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淚了。”西穆靜靜地躺在牀上,與臨進行着交流。
在他的視野中,清晰地展現着陶樂此時的一舉一動。
“是的殿下。”臨肯定道。
“她的淚,是爲我而流。”西穆心潮起伏,感慨萬千:“樂樂,她果然是在意我的。”
“當然,殿下。”
臨一邊附和,一邊在心裡吐嘈:在意……帝國內外,在意您的少女多了去了。
就算是您多掉了兩根頭髮,都會有無數人捶胸頓足,號啕痛哭。
真要讓她們見到了您此刻的模樣,整個米奧帝國只怕都要被淚水淹沒,更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甘心殉死相隨。
所以說,陶樂殿下默默淌下的這幾滴眼淚,憑什麼就能這麼值錢?
亞歷克斯再次結束了一輪胸外按壓,但身後卻再也沒有人替上來。
“怎麼回事?”他急切地轉頭問道:“不能停,不能停啊!”
他的身後,除了大觀之外,就只有另外一個米奧科技的員工。
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原本在他身後的大夫們,都被友好地“勸”了出去。
“才過了十分鐘而已,還有機會!”亞歷克斯滿頭大汗,堅持按壓沒有停手:“席還很年輕,他還有機會活過來!”
大觀直直地擋在了他的身前:“抱歉,請你立即停手,出去休息一會兒。”
那位員工立即衝了上來,拉住了他。
亞歷克斯奮力想要甩開對方,卻發現那人的手十分有力,他根本掙脫不開,只能被人挾持着向屋外而行。
被迫離去之時,他看到牀尾處,站着一位女子。
她的面目平平無奇,神情也十分古怪,不知道是席先生的什麼人。
這個時候,亞歷克斯根本沒有心情,去研究一名陌生女子的身份。
“你們是要放棄了嗎?”他大叫起來:“這個時候讓我們離開,他必死無疑!”
臨牀上,心肺復甦達到三十分鐘纔可以宣佈死亡。
但事實上,心跳停止超過五分鐘以上,大腦往往就會因爲缺氧,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
既便如此,之前也從沒有家屬要求中止搶救的先例,所以亞歷克斯很難理解這種要求。
“不會的。先生會好起來,因爲有陶大夫在。”將他送到門外的人低聲說道,語氣中極有信心。
“陶大夫?是那個從沒見過的特別醫療顧問?”
亞歷克斯急急地扭頭,向着正在閉合的門中望去,卻只看到了剛纔那位女子的背影。
她仍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半點也沒有上前搶救的意思。
那個女子,難道就是被寄以厚望,指望可以起死回生的神醫?
開什麼玩笑啊!
厚重的大門緩緩閉合,偌大的屋中,除了西穆和陶樂,再也沒有別人。
西穆等了很久,都不見陶樂來到他的身邊,不禁有些疑惑。
他的視野之中,陶樂此刻的面容被放大了無數倍,神態表情纖毫畢現。
之前的那種驚惶傷痛之色並未消逝,只是又增添了震驚、疑惑、憤怒等諸多情緒。
與此同時,她看着西穆的目光,也同樣是無比複雜。
這讓西穆莫名地開始心虛起來。
“臨,我……是不是有一點過份?”
“殿下。您的所有決定,都是英明無比的。世間萬物都可能有錯,您卻不會.”
“行了。我要聽的不是這個。”西穆沒好氣道:“我並不是存心要嚇她,只不過是……”想試探一下她對自己的感覺。
樂樂爲自己劃了線,不婚,也不想戀愛。所以她對感情無比遲鈍,本不該操之過急。
按照麥小魚的建議,他應該繼續與盛嘉琳出入各種公開場合,徐徐圖之,慢慢地引導她正視自己的內心。
然而樂樂實在是太出色,太過耀眼了。
就連素顏白袍,都掩不住她的光芒,以致於引來了其他人的覬覦。
如果那個人不是秦風,也就罷了。
但偏偏就是他。這個人的資料,早就原原本本地呈遞到他面前。
在大學前半段,陶樂一直視秦風爲偶像,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
那個時候,他便細細地品嚐到了焚心刻骨之苦,瞭解了藍星人口中的嫉妒,到底是何等滋味。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一階智慧生物而已,無論是他還是臨,連手指都不用動,就能讓他灰飛煙滅。
可是他不屑於這樣做。他的愛人,會靠自己去爭取,而不是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西穆本能地遺忘了,就在不久之前,他還默許了墨琉暗中阻撓程越探親。
而眼下,他靠着急病打斷秦風的表白,又刻意裝死意圖博取同情,顯然也並不算坦蕩磊落。
陶樂木然地站在牀前,覺得自己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牀前各種儀器的結果,都表明眼前這人已經駕鶴西去。
可金手指界面卻明明白白地顯示着,西穆健康得很,完全沒有一星半點的毛病。
不但如此,界面下方還貼心地加了一句:
對於心機深沉的米奧人,請務必時刻保持警惕,不能相信他們的任何一句話。
真不幸,又被金手指言中了,她就是被人騙得底掉的那一個。
以米奧人的科技水準,要控制藍星上這些低級得可憐的儀器,簡直不要太簡單。
枉費她剛纔各種難過心傷不捨,還下了不顧一切要將他救回來的決心。
沒想到這不過是某位王子大爺閒來沒事,戲耍衆人取樂的遊戲。
是的,遊戲。
除了這個之外,她想不出來還有什麼理由,值得這位西穆殿下裝死嚇人。
他是有多麼大的惡趣味,就想要看看自己和別人,驚惶失措的表情?
說起來,前朝倒是有一位皇子,也專門搞過這麼一出,躺在棺材裡,還讓別人來弔唁。
這難道就是,專屬於皇子王子之流,獨特的愛好?
心情的大起大落之後,陶樂第一時間感到的,是身體各部分傳來的疲累。
手軟腿痠,頭疼心塞。
但隨着神經元的信號傳導,陶樂的理智也漸漸迴歸了大腦。
她漸漸冷靜下來,開始思考自己應該如何應對。
西穆就算緊閉雙眼,也肯定能從其他途徑,看到自己此刻的表現。
她當然不能直接拆穿,硬梆梆地扔下一句諸如:敗裝了,你是不是頭殼進水之類的話。
這樣不僅會掃了這位大爺的興,更關鍵地會直接引起對方的懷疑。
自己一介藍星人,憑什麼能看透他老人家出神入化的龜息大法?
說不定,自己還會被這些米奧人切片研究,連帶着藍星也可能再蹈前世的覆轍。
所以現在擺在她眼前的,也就只剩下了一條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