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子點燃,在這朦朧的夜色下,渲染出一絲橘黃色的靚麗。
女神大人笑了笑,直接從空中召喚出水,投放在小鍋之中,然後支着腮,靜靜的看着王昃。
她總感覺,弄一些手工或者做飯的王昃總是很帥的。
那些動作,看似輕盈隨意,又準確穩健,簡簡單單揮灑自如之間,一個個華貴或者美味的東西就會出現在大家面前。
幾樣食材,被王昃分先後循序,或小塊,或長條,或者只從中間一刀,直接扔在鍋裡。
不一會就把一個小鍋塞得滿滿的。
現在還看不出什麼,甚至聞不出什麼。
可隨後,諸如白芷茴香肉桂之類的香料被扔到裡面,一切……都不一樣了。
咕嘟咕嘟,一個個水泡從小鍋裡迸發出來,每一個,都會散發一些很奇妙的味道在空中。
剛開始每種香料和食材的味道還能分得出來,可隨着時間的遞進,所有的味道都混在一起,突然形成了一種全新的奇異的味道,什麼都有,但好似什麼也沒有,就像是隻有一種香氣,卻包含着所有……
最後,王昃又拿出一瓶甘蔗釀朗姆酒,打開瓶口往裡面倒上一圈。
沸水激盪了一下,隨後進入平緩,湯也漸漸粘稠了起來。
那種味道,好似煙霧長出了小手,輕輕的從衆人身上撫慰而過,或挑逗一下下巴,或撫摸一下臉頰,調皮而又公平。
小鳥吞了一口口水,看到王昃腳邊有幾個小碗,便拿起了一個,把筷子塞到自己嘴裡含着,端着碗的手遞到王昃面前,‘含情脈脈’‘可憐兮兮’的瞅着他。
就是不說話,我就瞅着。
王昃笑道:“稍微等一下,呵呵,再堅持一下,這裡九種食材,九種香料,需要九沸九淡纔算是好了,這才兩沸。”
“哦……”
小鳥很無力的答應了一聲,便直勾勾的看着鍋裡的食物了。
女神大人忍不住呵呵一笑,她是最明白王昃的想法的,果然,轉過頭看了一眼那個奇怪的動物。
發現它還是保持着趴着的動作,但……實際上已經離他們很近了很近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爬過來的。
兩隻紅色閃亮的大眼睛,左看看王昃,右看看小鍋,這次它的口水實在是控制不住了,直接流到了地上,都沒來得及管。
終於……
王昃伸了個懶腰,又拿出兩個碗,自己一個,女神大人一個,小鳥人家自己拿了一個。
拿出一個勺子,輕輕在鍋裡攪動一下,然後乘出滿滿一勺,倒進女神大人的碗裡,然後是小鳥的,最後是自己的。
隨後……
三個人就吃了起來。
很熱,在這微涼的夜裡,彷彿給疲憊的身體洗了一個熱水澡。
很香,若是不小心,怕是要連舌頭一起吞進肚子裡。
很醇,稍稍的酒香,剛好中和了某些食材土腥的味道,濃厚而飽滿。
哧溜哧溜~
三個人美美的吃着,都不帶說話的。
可是那動物卻瘋了。
爲啥?爲啥不給我?!
你們都在吃,難道就看着我捱餓嗎?太不人道了!
它站起身,思考了好半天,可就這樣一秒一秒的過去,鍋子裡的東西明顯是在一點點減少的!
搶?
未必能打得過,萬一再把鍋給掀翻了……
而且這都往前走了好幾步了,怎麼不像美肉那樣,就給了吶?
動物糾結壞了,最後實在忍不住,悄悄的走到王昃身邊,用自己的鼻子頂了一下王昃的手臂,然後就瞅着那個碗。
這意思就在明顯不過了,這是要提醒王昃,還有它啊,不能忘了它啊。
王昃嘿嘿一笑,又在自己的碗裡盛滿了湯,然後轉過身,緩緩的伸出手來,向動物背後那雪白柔軟的皮毛摸去。
他……他要幹什麼?!
動物警覺了起來。
是要……摸我?
哼!該死的臭流氓,也被我這乾淨華美的皮毛征服了吧?哼……哼……那就……那就讓他摸一下好了,爲了食物我忍一忍就好了……
動物心中想着。
但那隻臭手真的摸在自己背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一陣顫動。
可王昃的手很輕,很順,從上到下,微微摸了一把,隨後又從上至下……
頻率很怪異,讓動物本來緊張的心情漸漸平復了下去。
突然感覺到香味一重,動物睜眼一看,那碗不知道什麼,但香到沒天理的東西已經在自己嘴邊了。
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有些燙。
但……
它就是停不下來。
一口一口,把舌頭當成了勺子,喝水一樣把整碗東西都喝光了,然後認真的把整個碗舔了個乾淨。
又擡起頭來。
心中難免又是一陣糾結。
既然……既然這個臭傢伙想要親暱,那我就……那我就……
動物伸出舌頭,在王昃的脖頸處輕輕舔了一下。
果然,一碗滿滿的湯再次出現在它的面前了!
我真是個天才!
動物自己想着。
老子就他孃的是個天才!
王昃心裡這樣想着。
一個人一個動物,心中同時賊賊的笑着。
於是乎,當第三個太陽亮起來,黎明來到的時候,王昃這一行人又多了個同伴,一隻很大,很美麗,很鬼心眼的……寵物。
沒錯,它現在的地位不知道爲何,一下子就降到了寵物的地位,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怕就是這個道理。
女神大人抱着王昃,小鳥本來閒着,現在卻可以揉捏它了。
還要給它起個名字,叫小白,被動物的小肉拳一頓拍。
最後還是王昃比較智慧,起了個‘白雪’的名字。
小鳥疑惑道:“白雪?好像個女孩的名字……”
王昃嘿嘿賊笑,說道:“它就是個女孩子啊。”
只有男人,在看待動物的時候,纔會忍不住去看……後面,判斷一下性別。
這隻動物是母的,要不然,王昃早就選擇用武力的方法去鎮壓它了,可正因爲是母的……所以美食反而更有效一些。
但……白雪顯然沒有很好的發揮大家寄望它的本領,帶路,而是跟着大家走。
所以還是隻能沿着太陽的方向,繼續前進。
過了兩天,這片荒漠還是沒有走出去,他們的速度已經很快了,要是在地球,怕是都能橫穿撒哈拉了。
可在這裡,卻彷彿是掉進了太平洋。
直到這一點,天空亮起六顆太陽,應該是上午的時候,他們終於遇到了人。
一羣人。
有着很奇怪的馬,像駱駝,又比駱駝高大很多,而且還有幾隻這樣的馬竟然拉着一個圓形的房屋在前進。
房屋前方,有十幾個人,穿着很奇怪,五顏六色好似叫花子。
當他們發現王昃一行人後,大隊就停了下來。
王昃等人也停了下來。
幾個人眯着眼睛,遠遠的看了一眼白雪,突然神情大變,直接跑去隊伍後方,不知道在幹什麼。
兩隊人馬互相之間沒有溝通,而是都原地休憩了下來。
開炤做飯。
王昃很霸氣,從女神大人的懷中下來之後,直接坐在地上,在地上攤開一張布,然後把一些食物扔在上面,跟大家一起緩緩的吃了起來。
對面也是,吃吃喝喝。
兩方人馬都邊注視着對方,邊吃喝。
給人的感覺很怪異。
但這卻是一種必然現象。
王昃在曾經旅遊的時候,也到過荒漠地區,還有戈壁地區。
在那裡的人們,走上十天半個月也未必會遇到什麼人,好不容易遇到了,首先不是親近,而是要盤算,對方是不是會對自己有危險。
是否要打一架。
但不管是打還是不打,都要先吃飯。
沙漠或者戈壁行路,人要半飽,走路可以,打架無力。
所以要臨時補充食物,來應對接下來的變化。
因爲……莽荒之中本無法度,善與惡本也是一念之間,考慮的永遠是‘代價’和‘利益’,殺人越貨如果沒有發生,那隻能說明對方認爲代價大於利益,僅此而已,並沒有所謂的善心。
吃到一半。
那隊人馬中突然站起來一個人,捧着一個半圓形沒有底座的碗,裡面盛滿了不知道什麼動物的肉食。
顫巍巍的向王昃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看來……對方不想啓事,或者有重要的人在隊伍中怕意外傷害到,或者根本對於殺掉王昃他們沒有慾望。
端來食物,就是一種變相的和談。
一段路,那個傢伙走了起碼六七分鐘,纔到了王昃的面前,先是深深鞠了個躬,然後將肉食留下,雙手往前一伸,動作像是討要。
王昃呵呵一笑,直接抄起那還剩下一半的火腿,在白雪憤怒的眼神中,直接扔給了那個人。
那人又是鞠了個躬,轉頭又走了回去。
給予並且接受,這不是交易,而是禮物。
不管是草原還是沙漠,朋友和敵人的概念很模糊,現在,大家互相交換了禮物,那便是從陌生人到了朋友,是雙方都保證不會動手的契機。
但真要做到好似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互相離開,卻還需要一個步驟。
吃。
吃掉對方送來的食物。
說不定……有毒,說不定吃了馬上就會死。
但還要吃,這是在比拼一種膽量,就像‘乾杯’這個動作最早被髮明出來的時候,完全是要把所有的酒都混在一起,如果我這裡有毒,那麼你也陪着我一起死,誰都不要害誰纔好。
王昃從那個大碗裡拿出一塊肉,對面也有一個看似領頭的傢伙從手下人那接過火腿,放在嘴邊。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然後一口咬了下去。
而同時下口的兩個人,卻同時發出驚愕的表情……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