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地看着他,他搖下玻璃窗說:“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往坡下接着走吧!”
我們這才明白他上車是上路的意思,趕緊都上了車,可沒跑多遠,轉了幾下彎,就發現前面赫然停着一輛越野車,是輛悍馬。而更前方白茫茫的一大片,好像是下了雪、積了霜一樣。
我們一路跟隨的車輪印,應該就是屬於這輛車的!
鬍子疑惑地分析道:“這裡好像是個大型漏斗,前面的路雖然極爲陡峭,但憑越野車的機動能力,要爬上來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可爲什麼這輛車不繼續開下去呢?”
吳敵看了說:“八成是沒油了。在這風口上沒油,再在風沙裡暴露着停上一個星期,那車主就虧大了,就算到時候油買回來也沒用,維修還不如賣廢鐵呢。”
他坐在駕駛室裡,說着就打開車門去搖晃那輛悍馬,搖一下貼着耳朵聽一陣,搖了好幾下後衝我們說:“奇怪了,這車有油啊,怎麼不開走呢?”
我們也都下了車,我走在地上,感覺從腳底傳感上來的聲音和平時不太一樣,我奇怪地朝腳下看去,發現地上的沙粒和陡坡上面有點不同,白得不太正常。我用手拈起來一看,懷疑是鹽粒,就用舌尖蘸着在嘴裡化了一圈,嚐了嚐味道,的確是鹽。
我將這件事對他們說了,李亨利說:“我早就懷疑這裡是鹽湖,看來的確沒猜錯。這個漩渦跟螺螄似的,直接看望不到底。再往下走,要麼是沒有水的鹽漬底,要麼是個高鹽度鹽水湖。”
他這一說,我想起來他在上面的確盯着地上看,我說他看什麼呢。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吃驚地問他:“會不會下面是個無底洞?”
李亨利看了我一眼,說:“先下去再說吧。”
地面都是鹽顆粒,但硬度比較高,底層都結板了,我走在上面,甚至有種走在水面上的感覺,戰戰兢兢的。但我想沙漠乾旱缺水,白天高溫居多,我的擔心未免顯得幼稚,要是真有水,早就被蒸發掉、吸乾了。
眼鏡忽然喊了起來:“我糙他媽喲,你們快來看!”我回頭髮現他拿着微型衛星雲圖定位儀,但他到底發現了什麼,這麼心急呢?
眼睛很少爆粗口,我們趕緊衝上去看,發現上面全都是扭曲的磁格線,顯然被這裡的磁場影響了。我讓他往後退一點,或許是定位儀受到四輛越野車的影響,纔會出現這種狀況,金屬物品和帶電物品,往往會有大量的磁場干擾,尤其是我們纔剛剛熄火,車身還在大量散熱,放電反應可能也比較大。
李亨利問他:“你剛纔看見了什麼嗎?”
眼鏡說:“我看見了!在衛星上顯示我們這個地方,是一個巨大的骷髏頭,我們正在骷髏空洞的嘴裡!”
我吃驚地問:“沒這麼邪門吧?要真有這樣的怪事,國家早就發現了。”
眼鏡說:“老大,這事兒你得信我,我啥子玩笑不好開,開這種玩笑哦?”
我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螺旋深坑,前面被擋住了,看不透,也不知道前面到底有什麼,但有幾排腳印通了下去。
我說:“管它那麼多,先下去看看,不對勁我們再退上來也就是了。”
鬍子皺着眉說:“等等,先弄清楚這是什麼地方。眼鏡,你接着繪製地圖,把它畫完,看我們是不是已經到狐狸口了?”
我們去拷貝行車記錄儀的視頻,發現這段路只能錄製到紅山附近,再往後,全都成了馬賽克了。我們吃了一驚,眼鏡卻說不要緊,剩下的直接手動連線,也能連出個大概來,就是不知道準不準,會不會再遇到鬼打牆。
我們覺得也只能這樣印證着看看了,對了就說明多半是真實的,不對的話就不敢肯定了。眼鏡將我們的行經路線模擬出來,推算出我們所在的方位,然後和狐狸圖輪廓的另一邊連線,連上之後,因爲有來時的路和還沒去的路做驗證,交叉點就在我們停靠的位置上,三者吻合的話,就說明鬍子的想法是對的。
等他畫完,我們都傻眼了,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緊張,鬍子居然說對了!可強烈的磁場干擾、骷髏狀衛星雲圖、按照地圖走不進來的世外荒漠、看不見底的巨大螺旋深淵,以及九尾狐形狀的地形結構圖,這一切都預示着地面下的不平靜。
我們咬着牙往前走,心裡繃着十足的勁兒,好像是去劫法場,隨時可能中招赴死一樣。下面傳來了沙沙的聲音,好像是流沙滾動的聲音,又像是樹葉摩擦的聲音。
我們轉過了一道彎又一道彎,往上看去,太陽光經過層層濾篩,好像投射進來的不是光芒,而是陰影一樣,我彷彿看到了太陽中的黑子。
又轉過了一道彎,那些沙沙聲漸漸清晰起來,就像沙子滑坡的動靜一樣。眼前豁然開朗,這裡和風陣陣,有湖有樹,竟然還有一些人在湖裡勞作。
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世上真有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阿勒忽然指着那棵大樹說:“這是搭積木樹,沒想到它真的存在!”
那棵樹,有四個人合抱粗細,但好像是棵枯樹,死去了很久的樣子,連樹葉都沒有一片,在它的身上,居然纏繞着很多條大蛇,不過和這棵樹比起來,看上去像是一根根的細繩。
“喵!喵!”一隻貓看到我們,連着短促地叫了兩聲,我發現那不是家貓,竟然是沙漠獨有的草猞猁!
我們不得其解,都茫然地看着阿勒,她激動地說:“從前老守護者們在講訓時說過,聖墓山裡有一棵和風樹,也叫搭積木樹,它身上住着很多妖蛇,專門吃人,但它們從生到死都不離開和風樹,這種蛇叫鳴沙蛇。據說和風樹附近居住着和我一樣的守護者,他們守護着聖墓,從生到死都不會離開這個地方,外人也找不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