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鬼火般在空中飄飛的,其實是言先生用林晴陰陽眼中釋放出的陰氣,所點着的陰火。
陽火是鬼怪最害怕的催命符,但陰火卻是鬼怪們最喜歡的食物。
隨着言先生的命令,所有的陰火忽地全部飛向同一個點——那就是言先生在木柱上釘的釘子。
當陰火碰上了釘子,就像是被吸入了黑洞一般,全部在瞬間便消失不見。
屋內,重新又回到了一片黑暗。
“你做了什麼?”好半天不見有任何反應,林晴小心翼翼地問道。
“釣魚。”言先生說着蹲到了地上,一手觸地,一手將林晴拉到身後:“先給魚吃食,把它們養大,讓它們大到夠膽來咬魚鉤上的餌!”
“那你就不怕養太大了,連魚鉤和魚餌都給你咬了去了?”
“怕什麼,反正你纔是魚餌。”
“……”
就在這一大一小低聲拌嘴時,一個低沉如馬達嗡鳴的吼聲忽然從兩人的前方傳來。
這吼聲對於兩人來說都很熟悉,那是屬於林晴祖父,那個當初的“灰塵人”,縛靈林騰的吼聲。
不過這次,它沒有再靠灰塵的依附而成形,攜着比之前更加憤怒的吼聲,閃爍着粼粼光芒的巨大身影從陰影中向兩人撲了過來。
——對於剛剛成形的縛靈,哪怕只有一絲光線,它都不會敢於主動攻擊;而如果它再利用灰塵成形,又不利於在黑暗中對其進行攻擊。
所以言先生營造出了這個昏暗的空間,所以言先生在給它們餵食的陰火中,參雜了些許的閃光粉。
於是乎,在黑暗之中,沒有什麼比現在的林騰更顯眼的了。
“圓”
就在“閃光灰塵人”(這個稱號看上去真囧)和言先生只有一尺之遙時,言先生髮動了第一個言咒。
一道黃光從言先生按在地上的手掌傳出,兜轉了一個圓形,一下子就將林騰圍在了中心。
——原來言先生手掌一直按着的地方,就是他之前用拖把畫出的其中一個圓形的圓弧。
在成圈後便褪去顏色的染料,忽然間爆射出耀眼的黃光。
縛靈驚叫着想逃走,卻發現自己被無形的牆壁所擋住,根本衝不出去。
那黃色的圓圈就像是一個斷層一般,將林騰徹底地困在其中,任其發出如何高亢或低沉的“鬼哭”,任他是人形還是化成了雲霧,沒有一粒塵沙可以逃脫這畫出的牢獄。
“看過‘封神演義’沒?”言先生蹲在圈外,嘲諷地看着圈中的縛靈笑道:“我讓你也享受一把當年武吉‘畫地爲牢’的待遇。”
“吼!!!”唯一能表達林騰想法的,也是他唯一會表達的,就是那憤怒的吼聲。
不過言先生連這個也要剝奪。
“閉嘴。”言先生向圈內撒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粉末直接落入了林騰閃着光的嘴裡。
縛靈確實地閉上了嘴,因爲他也不明白言先生丟進來的粉末是什麼。
不過縛靈的微物質操控能力,卻已經本能地行動了起來,那些粉末沒一會兒就成了林騰身體的一部分。
“這是爲你特地去買的特質磷粉,”言先生笑着拿出了那連林騰都覺得面熟的打火機:“非常耐燒的哦!”
說着,言先生將打火機點着,扔進了黃圈之中。
在那尖銳到人耳無法承受的高頻叫聲中,閃光灰塵人變成了火人。
林騰痛苦地慘叫着,它想逃走,卻被黃圈給困住;它想分散開來逃避這噬咬它靈魂的火焰,卻感覺到那些奇怪的粉末將它的靈體緊緊縛住,讓它無法化散。
就這樣,林騰的叫聲越來越低,越來越弱。最後,它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響,但那耀眼的火光卻仍在燃燒着,不停地燃燒着。
言先生看着那團燃燒體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當變成手掌大小時,言先生走進了黃圈——“圓”字言咒只會阻擋圈內的陰體走出圈外,任何人或物都可以隨意進入這個圈,而不受到任何限制。
言先生探手入懷,在那件神奇的大衣裡,抓出了一個和倉鼠差不多大小的東西,而且,它還在動!(那是什麼鬼大衣啊,哆啦A夢的備用口袋嘛?)
林晴認得那個東西,那是“食唾”——一種由鬼化成的,受純**驅使的陰氣生物。
再說一次,沒有任何的方法,能將已死的東西再“殺死”一次。
如果任林騰燒下去,最後只會是消失掉,然後在一個月甚至一年之後(如果林老真的這麼倒黴那時候陽壽還沒用盡),它又會重新成形,繼續着他身爲縛靈的殘酷命運。
所以,言先生選擇了第二種方式。他一鬆手,將食唾丟進了那堆還沒燃盡的“林騰”中。
老實說,怪的慘叫聲也很難聽。食唾的叫聲比起倉鼠來,更像是叫春的貓。
接着,火終於熄了。
林晴湊過頭來看了看,驚訝地張口結舌。
在原本是火堆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了食唾——不是一隻,而是兩隻食唾。
“發……發生了什麼事?”林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
“這叫同化,靈體在受到危險時的本能反應。”言先生看着那兩隻長着獅子臉的娃娃魚,擡起了右腳:“你的祖父已經不在了,現在的它,只是另外一種生物罷了。”
“啪嘰”言先生的大腳落下,踩扁了其中的一隻。
當鬼變成了怪,它也就不是一個徹底的死物,換句話說,它就能再被殺死一次了。
至於怪死了會變成什麼,這個言先生也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陽壽徹底用盡的鬼魂會去到哪兒一樣。
當一隻食唾被踩扁,另外一隻立刻飛竄着逃走了。你別說,別看食唾四肢短小,逃起來卻比老鼠還快。
言先生踩扁的到底是哪一隻,到底是不是林騰,這已經不重要了。言先生還特意用腳在黃圈上開了一個口,破了自己的“圓”字咒,小傢伙這才終於算是逃了出去。
“解決一個了。”言先生拍了拍掌抖落多餘的粉塵,晃了晃腦袋道:“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