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庭癡顛離去,衆人皆被笑雪風的神勇和俠義所折服,再也無人肯上前比試。
塵封大師也對當前的結果相當滿意,笑雪風曾降伏契丹怪物鐵甲龍對大宋軍民立有大功,加之武功卓絕,取得第一劍之名可謂實至名歸。
大和尚高誦佛號,跨步上前便要宣佈此次泰山論劍的結果,突然一聲清脆的女子聲音自崖下傳來:“宮主到——”聲音清脆,久遠,彷彿發聲之人就在跟前,可見發聲女子功力不凡。
羣豪循聲望去,見山下飛奔而上一頂黃綾墜頂、翠幔垂蘇的團花軟轎,四個擡轎的漢子飛奔在崎嶇的山路上如履平地一般,絲毫不見費力。
轎前兩側八名勁妝女子,身材窈窕,嬌容勝雪,一路飛奔而上,嫵媚身姿更是曼妙無比,引得羣豪皆爲之側目。
在軟轎後面垂頭喪氣跟定一人,衆人看時便已認出,此人正是剛剛落敗的五毒書生仇少雲。
羣豪見此陣勢無不駭然,江湖傳聞黑水神宮之主乃是一武功絕頂的絕美女子,今日見當世魔頭五毒書生這樣的人物都跟在後面,可見並非虛言。
轎前開路八女個個豔色絕世,這轎中的人物可要美到何種程度?方纔還在歡呼的羣豪一時寂靜下來,都在等着一睹這傳說中的黑水神宮之主芳容。
轉眼間軟轎到了羣豪身後卻並不停下,四個大漢點地而起,自羣豪頭頂上飛弛而過,輕飄飄落在場內,軟嬌仍然四平八穩,不搖不晃,亦不帶起絲毫灰塵,但就這份功力,在場多數人便已不及了,誰還敢上前興師問罪?
軟轎落地卻並不開啓,嬌前八女手中綾綃交替飛出,在空中搭起一道錦帶交織的絢麗彩橋,爲首女子才輕啓朱脣道:“有請宮主!”
衆人皆被這空前無比的排場驚的目瞪口呆,屏住呼吸,靜待此女芳容。
簾籠輕挑,一女子曼妙身姿不見絲毫用力,宛如仙子下凡一般,踏着五彩綾綃姍姍而出,輕飄飄如一片棉絮落在笑雪風面前。
羣豪不免有些失望,因爲此女面罩黑紗,看不清容貌。即使如此,此女玲瓏剔透的身姿,一雙清澈如水的風目,翠如遠山的眉黛也夠羣豪銘記一生了。
此女珠玉內含,櫻脣輕啓道:“笑雪風,今日你我一戰再所難免,勝者便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你若勝了,我自會隱去,我若勝過你,從今以後黑水神宮就是天下武林之主。”
笑雪風從此女一上山便一直在觀察,他只覺此女身上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氣質,似曾相識,又似是極爲陌生。見她現身就要開戰,一抱拳道:“敢問姑娘芳名?”
“告訴你也無妨,你聽好了,本姑娘姓冷名雪梅!”
笑雪風心中一動,追問道:“姑娘可是前任黑水神宮之主衛香蘭,哦,不,冷青妍的女兒冷雪梅嗎?”
“是又如何,莫要羅嗦!”
“既是衛香蘭的女兒你可知道你的父親是誰嗎?”
“我父親是何人,關你何事,你問的也太多了,接招吧!”
說罷一雙藕臂指天劃地,掌臂間霞光流動,作成進攻之態。
這一舉動,讓笑雪風大爲驚詫,驚叫一聲:“血映長天!”須臾,便又想起衆多喪命在這套掌法上讓自己背了黑鍋的武林高手,追問道:“難道衆多武林高手神秘死亡皆是你所爲嗎?”
“少要羅嗦,看招!”
話音未落血映長天第一式“血斷平沙”泛起漫天紅光涌向笑雪風。
血映長天是蒼九宮成名絕技,笑雪風自然知道厲害,當下不敢怠慢,雙臂翻處也是一式“血斷平沙”迎了上去。
兩人功力相仿,出招方式也一模一樣,羣豪只覺兩人相搏聲勢驚人,而兩人卻始終有驚無險。
轉眼間兩人便拆了二十幾招,聲勢也是越來越駭人,整個玉皇頂上皆被霞光籠罩,兩人偶爾的掌臂交接之聲如同中天而過的滾滾沉雷一般,羣豪被勁氣逼的戰立不穩,紛紛向玉皇頂下退去,連少林三大高僧也退到了玉皇廟內。
待二人使到血映長天最後一招三式“瀚海無極”時,笑雪風靈機一動,冒險變招,穿透掌影向她蒙面黑紗抓去。
兩人一合即分,由於這第九式威力太過強大,笑雪風雖有神功護體,一抓之後便疾速暴退,還是被冷雪梅凌厲的掌風掃中肩頭,一道血槽清晰可見,半隻臂膀隱隱作痛。
女子面紗被揭,哎呀一聲退了開去,露出了一副鳳目、瑤鼻、膚如凝脂、粉面桃紅,而又滿含威嚴的絕世容顏。
羣豪齊驚歎一聲:“好美的女子!”
笑雪風與冷雪梅同時怔在當場,笑雪風是驚訝,冷雪梅是真面目突然被大家所熟悉有點不適應,因爲她習慣了隱身在後面指揮,習慣了讓別人琢磨不透。
笑雪風似乎忘記了肩頭的疼痛,他只覺這女子似是在哪裡見過,心念電轉猛然脫口道:“你怎麼和我在西湖之畔所結實的一位朋友如此相似?”
“相似又如何,天下人相貌相似者多矣,還差我一個嗎?”
“三郎兄弟,她便是在天蕩山上救你性命的女子!”
原來古侗已經擠到羣豪前面認出了冷雪梅正是天蕩山上救他性命的女子,故而發聲提醒。
笑雪風如遭電擊,全身一陣戰慄,顫聲道:“莫非你是張小玲?是玲兒?”
冷雪梅顯然有些激動,忙作掩飾,側過身去冷冷道:“虧你還記得張小玲!”
“你果然是玲兒,那日在西湖邊上女扮男裝的書生也必然是你了!”
“是我又如何,張小玲已經死了,如今只有冷雪梅。”
笑雪風激動異常,沒想到自己尋找多年的人今日就站在眼前,他星目含淚,口中喃喃道:“玲兒真的是你,我找的你好苦啊,蒼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劉子風找到你了!”
說着,他把持不住就要衝過去。
“站住!”張小玲一聲斷喝將他阻在當場。
“怎麼了玲兒?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子風啊,你的子風啊!”
“我記得你?你可曾記得我嗎,你在杭州城和許南蓉卿卿我我之際可曾想到過我的感受嗎?你與許豔珠、杜曉蘭花前月下之時可曾想到過我嗎?”
笑雪風聞言猛然清醒過來,此刻他全明白了:“張小玲一直在自己身邊,只是自己一錯再錯將她錯過了而已,自己與許南蓉的親暱之態想必她已然都見到了,所以纔會殺了這麼多人嫁禍給自己,她是因愛生恨,也正因如此也說明她仍然深愛着自己。”
他恨自己,恨自己酒後誤事,恨自己定力太淺,恨自己一時的輕薄害得這麼多人妄送了性命,現如今江湖上的腥風血雨又何嘗不是自己一時失態引得紅顏震怒造成的?
可是他當日接納許南蓉又何嘗不是因爲對張小玲的愛太深,酒後將許南蓉當作了張小玲,可是錯已鑄成,這麼多條性命已難挽回。
他無力地爲自己辯解道:“玲兒,我找你多年未果,以爲你沒有來到這大宋古朝,才一時……”
“才一時花心對許南蓉動心是不是?我也找了你很多年,也以爲你沒到這裡,我怎麼沒動心,卻如今仍是孤獨一身,不要爲自己找這麼多借口。”
說罷她返身回到婢女身邊,從婢女手上取來一把古色古香,裝飾華貴的長劍,“錚”一聲龍吟,長劍出鞘指着笑雪風道:“笑雪風,笑三郎,你我如今已經是路人,掌功上還未分勝負,我們再比試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