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山洞洞府中的林緣晨收起最後一爐知味丹,眼中透着一絲疲憊,臉色也有些蒼白,雙脣沒有半點血色,此時閉着雙眼,略一計算,這一月內總共煉製了三百萬丹知味丹,想來也能換一筆鉅款,她雖然不清楚靈石與修爲之間到底如何換算,但是憑直覺也覺得已然足夠裴仙兒和徐燦成爲頂尖的大能之列,想到此時心中略有安定,邁出一腿欲要站起,卻經不住腳下一軟,跌了回來,深嘆一氣之後,從儲物袋中拿出了在月山上所制的肉乾果乾等,胡亂地塞在了嘴裡,用力咀嚼,一邊吃着一邊想着:“很久沒見到師父了,不知道他有沒有想我,也不知道仙兒和徐燦學劍學得如何。”
正當如是想,眼前一片波紋扭曲,張少通片刻間便出現在了眼前,臉上肅然,眼神中充滿着深深的關懷和責備,出現之時立刻將林緣晨抱在懷中,分出一股磅礴的仙力涌入她的脊椎之處。這股仙力催動着林緣晨的仙根,一直眼神到各處血脈之中,林緣晨全身血脈驟然翕張,從仙根之處生出源源新生之力,滲透至各處筋脈,彌補着這一個月來血氣與真元的虧損。
林緣晨呆呆地望着張少通冷峻的面龐,口中依舊嚼吧着吃食,嘟囔了一句:“師父……”
“胡鬧。”這一聲胡鬧既帶着柔情,又帶着一絲怒意。
林緣晨只感覺到渾身說不出的愜意,就像極渴之人飲到了至清甜的甘露一般,心中一時興起,仰着頭在張少通的面頰上吻了一下。
先是一記柔軟的觸感,接着所吻之處起了一絲涼意,張少通的眼中瞬間現出一絲火熱的神采,然而卻被深深壓制,輕聲斥了一聲:“不要調皮!”
林緣晨低下了頭,把整個身體埋在他的胸口,說道:“師父,我想去魔宗一趟。”
“爲何?”
“我此番煉製了三百萬丹知味丹,想一次就和楚天行清賬,順便想替仙兒和徐燦討要兩柄寶劍。”
“你想要劍,爲何不問我要?”
“唔,不想要師父的劍。”
“你爲何與我如此倔強,先前還一味地與我逞強鬥嘴。”
“因爲我喜歡師父,所以我不會問師父要東西,就是這麼簡單。”
“這是哪一門的道理?”
“是我的道理。”
“你執意要去魔宗?”
“嗯,師父你想和我一起去麼?”
“那是自然!”
“爲何要和我一起去?天行又不會爲難我。”
“因爲你是我的道侶。”
“又說這話,師父,我們還沒有成親呢……”
“我可以今日就娶你!”
林緣晨心頭一跳,擡起雙眼看向張少通,見他眼中滿滿的熱切,此時恍然才第一次明顯地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愛意,此時心底顫動之下,漸漸起了一股強烈而澎湃的心潮。
張少通直視她的雙眼,繼續說道:“我們在月下三拜,就算我娶了你。以後你就是我的妻子。”
“師父……這……這是求婚麼?”林緣晨心中竟起了一片慌亂,兩眼愣愣地望着張少通,眼中盡是不敢置信。
張少通臉上現出一抹愛憐的笑容:“就算求婚。”
“可……可是我們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
“你想嫁給我麼?”
面對這人生中第三次有人向自己求婚,林緣晨心中無限地忐忑,然而這一聲“你想嫁給我麼”卻是強烈地撞開了她的心門。
她在十二歲,在鏡影中時,便說過要嫁給他。這心願就像一顆隱忍而頑強的種子,無聲無息在她的心中植根,如今二十多年過去,悄然開出了絢爛的花朵。
林緣晨低下了頭,閉上雙眼,內心似是還有掙扎。張少通沉默不語,等待着她的決斷。
許久,這許久過得十分安靜,在山洞洞府內只能聽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林緣晨再次擡起了頭,睜開雙眼,眼中一片寧澈:“好,我嫁給你。”
兩人依舊相互依偎在洞府中,直到入夜時分,水月再一次幻化出了一片水天星月。
陽山主峰之上,老樹旁,擺了一張木臺,木臺上擱着一鼎青銅三腳香爐,青銅三腳香爐的前方,左右擺放着兩盅酒。
張少通與林緣晨彼此手中捏着三炷香,向着空中的明月望去。
“師父,這並不是真正的月亮,而是水月,是我的神通所化。”林緣晨擡起的雙眸中倒映着兩個明月的光點。
“無妨,既然是你神通所化,不是更好?”張少通低下頭,看着林緣晨,“我們這就燃香吧。”
“嗯!”林緣晨擡手間捏出一道細小的雷光,將手中的香支點燃。
張少通也以自身的神通點燃了香支。
兩人彼此左右站定,向着空中的水月躬身而拜。
主峰上只有他二人,只有水月見證二人的姻盟,徐風吹過,兩人手中的香支舉在頭頂,香頭上猩紅色的火光被吹地更爲明亮。
悄然無聲間,三拜而過,兩人走上前,先後將香支插入木臺上的香爐中。六支香支向着空中吐着六抹淡淡的青煙,青煙直上繚繞在月光之下。
兩人又各自拿起木臺上的酒盅,相互對視,兩臂相交間,飲盡杯中酒。
做完這一切,林緣晨向着眼前之人看去,只見他那如煙雨迷濛的雙眸也向着自己看來,此時此刻對視之下,內心彷彿多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他是我的丈夫……我嫁人了……”她內心激盪,無法平息,只是向前望去,口中卻說不出話。
“昱吉。”張少通雙脣微啓,輕輕喚了一聲。
林緣晨兩腮之間浮現熱意,略爲低下下頜,躊躇間,喚了一聲:“師父。”
張少通啞然失笑:“呵呵,你還是不願叫我的名字?”
林緣晨下頜更低,舔了舔嘴脣,輕聲道:“不是不願意,而是覺得喊起來彆扭……”
張少通向着她伸出一臂,笑道:“我妻,來,與我去樹下喝酒!”
林緣晨低頭間不好意思地笑了出來,一手挽在他伸來的臂膀上,與他一起走向老樹之下的石臺。他們的身後,那六支香依舊徐徐燃燒,向着天上的明月散着嫋嫋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