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漢一聲“好咧”,猛一揮鞭,馬車一晃,七七差點就吐了出來,但想到快點去“百花樓”,所以七七決定忍了,於是馬車一路疾馳,很快就轉進了“百花樓”那條繁華的巷子。
七七才發現所謂的蘇府離“百花樓”並不太遠,剛一拐過去就聽到有人大聲叫:“就是這廝,給九爺拎進來!”
七七愣了一下,覺那九爺的聲音熟透了,忙掀簾子探出頭,只見不大點的小九,人模狗樣地頭戴紫金冠,身穿一身紫色的錦衣,扎着玉腰帶,腳下蹋一雙金閃閃的虎頭靴子,正往那“嘉禾”酒樓的大門裡邁,七七才知道該呆在書齋的小九呆在了那個地方。
那“嘉禾”酒樓的大掌櫃、大帳房都一溜排在門口,幾個如狼似虎的家丁架着那罵過自己與小九的那個小廝跟在小九後面往大門裡邁,周圍圍了不少看客和準備進樓裡用午飯的吃客,七七真爲這個雞腸小肚的小九感到臉紅,雖說他的兼性象足自己有仇報仇,有恩不報,前些日子七七還擔心尹長寧重小八輕小九,這會兒七七不免有些擔心尹長寧會寵得小九無法無天的。
七七忙叫張老漢停住,自己跳下了馬車,看着小九那顆戴着紫金冠的小腦袋瓜在門口消失的時候,心裡有些恐慌,小九生下來身體比小八差許多,除了經常生病,就是不怎麼長頭髮,七七曾一度怕小九是天禿,後來到了三歲才稀稀拉拉地冒出幾根黃黃的頭髮來,自己用茶葉給他洗頭髮(更多時候就象在洗頭皮),用黑芝麻熬粥給他喝,才讓那些稀疏的頭髮生長得有點規模了,七七不免有些擔心那個看上去有些重量的紫金冠把自己花了心血才養出來的那幾根頭髮給扯了下來,自己不是白操心辛苦了!
七七走到門口,跟着一些起鬨的看客一起涌進了樓裡,一進去就見小九往那正中的桌邊的椅子一坐,但他人小,屁股夠不着椅子,一個家丁忙上前把小九抱了上去,人小一坐進去就被桌子擋住了,小九又不樂意了往桌上一指,那家丁趕緊把小九給抱到桌上,小九坐在了桌上覺得和大家的高度有些一樣了,才一伸手扶了扶紫金冠道:“把那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給九爺拎上來!”
七七吃驚地張着嘴看着這個還不到五歲的小九,真不敢相信他在學這紈絝子弟的本事怎麼這麼有天分!
那已經掉了一隻鞋的東西很快被拎了上來,重重扔到了地上,於是小九用那肉乎乎的小手往桌上一拍,那小肉手可是七七把小八口裡那份都省下來,好不容易纔給喂出來的,七七看着那肉乎乎的小手時,小九已經開了尊口:“你還認識你九爺嗎?”
七七沒想到小九已經自己把自己升到了爺的位置,那小廝連忙叫道:“小的認識,小的認識!”
小九於是再一拍桌子叫道:“認識就好,就怕你這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忘了把九爺給忘了!還記得當初你講的什麼狗屎混帳話嗎?”
小廝大約根本沒弄清狀況,更不知道這個前兩天還在巷口撒野的貧家孩子怎麼眨眼就變成什麼九爺了,但沒弄清狀況也被那聲勢嚇得屁滾尿流,雙腿打抖。
七七搖了搖頭,看小九那架式不傷害別人就不錯了,七七也不願讓太多人知道小九與“百花樓”的二當家有關聯,自己的名氣顯然大過小九,於是便悄悄退了出來,準備晚上回去再好好修理小九一通。
剛一邁進“百花樓”,七七就感到氣氛不太對勁,對於“百花樓”這樣的地方,一般來講中午是比較安靜滴,只是這會的“百花樓”分明有人爭吵,七七趕緊走進去,一進去就見孫少白與王大慶正言語不和,孫少白似乎只有一句話:“她在哪裡?”
王大慶似乎也只有一句話:“不知道!”
七七頭皮一急忙跳過去叫道:“孫參軍逛窯子怎麼跟個打架似的!你在找哪個她,她也有個名字吧!”七七決定促成一樁美事,孫少白是背對着七七,一聽到七七的聲音立刻轉過頭道:“你回來了,就好,我們走吧!”
七七愣了一下問:“走?往哪走?”
孫少白一伸手就拉住七七道:“自然是離開這個鬼地方,這又不是什麼正經的地方!”
要在往日七七早就一下甩開孫少白的手了,但因爲知道孫少白是自己的親哥,也是自己在這世上爲數不多的親人了,便忍了,那王大慶一看就有幾分不悅了,大約想到七七的將來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操得了心的,便嘆了一口氣退到一邊去獨自飲酒。
七七忙道:“孫參軍,你先請鬆開手!”
孫少白一下想起七七是女的,在這種場合下多少是不太好,於是鬆開手道:“你快去收拾一下,我等你!”
七七便道:“孫參軍,你還是這邊請坐一會,喝口茶!”
孫少白皺了一下眉道:“我不喜歡喝這裡的茶!”
七七一聽那孫少白分明是嫌棄這裡的茶不乾淨,於是有些按捺不住那火氣蹭蹭地往上竄:“不喜歡喝是吧,不喜歡喝就算啦!”
孫少白一見便道:“好吧,那我坐坐!”
七七知道孫少白固執,但沒想孫少白固執得還有些迂,於是拉着孫少白繞過王大慶,見王大慶手裡拿了個酒壺,最近這王大慶和自己一樣似乎迷上了“桂花釀”,沒事都拎個酒壺,王大慶故意不讓路,七七隻得將孫少白再拉遠一點,想到兩個人一個保蘇子儒,一個恨蘇子儒,能相處愉快那可真是件奇事了。
七七一坐下,那帳房就親自拎着茶壺走了過來,給七七與孫少白倒滿了茶,看了孫少白一眼才乘機在七七耳邊小聲道:“二當家的,無論他講多好的地方,你都不能丟下‘百花樓’這些姑娘不管呀,你要走了,大家只能散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