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總的爲自己擔憂吧?知瑤沒有找到,回去的希望飄渺如夢。雖說借住在楊家,他們個個也對她關心疼愛,噓寒問暖,但畢竟不是自己家。所謂身在異鄉爲異客,現在大概是就是此情此景了。
哎——嗚呼唉哉!隨手拿起桌上的書念道,“應作如是觀,諸法因緣生, 我說是因緣。因緣盡故滅,我作如是說。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 一切行無常,生者必有盡,不生則不死,此滅最爲樂——哎—阿彌陀佛——”
楊七郎悄悄的走進笑道,“外面便聽見你嘀咕了。”低頭瞧着千雪手中書經道,“怎麼瞧上佛語了?”
千雪面帶無奈道,“這還不是拜你那五哥六哥所賜!一個沒到辰時便來敲門,一個隔三差五的送來一堆詩詞歌賦。你說,他們是同我有仇啊?”
楊七郎仰頭笑道,“他們定是見你是個讀書練武的苗子,才栽培你。如我這般吊兒郎當,倒也無話可說了。”
見千雪還在愁悶中,續說道,“昨兒我去四哥屋裡,他說再過幾日要考你呢?我來報個信,你可要準備好了,四哥可是嚴厲之人。”
“考我?”千雪指着鼻頭皺眉道,“我又不去考狀元?”當初,楊五郎不是說練武是強身健體,習書是鍛鍊修養。合着是哄騙她?這些古代人說話也忒不負責任了。
“別急,別急。”七郎安慰道,“想我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你算好的了,我五歲的時候,爹爹卯時不到便把我們兄弟幾個叫到後院練功房了。你才捱了幾日呀。不過,你且放心,有五哥六哥在,四哥不會難爲你的。”
千雪轉動着大眼珠子,想着這楊七郎是個不經事的小屁孩,便問,“你四哥平日最愛看什麼書啊?”
七郎瞧着她,眯着眼睛道,“你想作弊!”
千雪道,“什麼作弊,這叫投其所好!”
旋即,續撇嘴道,“你若不告訴我,以後便不同你玩了。”
七郎忙道,“告訴你可以,但決計莫說是我說的?”
千雪一臉媚笑道,“那是自然。”
千雪慢步踏入涼亭,四郎,五郎早已各自安坐一邊。“四哥,五哥。”千雪上前作揖。
楊四郎道,“今兒我是受五弟之託,你可知?”
千雪看向楊五郎,他嘴角扯出一個笑容。千雪亦回笑道,“我知道,五哥是怕我偷懶,千雪願接受四哥的考試。”
四郎點頭,瞧着她。
“你放心,我四哥是不會爲難你的。”楊七郎突地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跳到千雪面前笑道。
楊四郎瞧着七郎,七郎便忙推到一邊小聲喃道,“這本就是你們昨個兒自己說的嘛。”
千雪笑道,“那就請四哥出題吧。”
四郎抿了口茶,正欲啓口。身後突地傳來一陣笑聲。回頭,楊繼業,大郎,楊延平,二郎,楊延定,三郎,楊延光,楊六郎。大郎之妻,花解語,孟四娘跟隨之後。
四郎,五郎,七郎忙上前行禮。
千雪也作揖道,“千雪見過老令公,見過三位公子,二位嫂嫂,見過六哥。”
楊繼業道,“無須多禮,自你入府,還未曾與你絮聊,今日聽六郎說你們在這裡切磋詩文,特意過來湊個熱鬧。”
楊五郎上前斟茶道,“父親整日忙於朝事,今日難得偷閒,何不好好休息?”
楊繼業道,“無妨,許久不與你們敘敘家話了,難得今日大夥都在。”擡眼,見衆人都在,便叫了座位。轉眸問千雪,“我聞聽五郎當了你的先生,六郎教了你武藝?”
千雪起身道,“是,不過千雪愚鈍,詩詞只學了皮毛,功夫方面,實在資質不夠,恐要付了六哥的心意。”
楊延平道,“讀書患不多,思義患不明。既然學了,必有所得。”
千雪道,“大公子說的極是。”
楊延定笑道,“大哥,瞧瞧這丫頭,知詩書,懂禮儀,只六哥六哥的喚來喚去,到我們這裡就成了公子了。”
楊延平復笑道,“延定說的對,你已是楊家的一份子,莫公子長短了,或喚名字,或同七郎一般。”
千雪應了聲。擡眸看去楊六郎,六郎忙撇開眼神,低頭喝茶。
楊六郎啊,楊六郎,今日最好他們是路過,否則今日她難看了,他也休想逃。
楊繼業一邊捋着下巴的鬍鬚,一邊問,“四郎,你是主考官?”
四郎拱手道,“還是父親大人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