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繫着馬鞍的時候,落雁也挽起了自己的包袱,她把家裡都收拾了一遍,然後把木門鎖上。所有分別的話,在昨夜都已經說完,歸靡不能帶大黃狗同行,陪同她走路回孃家的就只它。
離開竹林,走上石橋頭,就是他們分手的時候。
落雁看着歸靡翻身上馬,而洛叔和清歡也已經走在了前面,她站在原地卻是遲遲沒有轉身離開。她的眼裡有不捨的淚意,他這一去不知道何日纔會歸來,她能夠多看他幾眼也是好的。
歸靡在馬背上回望,落雁挽着包袱帶着大黃狗,站在石橋頭上一直目送着他們。雖然只是五里的路程,但是要讓她一個人獨自走完,她的心裡一定會胡思亂想。他突然勒住了繮繩,示意洛叔和清歡等待,然後調轉了馬頭跑回到落雁的身前,向着她伸出了手。
他要親自送她回去,最多就是剩餘的路程,在路上趕得急一點。
“歸靡!”
落雁驚喜地低呼,她被歸靡伸手拉上了馬背,他英姿凜凜地騎在馬上,讓她整顆心都充滿了暖意。
歸靡把落雁圈在懷中,雙腿一夾馬腹,策馬向着江家的方向跑去。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落雁偎貼在歸靡的胸前,這是她第一次騎上馬背,那種迎風奔跑的感覺讓她既新奇又害怕,而最讓她動容的是,這個男人跟她心意相連,即使是一絲委屈也不要她承受。
大黃狗在後面撒腿追趕,五里的路程一下子就走完,歸靡在江家的門前勒停了馬匹。
落雁被他從馬背上面扶下來,而她的爹孃和兄嫂都已經被驚動。
“哪裡來的馬?”
孔武剛從牀上起來,看到棗紅色的成年壯馬,兩眼都冒出亮光。
“大清早的你們又搞什麼?”
落雁的孃的目光落在落雁手中的包袱上面,一時間猜不到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這個女兒和女婿,就是不肯讓她安生過活。
“爹、娘——”
落雁看了歸靡一眼,然後開口說:“歸靡有要緊的事情要辦,所以把我送回來,過一段日子他從城裡回來,再來接我回去。”
“辦什
麼事?走得這麼急?”
江長勇皺着眉頭追問,在山村裡沒有曉得騎馬的人,歸靡騎着棗紅色的壯馬,顯得格外的惹眼,一下子就讓他感覺到了不同尋常。
“爹,歸靡找到了他的弟弟。”
落雁看着父親,她一直覺得他了解歸靡,甚至比她還多。
果然江長勇的神色一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是怎樣找到的?”
“昨天,他們找到家中來。”
“現在人呢?”
“歸靡要跟他們一起回城,辦些與他們的爹孃有關的事情。”
歸靡把繮繩交給孔武,拉着落雁走到江長勇的面前,目光帶着請求地看着他。江長勇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該來的不管怎樣都會到來,他也說不清楚是高興還是擔心,只能是揮手道:“你放心去吧,我會替你照顧好落雁。”
歸靡感激地點頭,然後才轉身離開。
眼看着他就要這樣走遠,落雁追上了兩步,情急地喚道:“歸靡——”
歸靡停住了腳步,回過頭,與她久久地對視。
落雁心裡的不捨全部都涌了上來,也不去管身邊站着的是她的爹孃和兄嫂,含着淚光撲進了他的懷裡,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你一定要早點回來,一定要!”
歸靡的眼中閃着動容的亮光。
孔武和金蘭不知底細,以爲歸靡只是普通的進城,但他與落雁卻是如此的難捨難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眼裡都是好笑的意味。落雁的娘看不下去,催促道:“不是說要進城辦事嗎?歸靡,你就早去早回吧。”
歸靡抹去落雁的眼淚,然後才翻上了馬背,策馬疾馳而去。
落雁扶着門楣,目送着他的背影去遠。
落雁的娘搖頭道:“前兩天才鬧得不可開交,現在不過是分開幾天就像糖粘豆一樣,看你們都像什麼樣子?”
她和孔武、金蘭,都轉身各忙自己的事情去。
江長勇安慰地拍了拍落雁的肩膀,“放心吧,他一定會回來的。”
落雁含着淚光,此刻能夠明白她心情的,就只有父親一個。既然他已經開口,她也只能是忍耐地等待歸靡回來。
嫁出去將近一個月,落雁重新
住回到孃家,又像從前一樣過日子。
金蘭有孕在身,落雁的娘對落雁能夠幫忙分擔家務,還是感到很高興的。她每日繡花、煮飯,閒時教侄兒青華識字,除了對歸靡的思念不減之外,日子過得還算順利。
轉眼便是大半個月過去,這日落雁挽着籃子到河邊洗衣服,還沒有走近河邊便碰到了竹桃。
“竹桃,籃子給我吧。”
落雁把她的籃子要過來,竹桃懷孕的徵兆初現,時常噁心想吐,她讓她坐在旁邊休息,然後動手把她的衣裳也一併洗了。
“我又不是千金小姐。”
竹桃按着胸口坐下來,她剛剛纔過去一輪想吐的感覺。她跟落雁是最好的朋友,既然她堅持要幫忙,她也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
“天氣已經挺冷,你就少碰一點冷水。”
落雁把衣服浸溼,然後拿起了木棍,擱在石頭上面捶打。
“你家的男人還沒有回來嗎?”
那日歸靡騎着馬把落雁送回家,竹桃在路上就看見了,當天就跑到江家去看望落雁,嘖嘖稱讚騎馬的滋味。眼看着落雁在孃家已經住了大半個月,而歸靡還沒有回來,她忍不住開口詢問。
“他要辦的事情很麻煩。”
落雁嘆了一口氣,心頭又再度有擔憂涌上來。
她輕聲地問道:“竹桃,假若他再也不回來,你說我該怎麼辦?”
“落雁?”
竹桃猛然地睜大眼睛,“你爲什麼這樣說?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
落雁搖着頭否認,“我只是隨口說說。”
“嚇我一跳。”
竹桃瞪了她一眼,“你家的男人把你捧在手心裡寵愛着,他又怎會不回來接你?以後別拿這些話來開玩笑,教人聽了心裡都胡思亂想起來。”
“嗯。”
落雁埋頭搓洗着衣服,沒有人相信歸靡會不再回來,她或許是太過多慮。
把衣服洗完,與竹桃在村口分手,落雁向着家中走回去。結果還沒有走近門前,遠遠的便看到在老槐樹下面停着的馬車。她在楊府的時候,時常見到楊越坐這輛馬車出入,但是它又怎會停靠在她的家門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