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之上。
月九陵看着墜落的張清風，短暫的呆滯後卻是有些瘋的笑了起來。
枯等兩個紀元。
月九陵覺得自己並沒有等錯！
“那個孩子…還在與紀元都鬥爭着。”月九陵眼眶都是紅了。
他感覺自己正在見證奇蹟！
葉木兮也來了。
她成了永恆二重的修士，她並沒死去。
可她並不好過。
紅塵大界的生靈都覺得她熬不過這一紀元！
她讓紅塵界主失望了，不配成爲界主義女！
明明有三重之姿，卻要死在二重！
這是一種恥辱！
葉木兮不知道該如何堵住悠悠衆口，更不知道自己能否再堅持下去。
不過當她看到張清風時，葉木兮就知道自己此次並沒有白來。
“薪火相傳，大道不同，意志依舊……”
葉木兮一抹臉頰，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是落淚。
她，爲道而哭。
“這就是打破紀元規則的方法麼，如此淺顯，卻又這般偉大……”
葉木兮久久凝望百年。
她轉身離去，帶着堅定與自信。
“下一個紀元，我定再來！”
她不再畏懼！
她堅信紀元無法磨滅她的意志！
她的永恆之路受到了陳然的鼓舞，將繼續下去！
……
紀元之下。
紀元好像在咆哮。
若它有靈，此刻定是憤怒的盯着陳然和張清風。
陳然兩個紀元未死。
而現在又多了一個張清風。
這明顯是陳然所做，讓紀元如何不怒？
張清風此刻躲在陳然身後，紀元災劫不斷涌向陳然。
他…在爲自己的弟子阻擋着這份大道災劫！
張清風眼眸赤紅。
見到陳然的瞬間，他就知道前因後果。
紀元…將陳然封在了此地兩個紀元。
而陳然爲了對抗紀元，將道傳了出去。
“師傅，我來和您一起分擔！”張清風大叫。
他有如今成就，皆因陳然！
他豈能讓陳然受如此苦？
不過，陳然阻止了他。
“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陳然說道。
張清風眼睛一紅，眼淚差點掉下來。
枯坐兩個紀元！
日日夜夜承受紀元之道磨滅！
這是何等痛苦之事？
張清風無法想象，但他覺得自己撐不過一個紀元！
此時此刻，他是真的感受到了陳然的快樂。
這…應該是他師傅兩個紀元第一次和他人說話。
“師傅！”張清風大叫。
不過。
陳然手輕輕一推。
張清風轟然下沉。
他與陳然好似被一個大界分開！
陳然在上頭承受海量的紀元之道，而他則是極小一部分。
“清風，你願意陪爲師枯坐一個又一個紀元麼？”陳然問，帶着愧疚，帶着小心翼翼。
若他不願，陳然不忍強求。
“我願意！”張清風大叫，義無反顧。
陳然欣慰笑了起來。
“終有一日，爲師會帶着你離開此地。”
第一紀元結束。
陳然終於明白要如何破開紀元規則！
他一人破不開，那便二人，三人，乃至更多……
他意志沖天，在第二紀元留下了聲音！
張清風…便是他花了一個紀元培養的強者！
他並沒傳授張清風原道，這是屬於他的道，沒有人能學會！
他只是教了張清風如何將蒼生融入大道，也教了張清風紀元之下，可違逆紀元而修，也可順應紀元而修！
在這一紀元，他的聲音不止在張清風一人耳邊響起。
但成功的，只有張清風。
而讓陳然欣慰的是，張清風在逆紀元而修！
接下來，陳然將爲張清風承受絕大部分災劫。
若不如此做，張清風依舊無法承受紀元災劫。
他要讓張清風成長起來。
而之後，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乃至更多。
接着，陳然的原道會融入他們的大道之內！
他的道在不斷泯滅，新生！
紀元不會讓其增強！
而且陳然就算能增強，紀元之道也會變強！
這在規則之內！
陳然不能讓紀元之道有變強的機會，這只是自取滅亡。
不過。
若是有很多人能承載他的原道，那麼待到最後爆發，便是破此地紀元規則的時候！
陳然想着，斑駁的眼中流露執着。
他已經被紀元規則鎮壓了兩個紀元！
一開始滅道，滅意志，接着滅肉身。而現在紀元開始磨滅他的記憶，讓他忘記抵抗紀元，不再與紀元爲敵！
陳然忘了許多！
但……
紀元爲敵！
四字烙印大道與意志，絕不會忘記！
“我可以忘了小思，可以忘了十年，可以忘記很多很多人，但絕不會忘了我要做的。”
陳然站起，再次發出吶喊。
第三紀元開始。
陳然的聲音依舊開始飄蕩在這個紀元。
紀元末。
有強者逆紀元而起。
他名洛曙光！
本來他改爲這紀元帶來光明，但卻是迎來了黑暗。
他一如張清風那般墜落。
本來他會被紀元規則直接磨滅。
但陳然強行掙開了一隻手，將其拽了下來。
而結果，自然是遭到恐怖的反噬，以及丟了一條手臂。
洛曙光怔怔的看着。
他很想如張清風那般叫陳然一聲師傅。
但又一紀元過去，陳然似乎連此事都忘了，只是腦子裡還記得需要如此做。
洛曙光難受的很。
不過。
張清風將他拽了下來。
他…在張清風之下。
“師弟，莫要讓師傅失望。”他眼中有着滄桑。
枯坐一紀元，他發生了很大變化。
但更多的是，明白了陳然在承受着什麼。
那個坐在他頭頂的男人，以一人之軀挑戰無敵紀元規則！
原本張清風以爲自己的師傅有大豪情，大心懷。
可他發現錯了。
他的師傅，僅僅是想拯救。
親人，朋友，蒼生，又或者這個茫茫大紀元！
陳然只是邁出了他人不敢邁的一步。
而三個紀元過去。
他依舊站在前面，哪怕一身瘡痍。
一紀元的枯坐，張清風心不曾有絲毫冰涼，反而炙熱如火！
他願意爲陳然枯坐一個又一個紀元！
他引以爲豪！
洛曙光怔怔看着，只是點點頭。
他還不懂張清風的心情，但看着頭頂那偉岸的身影，洛曙光相信懂得只是時間問題。
接下來的紀元。
陳然依舊發出一聲聲吶喊。
有的紀元得到了迴應，有的紀元並沒有。
陳然似乎也變得不在乎，只是在不斷呼喚着。
他忘了很多很多事情。
這讓他內心充滿痛苦。
每一日睜眼，眼中都有着淚水。
對於他來說，遺忘比這數個紀元的折磨還來的難受。
可…這並不是他能選擇的！
一個又一個紀元。
陳然只能承受着。
而他在墜落此地時，顯然已經有了覺悟。
他內心悲傷，但不曾有一絲後悔。
於是，大部分記憶都忘了的陳然知道，這麼做是對的。
時間…快要過去十個紀元！
陳然身下，已是有了五個弟子。
張清風。
洛曙光。
下面的三個名叫趙星河，陸皓月，秦蒼海。
他們都是普通的孩子，卻是成了每一個紀元最爲耀眼璀璨的存在。
陳然已經忘記了他們，偶爾低頭，眼中也滿是茫然。
不過張清風他們卻能感覺到，陳然還在無意識的護着他們。
“師傅，您護了我八個紀元了。”張清風低語，黑鬚黑髮，帶着沉穩厚重。
“快了，快了，很快我們就能守護您了。”
他們看着陳然，眼中有着紀元無法磨滅的情感與執念。
這一日。
第六個弟子來了。
陳然依舊如初，將他護住，拉了下來。
但……
“死！”
這個名爲楊山河的男子卻是給了陳然一刀！
紀元之刀。
他插入了陳然的心口。
原本就虛弱的陳然不斷溢血，好似隨時都會倒下。
他神色滿是痛苦，看着楊山河。
他本該憤怒，可眼中卻是流露了哀傷。
他不知爲何哀傷。
但看着楊山河，卻是憤怒不起來。
楊山河一顫，但眼神剎那變得冷硬。
他逆紀元而修，最終卻是歸順了紀元！
他落下…是爲殺陳然，而不是成爲陳然的弟子！
“楊山河！”下方五聲怒吼響徹。
張清風他們睚眥欲裂的看着楊山河，恨不得吞其肉，嗜其骨！
陳然…本就虛弱！
此刻紀元和陳然正處於極其平衡的狀態。
他的原道經歷十個紀元的鎮壓，雖然已經變得極其微小，但終究還是存在的！
而且…這是陳然一身大道最爲璀璨，最爲恐怖所在！
紀元…很難將其磨滅！
在張清風等人看來，足以等到他們也發力，幫助陳然。
但…楊山河這一刀，卻是將其破壞了。
楊山河冷冷看了眼他們。
“逆紀元者，必死！”他冷笑，飛昇而上。
“找死！”陸皓月幾人瘋狂，差點衝上去，但卻是被張清風攔下。
“幹什麼，那雜種往後再殺，現在先護住師傅！”他低吼。
幾人一震，不得已回到了自己之處，瘋狂凝聚力量！
紀元破滅又新生。
陳然呆呆的看着。
他不再吶喊。
不是怕再出現一個楊山河，而是沒力氣了。
他挺了十個紀元的脊樑，終於開始彎曲了。
他身子匍匐在地，看着下方。
他的原道…在五個弟子身上熠熠生輝。
他茫然的眼中流露開心。
他好像看到了一個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小思，爺爺，十年，師姐……”他呢喃着，卻始終記不起這些人是誰。
陳然有些難過。
“師傅！”張清風五人眼眸通紅，滿是心痛。
十個紀元！
這個男人倒下了！
可在五人眼中，陳然瘦弱的身影依舊偉岸！
陳然看着五人，疑惑問：“你們是我的弟子？”
“對。”
“對不起，我忘了你們。”陳然愧疚道。
“我們沒忘。”他們叫着。
陳然一怔。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冰冷，瘦骨。
“我好像抓住過你們……”陳然低喃，細不可聞。
他慌亂的看向五人。
這隻手，似乎不僅僅抓住了這五人，還抓住了千千萬萬的人。
“告訴我，我是誰？”陳然呼吸急促。
“您叫陳然，您是曾經的諸天主……”張清風大叫。
陳然一震，眼角莫名劃下淚水。“縱使忘了，可依舊刻骨銘心！對啊，我是陳然，我在戰紀元，我…還不能倒下！”