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天子攜百官祭拜農神這一天,慕容衝並沒有走出自己的小院,在院子裡一遍又一遍的練習太虛逍遙遊,尤其是那七式掌法精妙深奧,遠在虎行拳和龍行拳之上,此時慕容衝已領悟到一些逍遙的意境,那七式掌法使用起來越來越得心應手,只是功力不及,無法發揮出其中的威力。
突然之間,大門破開,劉威神色慌張地闖了進來:“少爺,宮中有消息傳來,說皇上在東郊遇刺,太尉府在到處搜查可疑人等。”
“可疑人等?我們在金陵都住了快三年了,又怎會懷疑到我們頭上。”慕容衝微微一驚,雖也奇怪是什麼人行刺天子,但事不關己,並沒有放在心上。
劉威臉上的焦急之色不減:“我在宮中看到幾個受傷的禁衛,他們都是雙眼無神,臉呈暗紅之色,渾身火熱,這症狀很像是中了我南燕隱衛特有的毒藥——火蠍散。”
隱衛所屬於寧王,是慕容衝的父親暗中培植的一支隱密部隊,專事情報收集和暗殺。慕容衝也有所耳聞,而那火蠍散也是隱衛中慣用的毒藥,雖沒有接觸過,但劉威卻見過中了火蠍散後的慘狀,火毒攻心,無藥可救,卻又一時不死,足足煎熬四五天方可斷氣。
慕容衝心中“咯噔”一下,不會真的是父王引導的暗衛行刺皇上吧。三年前,南燕臣服於大周,國內一直有主戰和主和兩派,但父王一直是居於中立,不主張強硬對抗大周,但也不軟弱可欺,怎麼會派人行刺而激怒大周王朝,難道主戰派站了上風,南燕要和大周朝這個龐然大物掰手腕?
“少爺還是出城避一避吧。”劉威勸道。
慕容衝心下急轉,但卻難以決擇,若南燕真的要開戰,自己處於金陵爲質子,必死無疑,但若是人假借南燕之名,欲嫁禍南燕,那自己若是逃走,豈不是坐實了這個罪名。
在慕容衝猶豫間,劉威急道:“少爺還是要早做決定,以大周朝廷的耳目,兩日就可查到這火蠍散的來路,若晚得片刻,這金陵城就走不出去了。”
慕容衝暗中咬牙,若不逃走,一旦證實那毒藥確實是火蠍散,大周朝臣絕不會相信此事與南燕無關,想來寧王府也不會有人花大力氣來救自己,看來留下來只能是等死,逃出金陵或有一線生機。
慕容衝思忖片刻後,便不再猶豫,看向劉威道:“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爲何要事事聽天由命,走,先離開金陵城再說,劉叔,你去找一輛車來。”
事不宜遲,劉威走後,慕容衝立刻叫來迎香,收拾了一下行裝,不多時,劉威就趕着一輛馬車回來了。
慕容沖和迎香上了車,馬車直奔金陵城北的齊化門而去。
齊化門是金陵城的糧道,每年都有大批糧食由太湖水鄉運來,正值秋日,齊化門來往客商更是繁多,慕容衝住的小院又在城北,所以打算由齊化門混出金陵。
馬車出北大街,轉過一個小巷,就到了齊化門
正要出城時卻被一人攔下,來人身裝禁衛服飾,約三十歲左右,身型壯碩,那人將手搭在馬背上,那馬頓時停了下來。
“小王爺這是要到哪裡去啊。”聲音深厚洪亮。慕容衝必竟是寧王之子,雖爲人質,但也是有身份之人,來人還是稱其爲小王爺。
“馬隊長!”劉威心裡一驚,來人是宮中的禁衛馬劍,剛剛提升爲小隊長,駐守齊化門。劉威雖認識他,但卻不熟,此時只得硬着頭皮答道:
“我家少爺在城裡住的悶了,到城外散散心。”
“這兩天城外有些亂,小王爺還是不要隨便亂走的好。”馬劍說道。
“多謝這位長官提醒,只是隨便走走罷了,不會遠離的。”慕容衝掀起馬車簾子說道,揮了揮手,示意劉威繼續出城。
“典客司剛纔有令,請南燕小王爺至典客司一行。”馬劍人長的壯實,但腦子卻轉得很快,東郊天子遇刺他也聽說了,由於是郊外遇刺,太尉府並沒有全城戒嚴,搜捕刺客。但前些日子慕容衝一行剛從西山回來,怎麼會再出金陵。
所以他纔會上前查問,但無憑無據也不好阻止三人出城,靈光一動,隨口假借典客司之名,欲留下幾人。
果不其然,見劉威臉色有些不自然,馬劍心裡更是懷疑,更是主動要求護送三人去典客司,名爲護送,實爲監視。
慕容衝無奈,是得調轉馬頭,隨馬劍去典客司。
典客司,在城北的廣武大街,掌管外交和民族事務,慕容衝的屬國質子,典客司有權做出軟禁或限足的處理,若是入了典客司,不論是不是與天子遇刺有關,必定再也出不了金陵城。
齊化門距廣武大街約有兩個時辰的車程,正當慕容衝心下暗自盤算時,馬車拐入了一個小巷子,小巷僻靜無人,慕容衝看着前方馬劍的背影,心下已有決斷,向劉威使了個眼色,驀然間,一把短劍斜斜刺出,直取馬劍後心。
馬劍早有準備,哈哈一笑,縱身上躍,從馬背上跳下,在半空中就拔刀在手,向短劍撩去:“小王爺,果然有鬼,留下來吧。”
禁衛軍所配的刀漆黑如墨,精鋼打造,配以精金石煉就,削鐵如泥,是上品寶刀,刀劍一觸即開,號稱斬風破月的黑刃悄無聲息地斷爲兩節。
馬劍吃了一驚,對方短劍竟如此鋒利,但必竟是真氣級的修爲,臨危不亂,斷刀一擲,雙掌交錯,一式大印手就向無鋒的劍脊拍去。
慕容衝的短劍是小時候父親所贈,王府奇珍,名爲斷玉,甚是不凡,據說此劍還有些來頭,但他沒練過劍法,只仗短劍之利削斷對方兵刃,對方棄劍用掌,正中劍脊,真氣比元氣品質高了數倍,頓時將劍上的元氣打散,真氣順劍身而下,震裂虎口,短劍脫手而飛,手臂一陣痠麻,再也擡不起來了。
一旁的劉威也拔刀在手,向馬劍劈去。馬劍不及傷敵,真氣迴轉,灌注衣袖,兩隻袖子如同鐵板,將劉威的刀盪開,卻並不追擊。
“小王爺,不要白費力氣了,兩位只是元氣級的修爲,在金陵城根本翻不起什麼大浪,還是隨我去太尉府走上一趟吧。”此時,馬劍已確定慕容衝一行有鬼,無論是否與東郊行刺案有關聯,都要送到典客司查證,說不定還是大功一件。
“馬隊長果然厲害,佩服,佩服,”慕容衝儘量保持鎮定,腳下隨意走動,暗中踏出了剛剛學到的逍遙遊步法,忽然間,身形急轉,繞到馬傑側面,一掌在上,一掌在下,飄忽不定,已使出了逍遙七式的迷蹤式。
好快,馬劍心下一驚,這是什麼掌法,竟看不清掌法的來勢,而來對方身法來的怪異,也不敢大意,大印手橫拍,真氣護住全身,先立於不敗之地,再圖破敵。身後的劉威大刀一轉,自下而上撩過去。
前後夾擊,已將馬劍的退路封死。
“破!”
馬劍大喝一聲,身形向下一頓,真氣凝聚,雙掌一前一後,憑藉強大的真氣,硬生生的將二人擊退,正待收掌之時,肋下一痛,低頭看時,一把短劍已從左腰刺入,劍柄握在一個女子手中,正是迎香。
迎香並沒有修習武道,馬傑並沒有將她放在心上,卻沒想到迎香出身於王府,雖沒有刻意修習武道,但耳聞目染之下,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而且膽子也很大,見少主情勢危急,竟撿起了那把斷玉劍,趁亂刺入馬劍肋下。
斷玉劍削鐵如泥,馬劍並沒有煉出護身罡氣,劍鋒順着馬劍肋骨刺入,直沒至柄。
沒想到在陰溝裡翻了船,會死在一個女人的手上,馬劍眼神一縮,真氣已開始渙散,腳下踉蹌後退,左掌含恨向下拍去。慕容衝被馬劍拍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見迎香危險,拼命搶上,抱住迎香往地下一滾,掌風貼着迎香的腦門擊在地上,石屑紛飛。
劉威從身後搶上,大刀一轉,馬劍的脖上出現一條血線,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畢竟是第一次殺人,慕容衝強忍着腹中的翻滾,纔沒有嘔吐出來,懷中的迎香早已昏了過去。劉威是軍伍出身,見慣了死人,三兩下就將馬劍的屍體拖到一旁,找了一些雜物蓋上,慕容衝也將迎香抱上馬車,回到齊化門,隨便找了個理由便混出了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