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科小生，留下來吧】
……
常慶作爲光纖通信國家重點實驗室負責人，又是整個電院大平臺的常務副院長，管理多少人，管理多少事務？雖然忙得腳後跟着地，可作爲最會統籌管理、注重效率的學霸，他絕不會讓自己疲於應付這些俗事，而是有條不紊，甚至仍然保留着相當多的愛好。
熟悉他的學生都知道常教授有三大愛好，第一唱歌，第二釣魚，第三是網球，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用他的話來說，一修身一養性一陶冶情操，那人生才完整精彩。
他通常不在電院的行政辦公室，而是在實驗室，管理這麼多人，沒點威嚴可不行，此刻他正在辦公室裡看着電腦屏幕。
旁邊站着一個微胖的女孩子，典型的工科女裝扮，不着粉黛，就簡單紮了一個馬尾，很緊張很侷促，本是心裡素質極好的學霸，天之驕子，此刻面臨着常教授的威壓也經受不住。
兩根手指不由得絞合在一起，時而偷偷看一眼皺着眉頭看電腦的常教授，詢問的眼神看向旁邊的男生，男生的表現要好一些，微微搖了搖頭，悄悄晃動了一下手指，讓她不要擔心。
常教授看得極爲認真，思索着，中指在桌面上不規律地敲擊着，發出咚咚的聲響，似乎也敲擊在兩個學生的心臟上，跟着咚咚地劇烈跳動。
等待最是煎熬，未知纔會讓人更恐懼。
終於，常教授擡頭看着兩人，問：“今年總共有27個學生想申請我的博士生，知道爲何選擇了你們兩個嗎？”
“不……不知道。”女生回答。
男生的回答就高明多了，“一定有您的考量，看到了我們自己都沒發現的東西。”
“申請的學生都很優秀，簡歷也都寫得無可挑剔，僅僅從材料上我無法挑選，最後我就把你們的名字都寫在一片小紙條上，抓了兩個出來，就是你們。”常教授的臉滿是威嚴，霸氣側漏，說話語氣勻速，卻給人極大壓力。
男生頓時覺得很尷尬。
“陳閱，你覺得自己寫的開題報告怎樣？”常慶問女生。
本想謙虛點說還行，可是看常教授這幅語氣恐怕是不行，陳閱乾脆道：“不……不太好。”
“既然自己都覺得不太好，爲何不再修改？爲何交上來給我審？你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常慶逼視着。
陳閱這會兒真想哭，這份開題報告她費了多大的心血啊，熬了一個暑假，都熬到閉-經了，看了上百篇相關領域的論文，寫了一篇高水平的綜述，引經據典，詳細考證，修改無數遍才發給常老師審閱，本以爲會得到讚譽。
這麼一句話就打發了，難道推倒重來？她真不甘心。
“我……我其實覺得寫得很不錯，爲了開題寫的綜述報告已經被《信息工程學報》了。”她裝着膽子爭辯。
“寫論文的技巧性很高，被雜誌錄用並不能證明水平就很高，既然你自認爲寫的很好，爲何不堅定信念反駁我呢？”
常慶看着她，沒什麼情緒，也並未因學生頂撞而不悅。
“我……”陳閱處在崩潰的邊緣。
“你這份開題報告的好壞在於你自己的要求，若是你的目標是三年後順利博士畢業，那麼恭喜你，完全合格，甚至可以說優秀。”
這話雖是讚揚，可陳閱反而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後面必然有……
“但是，如果你想成爲這一個領域內的專家，甚至是權威，那麼你挖掘的深度還不夠，一個技術人員的博士階段是最美好的年華，最純粹最專注最沒有雜事分神的時候，最容易出成果，甚至一輩子都吃這幾年的老本，如何選擇取決於你。”
說完，常慶就看着她，不動聲色。
女孩兒鼓起勇氣道：“常老師，我再拿回去改改。”
“那好，修改意見發送到郵箱了。”
“好的，謝謝常老師，我先回去了。”女孩子如蒙大赦逃跑般出去了。
輪到一旁的男生緊張了，大腦開足馬力地飛速運轉。
不等常慶發問，他就自告奮勇道：“老師，雖然我已經做了大量工作，但是我覺得能夠做得更好，在通信協議的設計上還能更深入。”
“我覺得不必了。”
“啊？”男生很是意外，心中暗暗竊喜，難道我直接通過了？binggo，我果然是個科研天才。
常慶的下一句話直接把他打進了地獄。
“白磊，這個選題對你來說太晦澀了，如果繼續做下去恐怕無法畢業，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的能力有一個清晰的認識，當然，如果你想繼續做下去，我也百分百支持，取得的成果一定很豐碩，如何選擇，路在你的腳下。”
臉色有些漲紅，這對一個驕傲的學霸來說，有點接受不能，大概就在說，你智商有點低，別玩這麼高難度。
他還想三年半畢業呢，張了張嘴，滿是苦澀，“老師，我還是換個題目吧。”
這麼一句話說出來，兩個月的心血算是白費了，多少個夜晚獨自熬夜到天亮啊，連原本訂好跟女友的旅遊計劃都取消，就這麼打了水漂。
“出去吧。”
白磊只覺得腳步很沉重，還不如陳閱繼續深挖下去呢，真是不甘心啊，躊躇滿志，心中火熱，卻是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常慶看着他，搖了搖頭，自言道：“說話太圓滑，意志不夠堅定，還要分心去搞社團活動，什麼學生會副主席，簡直是主次不分，這個選題真不適合你。”
黑白無常的綽號可不是白叫，絕對是分分鐘讓你崩潰。
看了下手機，就在十幾分鍾前竟然有個未接來電，他習慣於在跟學生談話時將手機靜音，這是起碼的尊重，當然，學生的手機如果響起來，那後果……會很糟。
一看是恩師，趕緊回撥了過去，那語氣就變得畢恭畢敬。
“什麼？那個小傢伙要來找我？有個女孩子要到光纖實驗室？呵呵，還真有意思，這纔開學呢，就想利用我來泡妞兒，哪是小先生，我看是小情聖，可沒那麼簡單，我得親自會一會，再做定奪。”常慶笑了起來，語氣跳脫，跟剛纔可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