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帝愣了一下,再次看向沈崇名眼光可就更加不同了。
什麼樣的臣子才能稱得上是忠臣?不是那些整日將仁義道德,忠君愛國掛在嘴邊的人,也不是那種因爲一點小事要死要活要求皇上改變想法的人。真正的忠臣,應該是像沈崇名這樣,爲了朝廷的利益可以毫不猶豫讓自己利益受損的臣子!
沈崇名雖然從來沒有承認他在通達車馬行之中佔有乾股,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通達車馬行真正當家做主的人就是沈崇名!
對於這一點,隆慶帝也毫無例外的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礙於朝廷法度,誰都不會閒着沒事將這茬提出來,大家得過且過就是。
原本隆慶帝對於沈崇名賺了這麼多的銀子還有些小妒忌,可是今天他卻能毫不猶豫的說出這番話來,教隆慶帝心中如何能不感動。能遇到這樣的臣子,也算是自己這個君主的福分了。
過多推辭的話那就顯得太假了,隆慶帝心中默默記下這份感動,點頭笑道:“好,那就依愛卿所言。但是茲事體大,這件事情還是要和內閣仔細商議之後才能公之於衆。”
“是,微臣明白。”沈崇名心中也是高興異常,原本預料之中以爲是難如登天的事情,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解決了,實在是太出乎預料了,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其實沈崇名陷入了一個怪圈,那就是對後世史書上記載的東西太過確信。他不知道,經過嘉靖朝時的倭寇大患之後,大明朝不少有識之士已經認識到了海禁的錯誤所在,這麼些年潛移默化之下,只要有人有膽量提出解除海禁,必定能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可。
正是因爲這樣,沈崇名提出解除海禁的想法這麼輕易的就被內閣的幾位大臣認可。若是不然,只怕早就有人搬出祖宗家法不可變的說法反駁他了。
但是不管怎樣,解除海禁一事能得到皇上和內閣幾位大臣的認可,那這件事情就已經成功了大半,剩下的就是詳細制定開關的具體事宜,讓那些持有反對意見的人找不到可以反駁的漏‘洞’就可以了。
出了宮‘門’,沈崇名也沒心思回衙‘門’辦差,打馬直奔通達車馬行而去。一旦解除海禁,不但能徹底解決朝廷的困局,對於通達車馬行來說這也是一個千載難分的機會。
要知道一旦解除海禁,各地手工業也必定會隨之興旺起來,到時候的貨物流通的速度也會加快,數量也會加大。而通達車馬行作爲大明朝最大的運輸承包商,生意也必定是接踵而至。
到了那時候,僅憑現在的通達車馬行絕對是無法消化這麼多生意。所以未雨綢繆,現在的要做的就是想盡一切辦法擴大通達車馬行的規模,而後就可以藉着解除海禁之後的大勢讓通達車馬行再上一個新的臺階。
雖然其中利潤不如遠洋商貿那麼高,但是抵不住量大,只要前期能夠佈置妥當,通達車馬行還是大有可爲的。
其實通達車馬行發展到了現如今的地步,已經進入了一個瓶頸期,想要再上一個臺階可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若不是趕上這次解除海禁的好事,能將現如今的鼎盛態勢維持住,已經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按下這點不提,當從沈崇名口中得知朝廷有可能馬上就要解除海禁的時候,肖二少也是面‘露’驚喜之‘色’,道:“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哈哈哈,沈兄,咱們發家致富的時候到了。小弟這就命人尋找買家將咱們的車馬行兌出去,到時候換取的銀兩全部用於製造遠航用的大船,咱們要做就要做到大明朝最大的船隊!”
肖二少也是聰慧之人,既然沈兄對自己說了這事,那最少也有九成的把握可以保證解除海禁這件事成功。爲了能夠搶得先機,這看似冒險的一步棋還是可以敲定的。
沈崇名哈哈一下,這纔是我輩之人應該有的豪氣,看準什麼事情就要毫不猶豫的去做。
不過具體事宜自己已經有了計劃,他的這個成爲大明朝最大船隊的宏大設想絕對是沒辦法實現的。
搖了搖頭,沈崇名笑道:“你不要着急,具體如何在這件事情上分得一杯羹爲兄已經有了計較,你先聽聽看能不能行得通。”
肖二少神‘色’一怔,趕緊做出了洗耳恭聽的姿態,既然沈兄有了計較,那肯定要比自己的想法高明數倍了。
“爲兄已經和皇上口頭約定,一旦海禁解除,咱們通達車馬行就要出資一百萬兩白銀投入將要成立的皇家商貿行,可佔有一成乾股。”
“用一百萬兩銀子換一成乾股?!”肖二少大驚失‘色’,照這麼說來那整個皇家商貿行不就價值一千萬兩白銀了嗎?乖乖,這麼大的生意可是聞所未聞啊。
心頭的震動還未消散,肖二少又想起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等等,沈兄你剛纔說什麼皇家商貿行,莫非這買賣皇上也有份?”
“呵呵,既然名爲皇家,當然有皇上參與其中了。”沈崇名也不禁有些得意,能和皇上聯手做生意,這可不是誰都能遇到的。
“不瞞你說,這皇家商貿行皇上只佔有三成的乾股,另外六成朝廷了佔了一半,剩下的三成則是投放在市面上由各地富商以及京城的勳貴們認購。你說,這皇家商貿行的實力如何?”
肖二少徹底傻眼了,半晌纔回過神來,抹了抹不知何時滲出的汗珠,感嘆道:“這皇家商貿行一旦真的組成了,天下間根本沒人能夠抵擋,咱們能有其中的一成乾股,也是要發大財的。沒想到,皇上和朝廷也會經商。這事要是成了,以後咱這商人可就沒人敢看不起了啊。”
沈崇名呵呵一笑:“不過皇上和朝廷參與此事,可是不掏銀子的,咱們用一百萬兩認購一成乾股你可捨得?”
肖二少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錢財乃身外之物,況且能和皇上一同做生意,這可是別人求知不得事情,小弟怎麼會不願意呢。”
不等沈崇名點頭誇獎,肖二少又恢復了自己的本‘色’,滿臉猥瑣道:“再說了,沈兄你什麼時候做過賠本的買賣,小弟估‘摸’這一百萬兩認購一成乾股,咱們通達車馬行還是佔了大便宜的。”
沈崇名笑着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現在看似咱們用一百萬兩銀子認購一成乾股有些吃虧,但是這‘門’生意肯定是穩賺不賠的,從長遠看這筆投入絕對划算。而且從此以後咱們通達車馬行可就和皇上以及朝廷有了關係,做起其他生意來也必定是順風順水,其中的利益,可不是一百萬兩銀子能夠相比的。”
“沈兄你說的太對了。”肖二少忙不連跌的認同道。“不過現在咱們手頭可沒有這麼多的銀子,如果想籌齊這一百萬兩銀子,只能典當手頭的這些馬匹貨車了,小弟這就吩咐小三子尋找買家去。”
看着他要起身,沈崇名急忙伸手攔下,道:“稍安勿躁,你且聽爲兄把話說完。”
肖二少一臉疑‘惑’,“沈兄,這用銀子買東西容易,可是用東西換銀子就難了,咱們還是早些準備爲妙。”
“呵呵,誰告訴你做生意非得自己掏銀子啊。”沈崇名滿臉‘奸’笑,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肖二少眼睛一瞪,“沈兄,做生意沒本錢怎麼成,咱們可不是做那種無本買賣的盜匪。”
“屁,誰說咱們是盜匪了。”沈崇名瞪了他一眼,神秘的說道:“這麼和你說吧,現在咱們手頭不是沒有多少現銀嘛,但是別人的手裡有啊。你說憑着咱們通達車馬行的信譽,籌集一百萬兩白銀有沒有問題?”
“這個……”肖二少遲疑了,琢磨一陣還是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這個還真是不好說。不過如果咱們將這些年做過生意的同行們借一個遍的話,應該可以籌集到這麼多的銀兩。可是這籌集銀兩的事情絕對不能搞得人盡皆知,不然這麼大一筆數目,別人肯定會害怕咱們還不上的。”
“呵呵,你說的不錯。這些年和咱們做過生意的人着實不少,把這一百萬兩白銀分派到每人頭上可就沒多少了。只要他們不知道咱們通達車馬行會一次向這麼多人舉債,憑着現在的名頭絕對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肖二少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擔心道:“這話倒是不錯,可是做生意回本可得需要一段日子,一百萬兩這麼大的數目少說也得一年多,只怕這消息瞞不了太久,到時候他們肯定會急着討回銀子的。那時候咱們又該怎麼應對呢?”
前前後後的事情沈崇名早就考慮周全了,滿臉無所謂的說道:“怕什麼,那個時候皇家商貿行肯定已經掛牌了,而咱們通達車馬行握有一成乾股的事情肯定也是人所皆知。有了這塊金字招牌在手,難道他們還會認爲咱們騙了他們的銀子嗎?只怕到時候他們巴結咱們還來不及呢。”
肖二少埋頭琢磨一陣,接着擡頭喜道:“有道理,照這麼說咱們還真是空手套白狼了。呵呵,沈兄,還是你高明啊!”
沈崇名得意一笑,擺手道:“少拍馬屁。這件事你先準備着,一旦有了確切的消息,立刻派人籌集白銀,不然消息傳得太廣,全天下的銀子都要緊張了。”
商討完這事,沈崇名忽然問道:“鵬程,前些日子讓你安排的那個葡萄酒商人現在怎麼樣了?”
肖二少先是一愣,接着回想起來這麼一個名叫詹姆士的怪異小掌櫃。“噢,那個醜八怪啊,小弟一招沈兄你的吩咐,命人在城外爲他買了幾畝葡萄園,只怕這廝正忙着釀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