了,說是冬天上朝很早的呢。”
娜仁狠狠的換了一口氣,繼續問道:“皇上走得時候,是什麼表情,他不會去找慈寧宮裡的老佛爺了吧?”
說着,娜仁就想要往前面走,掀開簾子看看。
從容篤定的奎琅走過來,拉着娜仁的手臂,對着她的臉龐,用搓熱的雙手暈開了娜仁緊皺着的眉頭,說道:“好了,公主,這紫禁城裡的事情多着呢。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是我們可以左右的,況且,現在,老佛爺有旨,我們不能離開雨花閣的。”
娜仁轉過身來,看着奎珍和奎珠在周圍收拾着房間,便低着頭,緩緩的走到了佛祖的面前,雙膝跪地,說道:“辛苦你們了。忙活完這裡的話,去把外面的雪花簡單的掃一掃,以免老佛爺萬一進來的話,看到了那麼多大的腳印,就知道皇上來過這裡,更加的認爲本公主狐媚了。”
奎珍和奎珠聽了,才知道自己都太過於疏忽了,連忙相互攙扶着,拿着掃帚,把院子裡到院子外面的所有的有腳印的雪花兒都給簡單的劃拉幾下,以至於讓其他的人看不到腳印去。
大家一通都忙完了,放了掃帚,進來了佛堂之中了,大家就着小桌子,吃了再簡單不過的素食素餐之後,都跪在了佛祖的門口,嘴巴里,都念着佛經。
果然……
不多會兒,娜仁的耳朵裡就聽到了老佛爺柺杖敲擊地板的聲音了。
等到大家都聽到了聲音的時候,幾個不太專心的奎珍
和奎珠,轉過身來,連忙給老佛爺請安。
老佛爺擺擺手,並不讓她們說話。
她們便也接着轉過身去,接着跪拜了。
娜仁雖然知道了老佛爺的駕到,但是,她不想表現出來自己的聰明,便接着做早課。
一直到太陽到了半上午的時候,娜仁的早課做結束了,她似乎也在一瞬間恍惚之中忘記了老佛爺的到來。
奎琅扶着娜仁,兩個人跪的腿都酥麻了,緩緩的起身來。
“奎琅,一會兒收拾一下桌子,我們喝一些茶稍作休息之後,接着去抄錄一些經文,改天找了要出宮去的丫頭太監的,送出宮去,給宮門口的那些行討的乞丐和窮人……”
奎琅小心翼翼的扶着,也微笑着點點頭。
纔剛剛轉過身來,娜仁就聽到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說道:“沒想到,這仁貴妃不單單對佛祖如此的忠心,對黎明百姓也如此的上心呀。”
娜仁和奎琅,還有奎氏姐妹,都慌張的跪在了老佛爺的腳下,說道:“臣妾不知道老佛爺駕到,有失遠迎,還請老佛爺恕罪……臣妾該死……”
老佛爺並不搭理她,只是伸出手來。
安心便微笑着扶着老佛爺繞開了跪在地上的娜仁,走到了佛祖的面前,跪在地上。
安心仔仔細細的點燃了香,雙手奉在了老佛爺的手中。
娜仁和奎氏姐妹,也只好跪在老佛爺的身後,跟着一起跪拜,並不敢亂說話。
等到老佛爺跪拜完畢了,安心扶着老佛爺起來,老佛爺轉過身來,看着仍舊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的娜仁,便說道:“呦,還跪着呢?起來吧。每一次都讓哀家這樣關注着你,你不累,哀家都累了。”
娜仁又磕頭說道:“臣妾不敢……”
接着,就連忙跟着周圍的小丫頭起身來了。
“賜坐吧。”
老佛爺抿了一口奎珍奉上來的熱茶,說道。
“多謝老佛爺……
說着,娜仁便緩緩的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老佛爺的身邊的椅子上。
老佛爺突然笑着說道:“怎麼,看着你這種架勢,好像是很害怕哀家呢。在你的眼中,一定是恨透了哀家,總是這樣的跟你作對,不給你面子……”
娜仁低着頭,恭恭敬敬的坐着,說道:“臣妾知道,老佛爺能夠讓臣妾在這裡呆着,就是臣妾的福氣……年輕人,吃一些苦也是受用的。”
老佛爺放下了茶杯,擡頭,四下裡看了一週,說道:“你說吧,這裡還需要再添置些什麼東西嗎?這個雨花閣,原本就是爲了佛祖的清心寡慾,肅靜的狠呢。”
“老佛爺說的對,這裡肅靜纔好,不需要添置什麼東西的。”
娜仁跟着說道。
“哼,真是會說話,會辦事兒,自己的空中閣樓煥然如金屋,卻跟哀家說,這裡可以肅靜……當真以爲哀家是老年人,耳不聰目不明瞭。”
老佛爺真的是句句都帶着刺兒,真的是一點兒好臉色都不給娜仁看呢。
娜仁習慣了,從椅子上正式的站起來,跪在地上,說道:“老佛爺,臣妾知道,不管臣妾做什麼,都是不對的,臣妾說什麼,都不會和老佛爺的心意……臣妾認了。老佛爺想讓臣妾怎麼做,臣妾就怎麼做,絕對不會說半個不字……絕對不會違抗老佛爺的命令……
老佛爺不得不佩服娜仁的膽量,她就是這樣的一股韌勁兒,像極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了,不
覺得竟然有些感動了,但是,她是老佛爺,記得自己的使命。
老佛爺看着高高在上的佛祖,說道:“哀家沒有什麼期望的。還是哀家昨天說的話,你既然答應了,但是,哀家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心甘情願的。今天,你就當着哀家和佛祖的面兒,起誓……從今天起,你就是這雨花閣冷宮裡的主子了。”
娜仁一聽,果然,是冷宮,老佛爺的最終目的,就是冷宮。
娜仁疲憊的閉上眼睛,抑制住自己的眼淚,跪着,爬到了佛祖的面前,看着佛祖,說道:“佛祖在上,老佛爺在上,臣妾樓蘭娜仁,心甘情願的願意留在這裡,陪着佛祖,青燈古佛……簡單的了此殘生……無慾無求……”
老佛爺在一旁,看着娜仁堅定的眼神兒,聽着這一字一句,字字落在心上,有些不忍,但是,不過是一時罷了,她,是老佛爺……
老佛爺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便起身了,往外走着,走出去了。
纔對着身邊的安心,說道:“去把準備好的藥膏送過去給仁貴妃吧。”
安心紅着眼睛,安靜的欠身請了一個安,轉身進去了。
“仁貴妃娘娘……
安心跪在仁貴妃的身邊,說道。
“怎麼了?你怎麼進來了?不伺候老佛爺嗎?怎麼還哭了呢。”
娜仁關心的問道。
安心抽泣的說道:“老佛爺讓奴婢把燙傷的藥膏給您送過來,仁貴妃,老佛爺是心裡仁慈的人,她對您,也是疼愛的,只是……”
娜仁點點頭,撫慰着安心,說道:“好了,本宮都明白,你什麼都不用擔心,本宮在這裡,都是心甘情願的,只是你,要好好的照顧老佛爺,她年紀大了,你要多費些心思了。明白嗎?
安心滿心的都知道娜仁是仁慈到了極限了,她感動的一塌糊塗,便放下來了藥膏出來,扶着老佛爺。
“哭的跟個淚人兒似得,說吧,她跟你說什麼了?”
安心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好半天,才說道:“仁貴妃,讓奴婢好好的照顧老佛爺……奴婢進宮以來,第一次知道紫禁城裡還有這麼宅心仁厚的娘娘,怪不得皇上喜歡,要不然,整天如此疲憊的皇上該怎麼釋懷呢。”
老佛爺不說話的往面走着,走到了轎輦之上,放下了簾子,一閉上眼睛,就是兩行熱淚。
“宅心仁厚……這個詞,不正是從前,她用來形容她最愛的朧妗的詞語的嗎?安心說的對,皇上頂着那麼大的壓力,也只有娜仁這樣的人可以給他安慰和疏導……可惜了,娜仁,終究不是朧妗……”
“皇上駕到。”
皇上一下來了早朝,就往了老佛爺的慈寧宮趕過去了。
“皇上,您這是要興師問罪的嗎?”
曹華擔憂的跟着皇上的身邊,謹慎的問道。
“不不不,想要問罪,也要找個合適的機會,跟要把前面的戲給做足了。你小子,一會兒,就乖乖的配合着,聽明白了嗎?”
格豪詭異的笑着,一邊陽光滿面的往裡面走着。
曹華鬆了一口氣,爽聲的答應着,說道:“得了,皇上,您放心吧,要說咱們兩個的默契……那真叫一個心有靈犀……”
“臭美,跟朕心有靈犀的只有娜仁一個人……”
格豪得意的說道。
“是是是……皇上聖明……”
曹華也笑着說道。
“孫兒,參見老佛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