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嫺纖一直羨慕“御姐範”的女明顯,特別喜歡看職場劇、宮鬥劇、高智商犯罪劇,幻想自己是其中最忍辱負重、最一鳴驚人的逆襲者。大學四年中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白日夢”,這是她自己的命名並非貶義詞。因爲崔嫺纖感覺誰還沒點夢想呢?在沒有實現之前,先感覺、感覺也是有勵志作用的。因此四年中除了讀書和交男朋友外,崔嫺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找一個安靜的角落或者乾脆蜷縮在自己的被窩裡,幻想着自己在職場叱吒風雲、處變不驚的表現。爲此,她還用大學唯一一次暑期兼職的鉅款買了一套職業裝。
那是大二的時候,臨近暑期大部分同學準備回家了。同寢室的張安楠突發奇想非要去超市打工歷練,於是在寢室內各種動員大家給自己一個機會,還世界一個奇蹟。其他人都說票買好了或者跟老鄉約好了一起走,拒絕了張安楠。於是,張安楠將最後的希望全部放在崔嫺纖身上。對她動之以理、曉之以情,從母親辛辛苦苦懷孕,到父母省吃儉用養大自己,再到上大學花了多少多少錢等等。說的崔嫺纖頗有負罪感,於是在張安楠一頓麻辣燙之後,崔嫺纖跟她一起應聘了某奶業公司的暑期超市促銷員。
在兩個人的堅持下,公司促銷員主管將他們分配在了一家超市上班。張安楠賣酸奶,崔嫺纖買鮮奶。第一天上班的路上,張安楠興致勃勃地跟崔嫺纖討論銷售技巧、銷售話術,憧憬着如何憑藉一己之力讓銷售業績翻番,兩個人甚至後來討論到如果自己表現太好,公司非要讓自己繼續做怎麼辦?是學業重要還是職業發展重要。崔嫺纖感覺這是個很難抉擇的問題,因爲她習慣了從小到大不拒絕別人。張安楠則故作老成地指點崔嫺纖:“你傻呀?上學什麼時候都行,職業發展纔是最重要的。如果我們能成爲職場精英,年薪幾百萬、上千萬就可以去美國、英國留學了。” 崔嫺纖習慣性地點點頭,不過她還是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辦完入職後,有人將她們帶到了工作地點交給主管。主管是一個20多歲的小夥子,感覺並不比崔嫺纖、張安楠大多少。
“你們是哪家的?”主管看着她倆。
沒見過這種架勢的兩人有點懵,互相看了一眼。崔嫺纖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哪家的促銷員。還是張安楠機靈,反應過來了“主管好,我們是XX乳業的促銷員”。
“啊,你倆的產品陳列區在這裡,只能按照陳列區面積補貨要是佔到了其它品牌的位置是要扣錢的。”
兩個人忙不迭地點頭,其實他倆對於陳列區、品牌真的沒啥概念。
站在冷風櫃邊,張安楠開心地說:“真涼快,看來姐的選擇還是對的,免費空調呀。”
“我們要幹啥呀?” 崔嫺纖感覺兩個人站着不是個事。
“呃……我想想,當初培訓咋說的來着”
“你們是XX乳業的?”一個40多歲也穿促銷員服裝的大姐滿臉笑容。
“是呀,是呀。” 張安楠感覺看到了親人一般地開心。
“阿姨,您是哪個品牌的?” 崔嫺纖總算有點感覺了。
“什麼阿姨,你真不會聊天。姐,別見怪呀。我們倆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張安楠假裝瞪了一眼崔嫺纖,崔嫺纖也感覺自己又不會說話了趕緊閉上嘴。
“哎呀,我沒那麼多說道,我姓董,你倆叫什麼都行。”
“董姐,我們上班要幹什麼呀?”
“你倆真不懂?公司沒給培訓?”董姐的笑容彷彿是取之不盡的。
“公司給培訓了,我倆忘了,姐給指點指點唄。”
“你倆剛來得熟悉產品,庫房在那個簾子後面看見沒?熟悉產品最快的方式就是去庫房整理貨品。咱們奶業公司的產品最怕過期,你倆花個3、5天把庫房好好捋明白了別有過期的。”
“行,謝謝董姐。” 張安楠拉着崔嫺纖鑽進了庫房。
“艾瑪,太爽了。”
“這庫房多少度呀,咱倆是不是穿少了?”
“那也不能大夏天的去買羽絨服呀。”
“真冷,阿嚏。”
幾分鐘的功夫,兩個人感覺手都凍麻了。
“你倆自殺呀?”
這一聲吼,嚇得2個人差點從奶堆上掉下來。
“主管,我們……”
“你倆現在就出去,趕緊。”
兩個人感覺爬下來一路小跑出了庫房。
“站住。”
“唉”兩個人對視一眼,只得乖乖停下來。
這裡是庫房與超市連接的小過道,顧客看不見、庫房裡的人也看不到。於是,主管在這裡給她倆劈頭蓋臉一頓說。
張安楠感覺委屈,就把董姐的話告訴主管了,其實她的想法是想讓主管知道自己是很聰明、很努力的,結果主管給了她倆一個白癡的眼神沒說話。
兩個人不明就裡,也不敢深問。
就這樣,張安楠和崔嫺纖回到了賣場。她們發現這會顧客多了很多,幾乎所有的促銷員都在很努力地賣貨。她倆站在貨品前,遲遲不知道如何開口。好不容易,張安楠鼓足勇氣準備“進攻”一位準備買奶的大媽,結果被另一個促銷員直接搶活了。張安楠也沒有生氣,就是感覺自己嘴皮子是不如人家。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兩個人準備去吃午飯。結果董姐又笑意盈盈地走過來,“我們中午吃飯是有排班的,不是想去就可以去,你倆得14:00去吃飯。”
“那麼晚?董姐可以早點嗎,爲了上班我倆沒吃早飯。”
“那可不行,這是規矩。你想如果我們促銷員都走了,誰服務顧客呀?那主管就該急了,會扣錢的。”
“還沒賺錢就扣錢?算了算了。”倆人一個眼神,2點吃飯就2點吧。
一天下來,張安楠和崔嫺纖頭重腳輕、腰痠背痛,兩個人回到寢室就攤在牀上不能動了。
“你手機響了” 張安楠的頭埋在被子裡悶聲悶氣地說。
崔嫺纖從被窩裡爬出來一看,“你的手機,不是我的。”
“這是誰呀,真會找時間。”
“喂。”
“主管您好,什麼今天的銷售日報?”
張安楠一臉懵逼地看向崔嫺纖,崔嫺纖回了一個同款懵逼臉。
“不是忘了,不是忘了。主管,我倆把數據本落在賣場了,明天一早報給您行嗎?好、好,明天一早一定報。”
張安楠不情願地掛了電話,“什麼時候又出來一個銷售日報?我哪知道都賣什麼了。”
崔嫺纖也搖搖頭,培訓的時候我一直微信聊天來着真沒注意。
張安楠又鑽回了被窩,“仙兒,你感覺這工作適合咱倆嗎?太低級了,還這麼多事。”
仙兒是寢室裡對崔嫺纖的暱稱。
“我也不知道,就感覺這工作和我想象的職場白領、精英差太遠了,完全不一樣。”
“仙兒,以後你說話得激靈點。看見不管多大歲數的人都叫姐、叫哥,知道不?”
“嗯嗯,今天太尷尬了還好你幫我圓回來了。”
“唉,你呀。今天也是趕上人家董姐人好,沒跟咱們計較。以後遇到別人可就不一定了,到時候吃虧多犯不上呀。”
“嗯嗯,我以後一定注意。”
“安楠,你說白領、精英的職場也這樣嗎?我看劇裡面可沒有像董姐這麼好的人,提點我們還幫忙。”
“這是今天咱們運氣好,職場可不是這樣的,那是宮鬥劇明白不?”
“明白,明白。”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倆人起牀準備去上班。
“安楠,你這臉色怎麼這麼差呀?”
“我頭疼,特別暈。”
“別動,我摸摸。”
“安楠,你發燒了。”
“肯定是昨天在庫房凍的,哭死,還沒賺錢就要花錢買藥。”
“安楠,你今天別上班了。”
“不行,第二天就請假主管還等着我報數據呢,快走吧。”
彙報數據後,張安楠還想進庫房整理商品被崔嫺纖攔住了。
“你別去了,我進去吧,我把咱倆的都弄了。”
“仙兒,你真好。”
“少來這套,今天中午姐要吃2碗炒麪。”
“必須的必。”
董姐看到張安楠凍病了,就遞給她倆2件破軍大衣。“這是我們促銷員公用的,你倆真是虎呀,就這麼就敢進庫房。穿上進去就沒事了。”
兩個人對董姐千恩萬謝,張安楠還感覺董姐都給了軍大衣自己再不進庫房是不是不給董姐面子,不好。索性,崔嫺纖十分堅持張安楠只得作罷。
崔嫺纖身高1.64CM,體重46KG。站在小山一樣的奶堆前面,那真是瞬間淹沒。
不知道過了多久,崔嫺纖聽到有輕輕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來,好久沒親一個了。”男聲
“別,讓人看見怎麼辦?”女聲
“哪有人呀,來誰在呢站出來。”男聲
“別喊,求你了,就親一下。”女聲
隨後,是親嘴聲、粗重呼吸聲、兩個人執拗聲……
過了半晌,男人放開女人說:“今天下班還是老地方。”
“別,我……”
“你敢不來,以後就別來上班了。”
“就這一次了,行嗎?”
“看我心情。”
終於腳步聲走遠了,崔嫺纖感覺自己剛纔都沒了呼吸。這是什麼情況,這一男、一女是誰?他們有什麼交易,爲什麼不去就別來上班了?
過了好久,崔嫺纖感覺自己彷彿已經凍在奶堆裡了。她確定庫房裡面真的沒有別人才悄悄鑽了出來,探頭探腦地打開庫房門看見門口也沒人終於長處一口氣。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凍壞了吧。” 張安楠看着主管不在拉着崔嫺纖的手又是哈氣又是搓。
“我沒事,你好點嗎?”
“我沒啥事,這不是董姐、陳姐都挺幫忙一直招呼顧客,我才能偷個懶少說話。”
“那就好,酸奶、鮮奶都是賣,讓你看看你崔姐可不是吹的。” 崔嫺纖擼胳膊挽袖子的架勢逗得張安楠前仰後合。
“你倆是業績好了還是撿金元寶了?”忽然背後傳來一聲,唬得倆人一愣。
“主管,我們……”崔嫺纖恨死了自己的嘴笨。
“我們剛做完衛生,開心。” 張安楠趕緊跟上。
“做個衛生能給你倆高興成這樣,我說你倆真是XX大學的?兩位姐姐,別人家的促銷員都是來賣貨的;您倆是來賣萌的嗎?”
“沒有,主管,其實我倆挺能幹的。剛纔仙兒還去……”
“我還去拉了2個顧客賣奶,嘻嘻。”崔嫺纖不知道爲什麼一陣心虛,她感覺主管說話的聲音和身形特別熟悉。
“什麼仙兒,我看你倆就都成精了。”主管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爲什麼不讓我說你在庫房裡面一直忙活到現在呀?讓主管指導咱倆沒閒着。”
“我……我不想讓主管感覺你生病了就我幹活,我們一起幹活。”崔嫺纖又一陣心虛,不過總算成功轉移了張安楠的注意力糊弄過去了。
這時候,一位40多歲的中年大叔走過來東看看、西看看。
張安楠走過去說:“先生您好,您是想買酸奶還是買鮮奶?”
“我家孩子5歲,喝哪種好?”
“喝這種吧,添加了XX營養素特別適合兒童生長、發育。口味也是有三種不同水果味,適合不同需要的小朋友。”張安楠拿起兒童寶酸奶。
“兒童酸奶,有贈品嗎?”大叔拿起盒子端詳着。
“贈品是買一箱纔有的。”
“別那麼摳嗎?喝的好了纔會成箱買,誰上來就買一箱呀?”大叔看着張安楠頗爲猶豫,放下酸奶說:“你要是沒有贈品我就不買了,現在哪家賣奶的沒有贈品呀?”
“別,大叔……不,大哥。這樣行嗎?您買三盒,我送您一個贈品。這可真是破例了,晚上我需要跟領導解釋的。”
大叔假意憂鬱了一陣,看張安楠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但實在是再沒有表示了。
“行,來3盒吧,一個口味一盒。”大叔嘎嘣脆買完推車就走了。
“仙兒,我憑一己之力賣了三盒。”雖然心裡有些不開心,但是好歹成就感還是有的。
“嗯,說明我們家安安是銷售天才,未來的銷售之星。”崔嫺纖也有意逗張安楠開心。
兩個人整理了一下露出空缺的貨櫃。
雖然這一段時間銷售成績不理想,大部分都是靠着認準品牌 “沉默”購買的老客戶,但補補貨也是充實的。
隨着顧客數量增加,賣場裡響起了熟悉的廣播:“請各部門派人支援收銀部,請各部門抓緊時間取回收銀臺積壓商品。”
“仙兒,你說那些人拿了東西扔在收銀臺是什麼心理?拿自己當商品的搬運工了嗎?”
“估計是不用自己手拿肩抗,沒有付出就不珍惜,咋跟渣男一樣呢。”
兩個人一邊站在奶櫃前銷售、整理,一邊不忘記揶揄一些顧客。
“XX奶業,你家的積壓。”
“來了來了。”崔嫺纖一路小跑接回了自家被丟棄的小寶貝。
“安安,這三個咋這麼像那個大叔買的三盒。”
“什麼?”張安楠搶過去一看,“是兒童寶酸奶,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大叔拿的。我的贈品呢?贈品有嗎?”
“沒有贈品呀,只有這三盒酸奶。”崔嫺纖攤了攤空空的手。
“不會吧,什麼情況。拿了贈品走了,把酸奶丟在收銀臺。酸奶一直放在常溫下這不是禍害人嗎?”張安楠氣的一陣猛烈咳嗽。
“別生氣,別生氣。也不一定就是大叔拿的三盒,你看你。”
“不是他是誰呀,拿了三盒每種口味一盒就是他,別讓我再看見他。”
“安安,這酸奶咋辦呀?還能喝嗎?”崔嫺纖看着張安楠手裡的酸奶發呆。
“呃……我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兩個人匆匆忙忙換了衣服。
“安安,你說咱們假期這麼辛苦真的有收穫嗎?”
張安楠看了一眼崔嫺纖,好像在回答她也好像再給自己鼓勁:“一定有。”
“安安,我一直想跟你說今天在庫房特別奇怪……”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崔嫺纖,“喂,您好……”
張安楠放下手機,看着崔嫺纖。“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怎麼了?”
“大頭說搶到了林俊杰演唱會的門票,我要破費了,哈哈。”
“你呀”崔嫺纖翻了一個大白眼給她,就這樣兩個人又開心地“逛吃”去了,完全忘記了賣場、庫房、一男、一女。
接下來的十幾天無非都是在庫房和賣場的碌碌無爲中路過,就在崔嫺纖和張安楠都快懷疑人生的時候,忽然聽說賣場要有大動作,原來是準備大盤點。
各家促銷員開始私底下討論誰家虧了、盈了的忙着盤點,各廠家的各種贈品也陸續送達。
“董姐,您家最近的贈品咋都沒貼標籤呀,跟原品一樣。”
“啊,肯定是廠裡的人犯懶還得我老婆子代勞,這不,他們把贈品貼都送來了。”
“董姐,您真能幹。”
“有啥能幹,唉,你們聽說要盤點了嗎?”
“聽說了,董姐,盤點是什麼呀?就聽說晚上不能睡覺幹一夜的活。”
“告訴你們”董姐壓低了聲音,引得崔嫺纖和張安楠都屏住呼吸。
“盤點是店裡很重要的活動,店總經理會帶頭,總部各部門領導也會來抽查。”
“那不是很重要的活動?”
“可以看到很多領導?”
“當然了,這算是店裡最重要的活動之一。像你們倆這樣的大學生多接觸總部領導,沒準哪個領導看中了把你們帶進總部就成白領精英了。”
“哈哈,董姐又取笑我們”張安楠打了一句哈哈拉着崔嫺纖繞到一邊。
“仙兒,看來盤點的活動咱倆必須上。就算沒有領導看上我們,能見識見識也好。”
“嗯嗯,那我們都爭取盤點,就是不知道報名的人多不多能不能安排上我們,好像主管不太喜歡我們。”
“事在人爲,我們搶先去報名爭取機會。”
“好,一起加油。”
主管趕在早晚班交班的時候開了盤點動員會,會上先是說了盤點是什麼又說了有多重要,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以後開始了動員報名工作。
“有誰主動報名盤點的,如果沒有......”
還沒等主管說完話,就聽張安楠急吼吼地喊:“我們報名。”
所有人都看向她倆,崔嫺纖甚至感覺從衆多的眼神中夾雜着一絲鄙夷、嘲笑。她甩甩頭想:“肯定是大家嫉妒我們搶先報名了,哼,纔不管你們。電視劇裡面都是這麼演的,機會要爭取。”
“好,現在有2個人報名,還有誰主動報名?”
在場的人大眼瞪小眼,張安楠和崔嫺纖認爲的報名現場“人頭攢動”的景象並未出現。
“大家踊躍點,沒人報名也是要安排人的,別等我安排,誰都躲不過去。”
還是一陣沉默。
“XX家你家2個人,出一個人晚上盤點;XX奶業你家也是出一個人......”就這樣主管強硬地安排了參加盤點的人員。
“爲什麼她們不搶這麼好的機會呢?”動員會結束後,崔嫺纖悶悶地問張安楠。
“我......可能是他們不認機會,所以機會是留給我們這種有準備的精英的,但不是每個人都是精英。”
“對呀,還是你聰明。”
“所以,還是要把眼光放得長遠一些,有些小孩就是隻顧眼前。”
盤點前,促銷員主管打來電話問張安楠庫存情況還問主管有沒有什麼表示,張安楠不明就裡只得如實相告。
誰知,沒過幾天自己品牌的贈品也送到了,和其他家一樣都和原品毫無二致。
盤點前2天部門經理給做了盤點培訓,庫房、賣場的貨架上開始張貼盤點單。這些工作雖然簡單,但員工和促銷員都不願意幹。
“安安,你說超市的員工都幹啥呀,感覺每天挺忙但好像又不知道他們在忙啥?”
“是呀,促銷員這麼多。基本上庫存整理、陳列、補貨都是促銷員做了,估計員工是做沒有促銷員的廠家吧?但是,我也感覺他們的工作好像沒有什麼技術含量。”
“那他們爲什麼不願意張貼盤點單呢?”
“仙兒,你傻呀。員工是旱澇保收,多少少幹都拿那麼多錢,誰願意多幹呀?促銷員使勁賣貨還不是有提成跟着。”
“看來,還是錢好使。”
“那當然,我們想當白領精英爲啥?賺得多、身份高、地位高,想買啥買啥的日子多美好。”
“這就是網上說的,給多少錢幹多少活吧?”
“那必須的,給錢不夠憑啥多幹活,誰也不傻。”
“可是,如果不多幹活領導怎麼能看到我,提拔我呀?我肯定不能直接當主管呀。”
“這......這不一樣,驢幹活多最後還是死路一條。”
崔嫺纖被張安楠懟的啞口無言,但心理的疑惑還是沒有解開。
盤點當天早會,店總經理給全店參加盤點的人加油鼓勁。崔嫺纖和張安楠感覺從來沒有過的幹勁,好像店總經理拍着她倆的肩膀在諄諄教誨。
今天早晨,張安楠提早拉起來崔嫺纖,崔嫺纖迷迷瞪瞪地問她幹啥。
張安楠一臉神秘,“化妝”。
“化妝?”
“當然了,今天總部的領導都會來,這可是我們的機會懂嗎?傻妹子。”
“哦”崔嫺纖雖然異常痛苦,但還是從被窩裡爬出來洗漱、化妝。
所以,此刻站在人羣中的兩人感覺自己是充分準備好的鬥士。這場戰役只准成功不準失敗,只要是總部領導稍微看那麼一眼,都一定會在人羣中看到自己。
“我說姐姐們,今天盤點你倆穿裙子、跟鞋是要幹啥?”早會後,果然“醒目”的二人立刻引起了主管的注意。
崔嫺纖臉漲得通紅,一直搓着手不知道怎麼回答。如果說實話總感覺八字還沒一撇呢,萬一不成落下笑柄;說假話不是她的強項。一時間尬在那裡。
“上午盤點後不是休息嗎?我和仙兒約了一個家教面試。”張安楠感覺接過話。
“對呀,你倆是大學生。其實吧,做家教多好非要來賣奶。”主管沒在多說,拍了拍張安楠的肩。
看着主管的背影“仙兒,你說主管是不是對我們也改觀了?之前他可沒有這麼關心我們。”
“不知道,感覺他一天天無所事事的。”
“仙兒,你說他整天整天的在賣場,是不是單身汪呀。”
“那個......我不知道”
“估計是,你看他雖然每天穿工服但下班的時候都是品牌衣服,我有幾次晚班中間出去吃飯的時候看到的。”
看着崔嫺纖興趣缺缺的臉,張安楠也不再開口。
庫房盤點自然需要爬上、爬下,此刻崔嫺纖和張安楠才真正感受到裙子的不便。盤點中途,兩人的絲襪就已經壯烈犧牲,還幾次差點崴了腳。
好不容易,中午12:30庫房盤點完畢,直到封庫條貼上二人才鬆了一口氣。
“安安,我們晚上還要穿裙子嗎?”
“必須穿,仙兒也許今晚就是改變我們命運的時刻。爲了終生的機會,熬一晚值得。”
“那好吧,就是可能我們需要多準備2雙絲襪。”
“哈哈,如果能成爲精英白領要多少絲襪就有多少絲襪。”
庫房盤點結束,參與盤點的人可以回家休息,畢竟還有一整夜的大盤點在等待大家。
晚上8點多張安楠和崔嫺纖回到賣場,發現參加盤點的人都差不多到了,大家穿得比上午更加休閒或者直接穿了上午的衣服過來。就在她倆還發愣的時候,忽然一聲暴雷:“你倆沒玩了是嗎?要麼現在上樓去買衣服要麼滾蛋回家。”
二人錯愕地回頭,發現是主管。
“給你倆20分鐘,沒有合適的衣服、鞋就不用你倆盤點了。”
還沒有被人這麼罵過的二人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站在那裡面紅耳赤。
“說你倆呢,聽不懂是嗎?”
張安楠眼淚在眼圈裡打轉,正要魚死網破回懟主管。就見旁邊的員工張倩趕過來,推着張安楠和崔嫺纖,“你倆怎麼還愣着,樓上就是服裝部可以買衣服和鞋,快去。”
張安楠和崔嫺纖被推着上了二層,好像背後主管還罵了一句。
“安安,你剛纔是想不幹了嗎?”
“MD,我還沒受過這種氣。我出來幹活賣的是知識又不是尊嚴,憑什麼讓他這麼說呀。”
“我也不想幹了,咱們還要繼續盤點嗎?”
“仙兒,說實話我也不想幹了。但一想到馬上就要大盤了,也許咱們的命運就要改變了爲了這種雜碎真犯不上。”
“可是,我們今晚就算盤點了也不一定就能被總部的領導看中。”
“我明白,仙兒,也許機會只有10%甚至1%但都是機會呀。”
“好吧,那我們買點便宜的衣服和鞋吧。還沒賺錢呢,別大把花錢。”
“行,我也是這麼想的。”
二人在服裝部挑來揀去,“安安,這件咋樣?”
“仙兒,咱能不村姑範兒嗎?”
“可就這身還50多呢”
“仙兒,一身衣服50多能穿出去嗎?你買一套一次性的更費錢,還不如再多花幾十塊錢買一套能穿出去遛彎的呢。”
“好吧,你說的也對。”
換完了衣服和鞋,也快到閉店盤點的時間了。
總部來了好幾十人,嗚嗚嚷嚷的也不知道誰是領導。
盤點的時候,店裡員工和促銷員是初盤,總部領導是覆盤,基本見不到面。急的安安只能碰瓷聊,結果聊了幾個都是總部的會計、HR、採購的員工,連經理都不是更別說是高管了。
接着上廁所的空,張安楠跟崔嫺纖叨叨:“仙兒,不會咱們這麼背吧,這次大盤沒有領導?”
“我感覺不是我們背,而是我們找錯了方向。”
“什麼意思?”
“安安你看,總部來的人做的工作也不一樣。有跟着我們覆盤的,有跟店長坐在總控桌的。估計,總控桌的是領導。”
張安楠望了一眼總控桌“那麼遠,我們只是初盤連總控桌都碰不到怎麼聊呀?”
“我估計咱們沒等靠近總控桌呢,就被主管滅了。”
“那個衰男,唉。那我們怎麼辦,不會今晚就這樣錯失了吧。”
“能怎麼辦?實在沒機會也不能硬來,弄巧成拙更麻煩。”
“我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就這麼沒了?”
“也許,就真沒了。盤點吧,一會兒數數錯了又挨說。”
“不要呀”。
在張安楠的哀嚎中,這一夜的盤點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