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亨嚇得一抖,寫得更快了,伊元寧等幾個神色慘然,就欲咬舌自盡,不過這裡是詔獄啊,怎麼可能讓他們這麼輕易死了?咬破舌頭至多也就多受點傷痛而已,大把的金瘡藥灑進他們的嘴裡,再用髒兮兮的布塊填滿了,反正明天就要活剮了,也不需要再多做什麼消毒處理啦。
段飛拿到樑亨的口供之後命人將他們重新丟迴天字號牢房裡,然後帶着李玉英離開了詔獄,臨走之前交給看守他們的錦衣衛幾粒藥丸,明早再給伊元寧等吃下去,剮刑實在是太殘忍了,就算伊元寧他們該死,段飛也希望他們死得痛快一點,剛纔的話不過是在嚇唬他們而已。
重見天日的李玉英淚如雨下,段飛命人去取車轎,錦衣衛都指揮使的專用馬車被段飛拿來招待婦孺了,段飛騎在馬上,李玉英坐在車子裡,在一百名錦衣衛的前後護衛下,向段府行去。
路過段府而不入,只是命人進去將石斌、謝志鈞、楊森等一起叫了出來,有能讓大家實踐的機會又可以讓自己偷懶時段飛絕不放過。
李家就在金魚衚衕過去不遠的乾面衚衕裡,原本衚衕裡還有些小孩在玩耍,見有鮮衣怒馬的錦衣衛來了,他們登時嚇得飛逃回家去。
李玉英的父親李名勳乃是當年職守皇宮的錦衣衛千戶,所以李玉英才沒被關進順天府而是關進了錦衣衛,她家裡還是挺殷實的,厚厚的大門拍起來出悶響傳出老遠,門開了,一個身材矮小的人走了出來,見到錦衣衛大隊人馬他吃了一驚,連忙俯身拜道:“諸位大人來到李府門前不知有何吩咐?”
王平喝道:“我家錦衣衛都指揮使大人奉旨清查詔獄冤案,你們李家最近不是出了件案子麼?我家大人就是來覈查此案有無冤情的,你是李傢什麼人?快叫你們全家上下前來迎接大人。”
那人再吃一驚,神色似乎有些慌亂,他吃吃地說道:“小人是李府的管家,請大人稍候,我這就進去通稟主母……”
那人轉身快步走了進去,坐在車子裡的李玉英說道:“大人,他就是李強兒,誣陷我的人中有他一份!”
段飛哦地一聲,安慰道:“待會不論生什麼,你坐在轎子裡都不要出聲,本官自會給你伸冤,倘若你出聲了,反倒不好辦了。”
“多謝大人恩典。”李玉英答應道:“哪怕他們辱及我的名節,小女子也絕不吭聲!”
王平他們哪裡肯在門外等候,一腳把兩扇大門給踢開了,錦衣衛排成兩道就向門內涌去,段飛騎着馬正要跟進去,一左一右兩個聲音幾乎同時傳來,叫道:“公子,你怎麼來了?”
段飛扭頭一看,只見蘇蓉與管簫寒從左右兩邊漫步走來,似慢實快,轉眼間就來到了面前,段飛笑道:“本來我以爲會有些事情讓我辦上一陣,沒想到這些事太麻煩,我又記掛你們,所以就暫時擱下,來找你們了,怎麼樣?查到什麼線索沒有?莫要落在我的後頭被我把案子先破了哦。”
管簫寒搶着說道:“大人,我已查到一些線索,不過不好在這兒明說,不如待會由我來負責審案吧?保證三言兩語之間就將此案真相大白天下。”
蘇蓉也道:“大人,我也有把握頃刻之間將案子破了,不如讓我來審吧。”
段飛笑着對左右的石斌、史羽峰等人說道:“看看,看看,有這兩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小俠女在場,咱們大老爺們快沒混飯吃的機會了,你們還有誰要搶着負責審案的?”
謝志鈞微笑着搖搖頭,其他人深知藏拙的道理,沒人敢輕易搭腔。
段飛笑道:“好吧,今日你們兩人聯手主審,本官給你們撐腰暫且做個旁觀者,倘若你們辦得好,本官自有賞賜,倘若出了紕漏,莫怪本官當場剝奪你們審案之權,回去還要打你們的板子哦!”
兩人眀裡都是段飛的丫鬟身份,段飛這麼說倒也沒錯,石斌等人以及旁邊的錦衣衛臉上都露出曖昧神情,蘇蓉和管簫寒均感臉上一熱,卻都不願和段飛就此糾纏,以免越描越黑,她們相視嫣然一笑,管簫寒上前牽着蘇蓉的衣袖,說道:“蓉兒妹妹,咱們進去吧,路上商議商議該怎麼聯手,你打算扮黑臉還是紅臉?”
蘇蓉與她並肩向裡走去,柔聲說道:“管姐姐你生性豪爽,疾言厲色呵斥唬人的事非你莫屬,我還是扮紅臉吧。”
“那好,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你待會……”管簫寒與蘇蓉低語起來,段飛笑着搖了搖頭,騎着馬跟在她倆背後,直抵中堂。
焦氏這時才帶着家人趕來迎接,只見一身鮮豔鬥牛服的段飛正大模大樣地坐在中堂主位上,她急忙上前大禮參見道:“錦衣千戶李名勳之妻焦氏率李家上下共計一十五人,拜見大人。”
段飛和顏悅色地說道:“本官今日是來辦你女兒李玉英那個案子的,你們就不必客氣了,快帶本官去現場查勘一下吧。”
焦氏年紀輕輕,看起來至多二十出頭,姿色還算中上,尤其那一雙眼睛,流轉之間甚是勾人,她聽到段飛的話之後假裝驚訝地問道:“大人,那個案子不是已經結案了嗎?那個賤婢敗壞門風,已經被判活剮了吧?”
“閉嘴!”管簫寒柳眉倒豎地呵斥道:“我家大人奉命覈查冤案,既然來到你家,自然是因爲這個案子還有許多疑點,需得再次複查,你只管帶路,囉嗦什麼!”
焦氏唬了一跳,忙道:“是,是,我不該多嘴,這便帶大人過去……”
焦氏在前頭帶路,段飛等跟隨過去,令焦氏奇怪的是,錦衣衛都下了馬,只留下幾人在前院看守馬匹,然而那輛八匹駿馬拉着的精美車駕卻在錦衣衛的挾裹中順着蜿蜒的道路向後院走去,遇到擋道的樹木花草不好轉彎的,那些錦衣衛毫不猶豫地拔刀開路,斬斷了不少花草,讓焦氏心疼不已。
wωw● tt kan● ¢ Ο
斬些花草還是輕的,後院的月亮門太小,過不了大馬車,結果連圍牆都被拆去一塊,錦衣衛拳打足踢,比什麼拆房用的鐵錘還要利落,眨眼睛就把東西拆了,只驚得前頭帶路的焦氏目瞪口呆。
“大人……這是……”焦氏輕聲向段飛問道。
段飛笑道:“有位貴客想來瞧熱鬧,所以就坐着馬車來了,你不用理會,本官會賠你銀子的。”
焦氏心頭一跳,她不止一次聽丈夫說起京中的怪事,其中最怪的就屬當今皇上了,正值壯年的皇上最喜歡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而眼前這位段大人據說是現在最受皇上青睞的官兒,莫非……
不等焦氏亂想,眼前已來到後院,焦氏指着其中西側一間屋子說道:“那敗壞門風的賤婢就住在這間屋,因爲偏了點,奴家平日沒有多注意,沒想到她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
段飛嗯了一聲,正要詢問,突然記起和兩女的約定,說道:“來人啊,給我端張椅子來,本官要坐着看戲……哦不,本官要坐着看兩位巾幗斷案!”
焦氏啊地一聲,管簫寒又怒了,她喝叱道:“你長沒長耳朵啊?我家大人走累了,要坐着看我辦案,看什麼看,傻了啊?大人將今日斷案之責交給我了,你不服嗎?來人啊,這婆娘蔑視本姑娘,先拉下去給我打五記殺威棒!”
錦衣衛得了段飛吩咐,聽話地齊聲呼喝,焦氏嚇得兩腿一哆嗦,直接跪地上了,她尖叫道:“大人……啊……姑奶奶請息怒,奴家不敢蔑視姑奶奶,你們都瞎眼了啊?還不快給大人與兩位姑奶奶端桌椅來!還有什麼好吃好喝的都端上來呀!”
蘇蓉輕哼一聲,說道:“不必如此麻煩,給大人端張椅子上點茶水點心就行了,姐姐,你不要那麼兇嘛,焦氏,你府上人都到齊了嗎?”
焦氏聽到蘇蓉的聲音感覺舒服了點兒,她答道:“是,回姑娘的話,除了剛去辦事的人,都到齊了。”
管簫寒喝道:“李家不是有三個女兒嗎?老大被你賣給了人販子,老二在獄中,還有老三呢?是不是也被你害死了?”
焦氏的心臟又開始狂跳起來,她吃吃地說道:“姑奶奶,我家三女兒她身體不適,所以沒有出來拜見大人。”
管簫寒喝道:“那你還說人已到齊?竟敢當面撒謊,你皮癢了是不是?”
焦氏嚇得渾身哆嗦,蘇蓉安慰道:“姐姐勿要生氣,焦氏,你還不快叫人將三小姐請出來?”
焦氏鬆了口氣,說道:“可她……真的……”
管簫寒眼一瞪,焦氏的話就說不欒了,她忙回頭對自己弟弟焦榕喝道:“你快去把三小姐請出來。”
李強兒急忙走了,焦氏回頭時偷眼向段大人望去,只見他揹負雙手東張西望,一副悠閒自得的模樣,似乎真的讓這兩個丫鬟打扮的小丫頭辦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