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很好,我要你即刻帶保安隊進山,剿滅紅槍會!”山田久次郎說道。
胡佔魁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絕對不行!紅槍會那是我兄弟,我怎麼可能向我兄弟開槍,換你你能開槍打自家兄弟嗎?”
“八嘎!你現在是滿洲國國兵保安隊!你兄弟,紅槍會,他是土匪,是鬍子,他殺日本人,就是反滿抗日分子,是我們的敵人,保安隊就是要保家爲國,不然政府養你們幹什麼!”山田久次郎怒目道。
“哦,也對,那啥,你得給我時間,還有裝備,你看俺們都是瀋陽造,能不能給咱整兩百條三八大蓋,那玩意好使!還有,歪把子機槍,捷克式機槍,一樣來五挺!還有,弟兄們每人發十塊大洋,不給錢,沒人給你賣命,別跟我說剿匪不剿匪的,俺們原先就是匪,那匪是那麼好剿的嗎?俺們叫紅刀會,人家是紅槍會,個個都是神槍手,不好打!”胡佔魁掰着手指頭談條件,山田都咬牙應準了,心說只要他們把山裡的土匪都給我清剿了,你要啥我都給你。
“吆西,這些我都答應,但是,你要給我一個期限,多長時間你的部隊可以進山!”
“那要看你的裝備和大洋啥前兒到位,俺們東北話說,船到貨也到,啥啥都到位了,俺們就立馬開拔,所有的吃喝用度,統統由開拓團給俺們預備好,咋樣,野村佳彥,你能做主不?差一樣我都幹不了活,別到時候說我不出力!”胡佔魁說道。
“吆西!一切條件統統滿足你,軍需補給,由縣政府統一調配,你準備出動多少人?”山田久次郎問道。
“兩百人足夠,人多了沒用,進山打仗,跟在平地上不一樣,我現在保安隊總共三百多人,有一百多都是新兵,還得留下訓練,我帶兩百人,大部分都是我的老部下,山裡幹活那是手拿把掐的,咋樣?”胡佔魁答道。
山田久次郎想想說道:“憲兵隊小澤一郎小隊配合你的行動!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你們彼此熟悉了……”
“我可不要啊先跟你說好,要剿匪我們自己進山,你別整幫人監視俺們,到時候誰聽誰的啊?”胡佔魁說道。
“呵呵,你想得美!你們是新成立的保安隊,我給你們給養裝備,你們回到老林子,石牛入海,再當土匪,我到哪裡找你們去!小澤小隊必須跟着你們,你們可以不要聽從他們的指揮,他們就是監視你們,只要你們好好剿匪,皇軍憲兵就不會爲難你們!”
“我操!整老半天你們還是信不着俺們啊?行行,我可告訴你,他們跟着可是跟着,幹啥玩意別給我瞎攪合啊,我真要反水,就他那幾十個人,滅了他們不是一樣!”胡佔魁勉強答應了。
三天後,富錦縣保安隊集合隊伍,兩百名隊員全部換上了日軍常規裝備,一眼看去,除了帽徽上不一樣,軍裝顏色樣式都差不多,活脫就是一幫鬼子兵。跟隨縣保安隊一起出發的還有憲兵隊一個小隊的三十名憲兵,小隊長小澤一郎臉上還貼着一塊膠布站在隊列前。
與此同時,關東軍駐三江省的第十一、十三師團,總共出動五支討伐隊,開始對下江地區的反滿抗日武裝全面圍剿。整個老爺嶺到小興安嶺地區方圓八百里的原始山林,所有進出山口,都由國軍佳木斯守備大隊
和關東軍佳木斯聯隊封鎖,各縣警察治安隊和保安隊,基本上全體出動,配合此次清剿反滿抗日武裝的戰略行動。
胡佔魁不知道這些,他以爲,自己是唯一的進山部隊。他把胡順留下帶新兵,自己帶着李殿臣這個師爺出發,騎着高頭大馬,兩百弟兄跟在後頭,個個都騎着馬,在早晨的陽光下懶洋洋地走着,彷彿他們不是去剿匪,而是去郊遊的。
孫鐵蛋雖然在開拓團再次得手,可是這段時間,他的日子並不好過。官兵在所有進出山口的路都增加了兵力,幾個重要的山口可不是他偷襲南山口時候的只有十幾個人了,而是都修建了簡易的炮樓,駐紮了四五十人的國兵和日本兵,流動哨都放出去一里地,根本無法靠近了。
現在孫鐵蛋的手裡只有五杆長槍和幾把短槍,糧食也不充裕,眼瞅着入秋了,冬天的儲備糧和過冬的棉衣棉鞋都還沒有着落,這要是一直封山下去,可怎麼辦吶?
“不行咱們就打獵去!”孫鐵蛋決定打獵,秋天正是傻狍子黑瞎子上膘兒的時候,要是能打些狍子,肉可以吃,皮子冬天可以做衣帽和縫鞋,還可以當褥子鋪,要是能打着黑瞎子就更好了,還有野兔子山雞的皮和毛都可以留做過冬的物質。
鼻涕泡孫長髮從洞外進來,笑嘻嘻地手裡拎着兩隻野兔子,用手比劃着,這是他下套子套着的。孫鐵蛋伸手接過來,遞給楚招弟,說:“看看咱們鼻涕泡,多有出息,每天就用細藤做套子,就能逮着兩隻兔子,讓咱們天天吃肉!”
“可惜這肉留不住,要不存起來作冬糧不是挺好的。”楚招弟說道。
孫鐵蛋點頭道:“我合計吧,咱們有些糧食先放着,有獵物先吃獵物,等到冬天再吃糧食,我們出去打獵,你在家熬些苞米麪稀粥就行,鹽水煮肉,多加些野菜,我帶幾個炮手打獵去。”
“那你啥前兒回來呀?”楚招弟問道。
“天黑了要是還沒回來,就明天天黑前,不會超過三天,放心,我們去鬼見愁那邊打獵,免得這邊開槍把官軍招來。”
“嗯,早去早回,不許超過三天!”楚招弟將乾糧袋子和水壺給孫鐵蛋掛在腰帶上。
鼻涕泡孫長髮要跟着,被孫鐵蛋拒絕了。孫鐵蛋比劃着要孫長髮幫着楚招弟採野菜,每天出去套兔子。孫鐵蛋帶着魯大力和四個弟兄,帶了那兩杆三八大蓋,六個人起早離開了山洞,向鬼見愁方向翻山越嶺而去。
路上六個人分成三組,兩個弟兄在前面,一個手裡拿着砍刀在前面開路,一個手持步槍跟着,孫鐵蛋和魯大力在當中,後面也是兩個弟兄,一人持刀一人持步槍。三個組各自相距五六米遠,以眼睛看得見爲準。
孫鐵蛋邊走邊跟魯大力說話,魯大力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但是卻長相老成,像是三十四歲的人,長得很黑,槍法刀法都很好,下手狠,膽子大,在紅刀會三年多,從最低層的崽子升到棚頭,管着二三十個手下。
“小山東,你是爲啥上山當了鬍子啊,聽你說話,你家不像俺們這嘎瘩的人?”孫鐵蛋問道腦。
“大當家的,不瞞你說,俺家是吉林青田人,那年日本人修南滿鐵路,正好從打俺家的兩垧地上過,他們說給錢,一垧地給十塊大洋,這他媽跟搶差不
多了,俺爹俺娘,還有俺八十歲的爺爺帶領同樣土地被強佔鄉親們,去滿鐵株式會社據理力爭,結果被關東軍給殺大坑了,我操他小日本八輩兒祖宗!這輩子我也忘不了這血海深仇!”
孫鐵蛋眉頭緊鎖,問道:“啥叫殺大坑?”
“就是關東軍端着上了持刀的三八大蓋,把全屯子三百多人,不分男女老幼,都趕進了屯子南邊的一個大坑,用歪把子機槍,全給突突了!我進城賣山貨,晚上回來,整個屯子都沒人了,那叫一個慘啊……”魯大力平靜地講述着,沒有流淚,也沒有激動,也許他早已經流乾了眼淚,整個身心都被仇恨浸透了。
孫鐵蛋咬牙道:“小日本子真是畜生啊!兄弟,小鬼子殺咱們多少中國人,咱要讓他們加倍償命!”
中午時分,他們來到了鬼見愁老林子。孫鐵蛋決議去紅刀會山寨看看,大家都贊同,就向橫頭山靠攏過去。
他們通過只有紅刀會的四樑八柱才知道的秘道上山,山寨還是那個山寨,只是人去樓空,一羣山鳥佔據了這裡。場地上空空蕩蕩,有種悽悽慘慘的味道。
“多好的山寨啊,老大,你說,紅刀會不要了這地場,咱們來咋樣?”魯大力感嘆道。
孫鐵蛋笑了道:“綹子綹子,就是要來無影去無蹤,這嘎瘩那麼多人都知道的地場,不安全了!”
“你是說,他們還會回來?”魯大力話音剛落,山下突然驚起一片飛鳥。
“隱蔽,有人!”孫鐵蛋喊道。
“不好,是國兵!”守在山門的一個崽子喊道。
“媽了個巴子的,國兵咋這麼快上來了?”孫鐵蛋連忙招呼守山門的崽子過來,前面那個崽子居然據槍向某處開槍射擊了。
“吧勾!”三八大蓋特有的槍聲劃破了橫頭山的寂靜。
孫鐵蛋心說你媽開什麼槍啊?他和其他幾個人幾步就跑過來,這時下面也開槍了,乒乒乓乓一陣亂槍打上來,壓得幾個人擡不起頭來。
魯大力也急了道:“小六子,誰讓你開槍的!”
“看到了都,不開槍人家就得打死我,他們很近了,已經上來了!”
孫鐵蛋悄悄探頭往下看,可不得了,黃壓壓的都是人。“風緊扯呼!”孫鐵蛋輕聲招呼道。
幾個人貓腰順着另一邊的房子後面跑,孫鐵蛋知道另一條秘道,帶着幾個人就下去了,可是剛下山迎頭就遭遇一小隊鬼子!孫鐵蛋看得清清楚楚,是鬼子,大檐帽上的帽徽是黃色的五角星,左臂上還戴着“憲兵”字樣的袖標!既然是鬼子,啥也不說了,看上去這是一小股鬼子,狹路相逢勇者勝,只有殺開一條血路衝出去了。
“給我打,狠狠打!”孫鐵蛋帶頭跳出去,揮動雙槍開火!
魯大力見到日本鬼子更是分外眼紅,舉槍就打。
雖然孫鐵蛋只有幾個人,幾條槍,但是他敢打,重要原因是,他和魯大力這幾個人都熟悉這裡的地形。這是啥地場?橫頭山鬼見愁老林子啊,小日本子進來,能不能轉悠出去還兩說着,在這種林子裡面,大夏天對面十米看不見人,林木茂密,藤草都一人高,灌木兩步一堆,參天大樹幾十米高,遮天蔽日,這裡是原始森林,腳底下的腐草爛葉也幾米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