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聽完她這一番話,心內不由一沉,一時沒了言語,思索了一會兒才道:“如前輩所言,卻終是我誤人誤已,想來是我資質淺薄,也無福消受這番恩惠。”
那隱娘此時已是疲累不堪,但聽了張入雲這番話,還是止不住地氣道:“你說你資質淺薄那是有的,說是你無福消受,那卻全是因爲你爲人蠢笨,又乏耐力所至,當日你本有機會自救,但機會卻全被你糟蹋,你那些日子裡,原算計的也對,只要取到這青瓷瓶內的丸藥,即可自保不會餓死。等再捱上十日,到了過年時,自有那姓沈的女弟子來救你。就算她來不了,這瓶裡還剩下的七十餘粒丸,如按七日一粒服食,也足夠你一年之用,到時你身體早已養好,還何至於落到現在這副下場。”
說到此隱娘已沒了力氣,略歇了歇又道:“偏你沒有耐力,本來你養了一個月的傷,手足已能漸漸活動,你只是要耐着性子花個兩三日的功夫慢慢移動身子,拿到這青瓷瓶即可。可在你急功近利之下,終是功虧一簣,害了自己不算,還連帶誤了別人。”
張入雲被她一番話說地啞口無言,他這幾日自思自己當日,實已是無可奈何纔會行此下策,自以爲已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被隱娘說需花兩三日功夫纔拿到瓷瓶一事,卻是把他說地心裡一驚,當日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如此去做,但到底因長日裡飢餓怕沒有體力,才行放棄。若真的耐着性子卻做的話,終有放手一搏的機會,或是自己一上來趁還有些精神的時候,早些日子就行此舉,怕早已是拿到手裡了。他越想下去,越是覺得自己錯的太多,只覺得平日一向自負的耐力及毅力,到了關鍵時候卻都假的,自己唯實在心智方面,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修煉。
正在他心裡思忖時,隱娘還是反身外出,將木桶取出倒了,又再洗滌過後,復又拿了進來,看樣子,雖是已疲累不堪,卻還是要再堅持洗澡。張入雲見她竟如此地愛乾淨,心裡也覺得太過詫異,隱娘這時的已累到什麼程度,他是十分清楚的,論理該早已不能行動纔是,可她還要行此舉,看來也不止是洗澡如此簡單的事了。
果然隱娘待洗好後,已無力再將那木桶搬出室外,而是隻穿了褻衣,來卻張入雲牀上的棉被。張入雲本以爲她取了棉被即走,可誰知她只是將棉被展開,跟着自已也翻身上了牀,張入雲見了,吃了一驚,免不了要驚出聲來,可才只一動氣,便覺得隱娘右手已然微動,想是又要打自己的耳光,忙就住了口。
隱娘見了卻冷笑道:“你總算是記着捱了兩回打,現在學地老實了一點。我若不是現在無力,怎會和你同臥一牀,你現在只是有傷在身才容你睡在牀上,等傷好了,有你睡地上的時候。”她也實在是累了,只一說完話,人就已暈睡過去。
隱娘這張牀,本只能容一人睡臥,如今卻躺了兩個人在上面,自然顯得太過捅擠,好在不和怎地,隱娘人看着雖身材高挑,臥在牀上竟是一毫也沒有碰到張入雲的身體。但到底兩人挨的太近,從其身上傳來的一股股體香時不時地能鑽入張入雲的鼻內,張入雲心內想着那日看見得隱孃的腳踝,雖是灰心喪氣之下,仍是有些心猿意馬,只可惜他的頭現在還不能過分運轉,只能從餘光看到隱娘一頭的長髮披在她的臉上,秀髮中間微微能看見內裡白色的肌膚,卻說什麼也看不清她臉的模樣。張入雲在如此折磨之下,直過了一個時辰方纔緩緩睡着。
到了第二日張入雲醒時,身邊人卻早已起來,看得出,隱娘雖是經了一夜的休息,但氣色仍是未大好,還是有一些疲累神衰的痕跡留在其臉上。而且脾氣也越來越不好,只張入雲有一絲違逆她,便是一記耳光。
到了吃飯時間,隱孃的脾氣愈加不好,張入雲今日的米粥竟比前一日還要難吃,而飯後的養神丸,今日竟是用醬油合了給他服下,把張入雲口裡鹹地已覺不出別的滋味來,卻又偏不給他喝水。張入雲見了她這副氣急敗壞地樣子,自是不敢說什麼,只得暗自忍耐。
如此這般又過了十二日,期間隱娘每日裡都要給張入雲運氣調理經脈,實是異常辛苦,張入雲幾次勸她休息一兩日,卻全都她罵了回去。這幾日內,她的脾氣也隨着漸長,所做的飯菜,也越來越是難吃,從一開始的白粥已變成了黑粥,而每日給張入雲合藥用的水也是日日不同,翻着花樣的折磨張入雲,把她小店裡能所有的調料都給張入雲嚐了個遍,什麼辣椒、丁香、八角,無所不用,張入雲只覺自己一輩子都沒嘗過如此多地味道,只盼自己早日復原,離這婆娘遠遠地,再不受其所害。
不覺間,已是到了隱娘所說的行功最後一日,到了晚間,隱娘外出良久,回來時,只見她臉色慘白,手中拿了一隻青瓷小碗。遞到張入雲的嘴邊,說道:“喝下去。”
張入雲見這碗裡裝的並不是藥或食物,而是滿滿的一碗血水,其中不只有一股血腥味,還有着很濃烈的臭味,並着一股子花香,更襯得那味道難聞之極,張入雲雖經過這幾日各色調料味道的調教,可還是不能忍受。
隱娘見他猶豫,當即怒道:“你喝是不喝,若是不喝的話,我即刻殺了你,只當我這幾日白辛苦一趟。”說話時,雖是滿臉怒氣,卻能其眼中看出焦急的神色。
張入雲見她這一會兒語氣與尋常不同,又想起這幾日裡,她雖時不時折磨自己一會兒,當到底她日日爲自己辛苦運功,那是做不得一絲假的,換了尋常人,就是至親間,也不一定能如此盡心,她卻一日日的硬是堅持下來。心裡一熱,便張開了嘴,卻誰知那血水真的是腥臭異常,雖是他心有準備,但只一入口,但肚裡卻是跟着一陣翻滾,仍是要吐了出來。
隱娘在一旁早有準備,見他把嘴張開,忙捏住他的鼻子,直灌了下去,跟着見他要吐,卻將手往下一抹,便將他下巴給解了下來,令他不能閉上嘴,又再點xue將他喉嚨治住,瞬時間,一碗血水,就已灌進了張入雲的腸胃。
張入雲將那碗血水吞水腹內後,頓時覺得胃裡如有升起一團烈火在焚燒自己的腸胃,接着那烈火就已開始向四肢沿伸,片刻間張入雲的頭臉也好似被火燒烤過一樣變地通紅。起始時他還想忍耐,但只一會兒後就已按捺不住想要呼痛,好在他的下巴已被解掉,想叫也叫不出聲來。
一旁的隱娘趕緊將他放入早已準備好的水桶內,今日她沒在桶內倒入熱水,而是放了滿滿一桶的涼水,可這正好合張入雲所用。張入雲的身體入水後,只感覺那水清涼,一時渾身上下暢快無比,可這水也只將腹內的火緩得一會兒而已。不久體內的燥熱竟已將那滿滿一桶涼水,都化作了熱水。
隱娘見這藥力竟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猛烈,不得已之下,只得伸出雙手,一手按在張入雲頭頂百匯xue,一手俯身抵在他的下陰xue上,竟已自己身體做媒介,將他體內的熱力緩緩抽走,張入雲在她引動之下只覺身上一輕,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可纔剛緩過勁來,卻又覺隱孃的雙掌中,竟將剛纔的收去熱力又緩緩的送了回來,頓時他自己又緊張了起來。
好在隱娘只將熱力緩緩送出,張入雲身體一旦受不了,她也隨即便告停。若張入雲的身體軀殼將那些熱力吸收了一點,她又再將熱力送出,似這樣,直過了兩個時辰方纔作罷。而此時他二人,卻早已是精疲力歇,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但隱娘卻未作罷,絲毫沒有停歇,仍勉力將張入雲從水裡抱了出來,放在牀上,此次她卻是將張入雲仰臥在牀上,左掌並二指,點在他的膻中xue上,爲他行功煉氣,張入雲見了,心裡卻是大駭,隱娘這十數日來,日日都要耗極大地精神爲自己調理經脈,已是近油盡燈枯的境地,適才那如烈火般的藥力在她的導引下,自己才能涉過難關,可她也隨之消耗了太多的內力。
幾日下來,張入雲已很清楚隱孃的內力修爲,知道隱娘此時的功力已不足以替他行功,如此勉力而爲,實是太過危險。到時如要是她力歇而止,不但自己的捨身法要前功盡棄,連着她自己也有走火入魔的危險,心裡實不知隱娘爲和會爲自己拼命到如此地步。
果然隱娘運功只不過一半的時候,便已支持不住,張入雲見了,心裡一嘆,以爲終是要功虧一匱,卻不料,正在此時,就見隱娘將口一張,便有一道鮮血從口內吐出,跟着她的功力卻是隨之大增,行功速度也變快許多,可是她的功力流失的也快,只盞茶多一點的功夫,體內驟增的內力,也已漸漸消失的差不多了。
好在今日張入雲得那藥力,行功速度甚快,到了隱娘真力耗盡時,竟堪堪將功行完。而此時的隱娘已再也支撐不住,力歇之下已翻身跌倒。可她在身體下落時,仍怕砸到張入雲,勉強將身子偏一偏才跌落在地上。
張入雲本以爲此時總算大功告成,自己連番受罪也終是要到了盡頭,可就在他感慨之際,忽然覺得全身經脈,都已生出縷縷真氣,竟全部往丹田內注去。初時其丹田內還能容納的下,可到後來真氣越來越多,已再也存不下那麼多的真氣,張入雲這時只覺得下身好似要脹裂開來,腹內如用千百把小刀在亂躥一樣,痛地他鬚髮皆張,兩眼都已翻白。
可就這樣那團真氣卻還不止歇,渾身上下的真氣依舊仍在往丹田內注入,漸漸地張入雲胸膛內也存了真氣,只待行至他口中,從他口裡吐出。張入雲見此,雖只若泄了真氣,對已來說,行功即不完滿,但除此也無他法,只得將就,欲行這下策。可正待他張口欲將真氣吐出時,不料本以跌坐在地上的隱娘,復又從地上站起,一手壓在他的胸膛上,不令那股真氣上行,想運自己內力強將張入雲體內真氣給壓制下去,可她現在的內力卻哪裡還能夠做到這一步。
無奈之下,隱娘只得也將口一張,堵住張入雲的嘴,將體力真氣從口中送出,不令他的真氣上行,可如此一來卻苦了張入雲,片刻間,他的身體就好似皮球一般地被撐大。此時的張入雲再也忍不下去,手臂一伸,就欲將隱孃的頭推開,可早被隱娘也用雙手將他的手捉住,張入雲復又扭動身子想將她甩脫,可也被隱娘翻身壓在他的身上,無可奈何。
二人就如此僵持了一柱香的功夫,隱娘見此,知道時間長了,張入雲命必不保,一急之下,用了全身力道,將一口真氣送出,直灌入張入雲體力,終將張入雲體力的真氣壓下。
一時間張入雲丹田內的真氣被擊回全身脈絡裡,這就好比萬丈大壩倒塌,裡面無窮盡的河水被放出,瞬時間強大的真氣流遍了他的全身,直上升衝到其頭頂百匯xue,才如遇上高牆,復又被頂了回來,如此這般來回足有五趟,那真氣才被消耗殆盡,而之前每流遍一次張入雲的全身,卻都將張入雲全身的經絡沖刷一邊,而每一次的沖刷,也將他的經絡更進一步調整到最佳境地,至此張入雲的捨身法,纔算是大功告成。
此時騎在他身上的隱娘,卻已早沒有了力氣,只得躺在張入雲的懷裡。本欲稍事休息,可跟着人就已是暈了過去。在其身下的張入雲,此時也已是沒了力氣,只得任她睡在自己身上,跟着他自己也睡着了。
到了第二日,張入雲醒來後見隱娘卻仍是在睡,知隱娘此番功力耗損的太過厲害,昨夜裡她又行了邪派的解體大法,一時還無法恢復,怕還要再睡一陣。而張入雲自己此時手腳卻已稍能活動,但他又不敢yongli,只小心翼翼將一旁的棉被蓋在了隱孃的身上。
醒來後的張入雲,只覺得懷中這婦人一身濃郁的體香,可偏她臉上戴得這張*太過醜惡,雖有心想揭下來一睹起真面目,可只一想到隱孃的脾氣,和她前先的恐嚇,就早已沒了那膽子。
只這樣,隱娘足足睡了有兩夜一天,也仍是未醒。期間卻把張入雲又餓了個半死。
到了第三日早晨,她才睜開眼起了身,此時的她尚記不起自己還躺在張入雲的懷裡,只在朦朧中掙扎着爬起,醒來後又嫌臉上戴着*太過不舒服,伸手就將其扯了扔在一邊,一時露出頭臉來,卻被身下的張入雲看了個清清楚楚。
待隱娘發現張入雲卻是在自己身下時,已然來不及遮掩,又看到張入雲看到自己真面目驚訝的表情,心中跟着火起怒道:“怎樣!我的相貌可是把你嚇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