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一頓隨意的午餐,因爲有客人的到來頓時嚴謹起來。
季母坐在主陪位,季父坐在她的對面,凌晨希坐在季母的右側,他的右手邊是季琬,路曼坐在凌晨希的對面,身邊是季煦。
由於路曼習慣吃中餐的緣故,季家的餐飲習慣裡便就增加了這一項,而今日恰好就是中餐。
三個男人都是商場中的佼佼者,縱使季家主要把精力傾注在古董收藏上,但是這一點都不影響他們對商業經濟那股敏銳的眼光償。
一頓飯下來,可以說三個男人交談甚歡,路曼提起的一顆心也終於慢慢放下。
唯一與往常不同的就是,季煦會時不時地往她碗裡夾一些菜,路曼不好意思拒絕,只能抱着滿滿當當的飯碗埋頭苦幹。
凌晨希看到的時候,目光只是稍做停留便又移開了,臉上並無異樣。
“曼曼,多吃點,看你瘦的。”季煦又夾來一片魚。
“謝謝!”路曼窒了窒,朝他頜首致謝。
“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季煦笑得如沐春風,言語之間有抹難以忽視的曖.昧。
路曼只覺有道目光涼颼颼地飄過來,脖子一縮,急忙把視線挪到飯碗裡。
礙於某人的目光,路曼也沒想太多,夾起那片魚咬了一口,可吞進喉的時候,她的臉色微微一變。
飯桌上季家人看着她與季煦間的親密,都捂嘴偷笑,唯有凌晨希注意到路曼臉上的細微變化,眉頭擰了擰。
路曼吞了吞口水,不動聲色地拿起右手邊的水杯大口的喝了一口水,然而喉間還是有刺痛感一下一下傳來。
她放下水杯,轉而扒了一大口飯,可是反覆幾次,喉間的異物感還是沒有消除。
很明顯,她悲劇地被魚刺卡喉了。
路曼渾身一凜,離席去了洗手間,趴在馬桶上摳了很久,都沒有把魚刺扣出來,反而乾嘔得面色通紅,眼淚直流。
路曼不會吃有刺的魚,以前剛進凌家的時候李嬸不知道,沒有像杜慧媛一樣把魚刺都挑掉。路曼不知道,直接吃了下去,魚刺卡喉,她又不敢說,半夜喉腔發炎,幾乎要了她半條命,從此以後,凌家但凡有刺的魚都會煮好挑乾淨再上桌。
而季家人卻並不知道這些事,先前吃飯的時候,路曼有意避開了魚食,今日季煦好心夾菜,她也沒細想,卻沒想到這是刺最多的淡水魚!
路曼摳着喉嚨,努力地想把魚刺摳出來,可是不幸的是,一點都不起作用,喉嚨的扎疼反而令她越來越難受。
扣門聲響起,起初是緩緩輕輕的,路曼並沒有注意到,直到後來越來越急促的聲音響起,路曼斂了神色,捧了一把水潑在臉上,拿紙巾胡亂擦了一下,才拉開了門。
一打開門就看到凌晨希凝重的臉色,路曼以爲他要用衛生間,盡力壓下喉間的不適,給他讓出了一條道。
“是不是魚刺卡喉了?我帶你去醫院取出來。”凌晨希不由分說地擋在她的身前,神色篤定。
“已經好了,謝謝關心。”路曼沒有否認,側身欲離去。
卻覺得身體一輕,下一瞬她就落在凌晨希懷中。
“你幹什麼?”路曼掙扎着,小聲道:“這裡是季家,快放下我!”
“從小到大,愛逞強的毛病一點兒都沒變。”凌晨希不悅地看了她一樣,不理會她的掙扎抱着她外走去。
“哎!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有腳,能走去醫院……”
驀地路曼話音一止,魚刺好像扎得更深一點了,連呼吸的時候都刺刺的疼。
凌晨希面色沉了下來,再也不猶豫的抱着她往門口走去。
季家人看着凌晨希抱着路曼,以爲出了什麼事,急忙圍了過來。
“凌總,你這是幹嘛?”季煦看了眼路曼不甘不願的神色,擋着他的身前。
“曼曼?”他詢問地看向路曼。
路曼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指了指凌晨希,欲哭無淚。
在季家這麼多人面前出醜,丟人啊!
“是不是魚刺卡喉了?”終於,季母恍然大悟道:“管家,快把車開過來。”
“路姐姐,是不是很難受,你要不要喝水?”坐在副駕駛座的季琬看着她憋得通紅的臉色,連忙開了一瓶水遞過來。
路曼捏着喉嚨搖了搖頭。
季琬把瓶蓋重新蓋上,轉而催促自家哥哥道:“哥哥,你快點,路姐姐很難受,都怪你啦,夾什麼不好,偏偏夾魚,還那麼多刺。”
季煦聞言,放上方向盤的手指顫了顫,眸中有些懊惱。
腳下一踩油門,車子加快了速度。
季琬又扭頭歉意道:“路姐姐,都是哥哥不好,我幫你教訓他了!”
這本就不是季煦的錯,路曼心中愧疚,急忙朝季琬搖了搖手,開口聲音有些沙啞:“琬兒,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是amy的錯。”
她剛說完就覺得腰間一痛,凌晨希的大掌捏在她腰上,他看着她涼涼道:“喉嚨痛還講話!”
路曼怒瞪着他,心想着要不是他來了,她也不至於心不在焉到被魚刺卡喉,以至於在季家這麼丟臉。
凌晨希攤了攤手,一臉無辜。
路曼只能硬生生地憋下心中的那股氣。
突然,車子一個左甩,所有人的身體都慣性地往右傾,凌晨希坐在右側,腦門在窗戶玻璃上磕出一聲清脆響聲。
駕駛座上,季煦解開安全帶,陰陽怪氣道:“不好意思,手滑。”
然後,路曼看到凌晨希的臉色直接黑了。
季煦先下得車,他打開車門把路曼扶了出去,嘴角的笑意很欠扁。
路曼頓時醒悟,悄悄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照了口腔鏡,醫生從路曼喉間取出一根兩釐米長的軟刺,魚刺末梢還沾着血。
季煦見狀瞳孔一縮,有些後怕,他歉意看着路曼道:“曼曼,對不起。”
魚刺取出來,路曼的喉嚨雖然還有些刺痛,但是已經舒服很多了。
“沒關係,你又不是故意的,況且,我現在已經沒事了。”路曼笑了笑,“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還有我!”季琬小腦袋湊了過來。
路曼無奈地點了點這個鬼精靈的腦袋,“對,還有你。”
季琬得意地笑了笑,嘴巴朝窗戶的方向努了努,“還有他。”
凌晨希雙手抄兜倚在窗臺上看着她,額邊有抹微紅的痕跡,臉色頗爲不善。
輪廓分明的臉上光影綽綽,路曼的心不經意漏了半拍。
她不留痕跡地扭過頭,對季琬道:“琬兒,早上不是說要去逛街嗎?”
季琬聽到“逛街”兩個字,一雙大眼睛頓時興奮起來:“可以嗎?”
“可以!”路曼確定的點點頭。
“哥哥……”季琬抱着她家哥哥,眼巴巴地看着他。
季煦高了季琬一個頭,他揉了揉她柔軟的頭髮道:“我知道你打什麼主意,好,哥哥負責買單當苦力!”
“哥哥,你太好了。”季琬毫不避諱地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催着路曼道:“路姐姐,我們快走吧,逛完我們去喝下午茶,然後去做個美容,然後去酒吧喝點小酒……”
季琬一下子念出了一大串行程,如果不是她說的很隨口,路曼會以爲她早就規劃好了。
路曼看向季煦,季煦只是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看來他對自家的這個妹妹也很是頭疼。
“好。”路曼只能捏着季琬的鼻子無奈道。
“但是這個大叔怎麼辦?跟我們去嗎?可是我跟他不熟,他跟我們去,我會覺得很不自在。”季琬指了指凌晨希,大眼睛裡又困惑又無辜。
大叔?凌晨希才二十七,但對十六歲的琬兒來說確實可以稱爲大叔。
路曼看着凌晨希一臉菜色,心裡就暗爽。
琬兒,你真是太上道了!
“大叔不跟我們一道,你說是嗎,凌大叔?”路曼清淺的眉眼裡盡是調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