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屠夫他們聽出了我的意思,可是誰都沒有開口去接我的話茬——她們是在顧及夏夢縈的感受。
夏夢縈低聲道:“你還推斷出了什麼?”
我沉聲道:“孔家遭劫,無人弔唁。”
“要麼,是當初附近儒門弟子在看半賢莊的態度。”
“要麼,就是孔家也是叛儒。”
“你覺得,哪個可能性更大一些?”
夏夢縈深吸了一口氣道:“難道這個江湖中善惡真的沒有分水嶺麼?”
我擺手道:“現在,一切都是我的猜測,你沒有必要先擔心什麼!”
“真相,就是不到最後永遠看不到他的廬山真面目。”
我倚在車座上看向了前方,曲曲折折的山路。
我在跟夏夢縈說的話,何嘗不是在安慰自己!
前路崎嶇,說不定下一個轉彎的地方會遇上什麼?
下一秒,或許是柳暗花明,或許是陰暗和猙獰。
這些事,誰說得清楚呢?
從鐵頂寺出來,我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
江湖,紅塵,命運,不是你想要逃避,就一定能逃得開,躲得掉的東西。
與其畏懼,不如坦蕩面對吧!
哪怕是最壞的結果,只要早就有了準備,也未必不能接受!
我靠在車座上睡了過去,等到葉陽叫我的時候,汽車已經停在公路邊的空地上!
再往前一點,就是一道荒草叢生的山坡。
林照指着遠處依稀可見的房子道:“從這裡過去就是孔家村,我們現在的視線被山坡擋住了,怕是看不了太遠,等我們走過去就能看見孔家村了。”
我看了一眼站在車頂上的葉陽:“你站那麼高幹嘛?撒尿啊?下來!”
王屠夫一腳踹在了我屁-股上:“有話不會正經說嗎?你是不是看見葉陽就想不正經?”
“他是正經人麼?”我嘟嘟囔囔離王屠夫遠了一點:“踹我?這是耍流氓吧!”
“去你爹的!耍流氓也不找你!”王屠夫第二腳差點沒把我踹溝裡。
葉陽那貨從車頂上跳了下來:“這裡沒什麼風水可言,就算是個普通地方吧!不過,孔家村方向陰氣很重,怕是藏着高等鬼怪,一會兒小心點。”
我轉頭往自己身邊的人看了一眼:“冷狗跟我走前面,你們各自小心點。”
我們一路從山上下去,越走就越是覺得荒涼,遍地的野草裡連被人踩出來的路都沒有,這說明,很多年沒有人往孔家村去了。
我走到一半的距離上停了下來:“不對,往回走!”
林照道:“怎麼不對了?我們這不是往孔家村走麼?”
我指着遠處的幾座山道:“你看那邊,再看我們落腳的地方,這是能出成材林的山嗎?”
“第一批走進孔家村的伐木工人,是從那邊下來的。”
我讓林照看的那幾座山,用老話講就是“石頭山”,山上石頭多土少,有些地方乾脆就是成片的岩石,這種地方的植被都相對短小,長不出成材的林子。
一羣伐木工會跑到那邊山上?
除非,是從我們落腳這座山走進了孔家村,那樣的話,就不存在誤入的說法,而是他們自己走進了村裡。
我再次說道:“小橙子說那羣大學生,因爲好奇跑進孔家村?”
“他們好奇的根源是從哪兒來的?”
“他們是因爲聽到了孔家村的傳說,大老遠跑到這兒來探險?”
“我們是有小橙子的情報,才找到了孔家村的具體地址,他們從哪裡得到孔家村的位置?”
林照微怔道:“你說得對啊!”
“二十多歲的人,可能會有好奇心,但是不會那麼執着。”
“他們不是盜墓賊,非要找到大墓才能罷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目標,就會自動放棄了。”
“一般情況下,沒有誰會回去趟荒草地,尤其是那過人高的草。那些人怎麼會沿着這一路荒草走過去找孔家村?”
我點頭道:“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我們做一個假設,如果,那批伐木工人和那幾個大學生,都在這座山上停留過的話。那麼,他們肯定觸發過這座山的某種禁制。”
“也就是說,真正開啓孔家村的鑰匙,是在這座山上。”
林照還是搖頭:“我不明白!我們既然已經看見孔家村,就直接進去唄!還找什麼鑰匙?”
我手指剛蜷起來,林照就蹦到一邊兒去了:“有話好好說!”
我放下手道:“我們看到的,並不一定是我們要找的孔家村!”
“你自己想,五姓大儒什麼時候建立了半賢莊?半賢莊號稱詩書傳世三百年吧?”
“孔家遭遇劫難之後,爲什麼一直到二十年前纔出現人口失蹤?”
“兩次失蹤案之間又跨越了十年。”
“這意味着什麼?”
“這是說,有人在鎮壓那塊大凶之地。或者是,真正的孔家大院要在特定的情況下才能出現!”
我說到這裡聲音一頓道:“不信,你問問小橙子,那兩個被找回來的人,是在孔家大院裡面,還是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