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在1996年,殲10的第一架原型機已經接近製造完成,對蘇27的國產化工作也正在緊鑼密鼓地展開,人民空軍未來三代機輕重搭配的藍圖已經非常明晰,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再去大量裝備一種殲7的深度改進型號了。
因此就算他的設計真的落地,最多也只會拿去外貿,取代原來時間線中殲7MG的地位。
作爲過來人的常浩南對此非常清楚,所以他才從一開始就決定把這個型號當做敲門磚。
並且從今天的情況來看效果不錯。
當然這些話就不能跟李巖講了,十號工程和十一號工程都屬於天字第一號的絕密,至少他一個大三學生是不應該知道太多細節的。
經過15分鐘的課間休息之後,答辯評審的下半場繼續展開,但是在經過黃志強和常浩南兩個組的展示之後,大家基本上已經沒什麼耐心去看那些並不完善的半成品設計了。
坐在第一排的劉洪波教授腦子稍微有點亂。
剛纔在水房打水的時候,他無意中聽到有幾個學生說,那個殲7改進型的方案是從601所流出來的,並不是常浩南他們四個人自己的成果。
從之前的答辯過程判斷,劉洪波其實不太相信這種說法,無論是做主要發言的常浩南,還是對計算過程進行補充解釋的另外一男一女兩個學生,都體現出了他們對設計方案有自己的理解。
如果只是抄來一個設計圖的話,是不可能達到這種水平的。
但是他又不得不思考這種可能。
一方面是他們交上來的設計說明確實有航空工業那幫人的風格,另一方面,這件事確實太大了。
學生成績高低,乃至是不是在課程設計中作弊都是小事,但飛機設計研究所如果真有方案流出來,那可是個大麻煩。
即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劉洪波也不敢完全無視。
但話說回來,如果爲了這萬分之一的可能去大張旗鼓地盤問調查,那無論結果如何,都會對幾個學生造成不利影響。
他還尋思着要讓那個常浩南來當自己的研究生呢!
一直到下了課回到辦公室,劉洪波都還處在糾結之中。
“師兄,雖然你的頭髮確實很茂密,但一直這樣薅的話也還是可能會禿頂的啊。”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從門口響起。
劉洪波自己也是杜義山院士的學生,去年纔剛剛從後者的課題組裡面獨立出來,再加上他的年紀也就三十出頭,因此院士本人的學生們都習慣於稱呼他爲師兄。
“哦,是姚師妹,我看你們最近都在忙那個新客機機翼的課題,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劉洪波轉過身子看向門口,站在那裡的正是姚夢娜。
“杜老今天回學校了一趟,你不準備去見一見?”姚夢娜倚在門框上問道。
聽到這句話的劉洪波面色一喜,瞬間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因爲他突然想到那件事情完全可以讓杜義山院士去查,以後者的人脈,只需要往601所那邊打個電話就能搞定。
“走,我正好有事想要拜託杜老。”劉洪波從桌上拿起常浩南那一組交上來的全部設計資料,跟着姚夢娜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半小時後,杜義山的辦公室裡只剩下了他自己和劉洪波兩個人。
“小劉啊,你今天過來,恐怕不只是看看我這麼簡單吧。”杜義山坐回椅子上,指了指劉洪波手裡拿着的一摞東西:“手裡拿着東西,
是準備來給我分配任務了?”
“還是瞞不過老師您吶。”劉洪波一臉堆笑地把手中的資料放在杜義山的辦公桌上:“這是這一屆航空器設計課上,一個小組交上來的大作業。”
“大作業?我記得你不是每次都要找上李光他們幾個一起去當評委麼?”杜義山擰開手中的保溫杯,卻發現裡面的水已經涼了,遂直接交給旁邊的劉洪波示意他去倒些熱水來:“怎麼,你們四個意見不統一了?”
劉洪波把裝滿水的保溫杯遞迴到杜義山手上:“這倒不是,實際上,我們一致認爲這個方案非常完美。”
“哦?那我倒要看看。”
杜義山總算有了些興趣,一邊說着一邊用另一隻手翻開設計了設計說明的第一頁。
“殲7的改進型?”
杜義山笑了笑,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測繪仿製殲7時候的事情。
“有勇氣嘗試超音速戰鬥機,很難得了,後生可畏啊。”
劉洪波這次沒有回答,主要是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個設計根本就不是有勇氣那麼簡單。
果然,才翻到第三頁,杜義山的表情就變得嚴肅起來,手中的保溫杯也被放到了桌面上。
翻到第四頁的時候,院士已經從筆筒裡抽出了一支削好的紅藍鉛筆,開始在旁邊的草稿紙上寫寫畫畫。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杜義山終於意猶未盡地擡起頭來:“這真是本科生的設計?”
“這正是我來找您的目的……”
隨後, 劉洪波用簡短的語言把之前發生的情況和自己的顧慮告訴了杜義山,並且表示自己回辦公室之後打電話詢問過,那個小組裡面有個叫周書萬的學生,父親確實在盛京的601研究所工作。
“從寫作風格上,確實能看出點影子……”杜義山低頭思索了一下:“但是601所在完成對殲7基本型的測繪仿製之後,很快就按照上級要求把後續任務交給蓉城611所和築城648所,那已經是30年前的事情了。”
杜義山的意思很明確,理論上講,601所不太可能有一個正在進行中的殲7改進型項目。
“算了,爲了保險,我再打個電話確認一下。”杜義山猶豫片刻,拿起桌子上一部紅色電話機的聽筒,揮了揮手示意劉洪波暫時到辦公室外面去等,然後撥出了一個號碼。
幾分鐘後,辦公室裡傳出了杜義山的聲音:“可以了,進來吧。”
劉洪波重新推門而入,就看到杜義山正斜倚在椅子上,一隻手拿着摘掉的老花鏡,另一隻手捧着那份設計報告在看。
憑藉着多年來對自己老師的瞭解,他知道這是杜院士處在放鬆狀態的表現。
應該是沒問題了。
只不過杜義山下一句話就讓他如遭雷擊。
“小劉啊,我覺得這個常浩南,可以到我這裡來讀研,唔,像是小姚那樣,破例讓他直接攻讀博士也是可以的嘛。”
“啊?”
劉洪波一臉懵逼。
怎麼我上午纔看上的學生,中午就要變成我的師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